第 11 章
秦鸢把胡大、胡二挤开,挪到狐狸亲妈身边问:“妈,我们去山巅大殿做什么?”
狐狸亲妈说:“修炼到能够化成人,就要去山巅大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狐狸亲爹说:“去学神通本事。”
胡大很好奇地问:“什么是神通本事?”
秦鸢说:“紫三长老用雷劈断伏击爹娘的法术,就是神通本事。”
胡大“哦”了声,又从狐狸亲爹身边挤过去,贴在狐狸亲妈身边,说:“娘,我也要学用雷劈狐狸尾巴,你教我。”
狐狸亲妈抬爪就想去给老大的脑门上来一下,扯到伤口,痛得直咝咝,把爪子放下,不想理它。
它低着头,情绪低落地沿着山道往上去。
一颗开窍果,它跟胡小白对半分,胡小白和孩崽子们都能化形变成人,只有它还是一只狐狸。
森林里的树木非常茂密,抬起头只能从树叶的缝隙间看到一点天空,走在森林里,抬眼望去只有树和草,无从分辩狐山有多高、多大。
沿途到处都是狐狸叫声,偶尔运气好看到只猎物,都不等扑过去,就让其它狐狸逮走了。
大量狐狸涌进来避难,食物压力骤增,狩猎压力增大,狐狸亲妈和狐狸亲爹又都有伤在身,不方便捕猎,只能带着它们吃草、野果。
一路上,不时有拖家带口的狐狸超过它们往山上去。
狐狸亲妈没有足够的肉食补充营养,连奶水都少了,野果也不是到处都有,大多数时候只靠野果充饥,根本不顶饿。
胡大的饭量最大,最不经挨饿,两天过后,看到树上的青苔都要去啃两口。
路过潭边的时候,狐狸亲爹突然趴在身子,悄无声息地潜伏过去。
是有鱼吗?秦鸢的眼睛一亮。她担心把鱼吓跑,立即示意哥哥姐姐们安静,蹲到了草丛中,紧跟着便听到水花轻响声。
狐狸亲爹回来了,嘴里叼着只青蛙到狐狸亲妈身边,给它吃。
不是鱼。秦鸢有点失望。
她去到水潭边,只见水潭面上飘着不少浮萍,水面上飘浮着许多青蛙,四周边缘的岩石上,还趴着很多。
生吃青蛙肯定不行,烤熟可以。
她当即让小狐狸崽子们去周围寻找干柴、落叶,自己就近找了些枯枝树叶推起来,钻木取火。
她的力气小,钻木非常慢,爪子垫都快磨破了,木头尖的温度都没升高。
她去到狐狸亲爹身边,想让它来干活,可看到它腿上的伤,作罢。
狐狸亲妈把狐狸亲爹逮到的青蛙连皮一起吃了,看得秦鸢真担心它得寄生虫病。可一想,青蛙也在食谱上,狐狸亲妈它们肯定没少吃,好几百年都没事,估计长的是连寄生虫都能消化的铁胃吧。
狐狸亲爹又去到水潭边,藏在草丛中蹲守,等着青蛙游过来。
秦鸢心说:“四条尾条的狐妖,抓只青蛙还这么费劲。”她瞥见水底有一团阴影游过,是鱼!体型还挺大。她的眼睛一亮,挤到狐狸亲爹身边去:“爹,有鱼,抓鱼!”
狐狸亲爹侧目:“鱼在水下。”
秦鸢说:“拿你的尾巴钓鱼,你把尾巴浸到水里,等鱼咬你的尾巴时,你用尾巴把咬住尾巴的鱼甩上岸。”
狐狸亲爹想了下,觉得有道理。它蹲在潭水边,把尾巴垂进水里。
尾巴被水浸湿的感觉实在难受,让它忍不住想甩尾巴抖水,可看着饿得连奶水都没了的胡花花,以及跑去啃青苔的崽子们,忍住了。
打架时沾到尾巴毛上的血在水里散开,有鱼闻到血腥味游过来,猛地一口咬住狐狸亲爹的尾巴,没等它反应过来,便把它拖下了水。
狐狸亲爹吓得尾巴拼命甩,四肢飞快扑腾。
鱼让狐狸尾巴抽晕在水里,松开嘴,沉了下去。
狐狸亲爹仓皇上岸,浑身湿透宛若落汤鸡,只剩下哆嗦。
秦鸢也看傻了眼。居然有让鱼拖下水的狐狸!你还是抓青蛙吧!
狐狸崽子们以为有吃的,捡枯枝落叶特别积极,没一会儿就捡来一大堆。
秦鸢化成人形,学着野外求生视频主的操作,去折了几截荆条植物,剥下皮搓成绳子,再捆上小木棍,做成个简易的钻木工具。
有了工具,钻木取火就方便多了,没一会儿就冒起了烟。
她小心翼翼地添了些干苔藓。
冒烟的地方有了火星点子,紧跟着就蹿起了小火苗。
忽然,旁边一道灰影扑过来,一只毛绒绒的大爪子按下,对着火堆就是一通猛拍,还把周围的干草枯枝拨散,刚腾起的小火苗被一爪子按灭了,柴堆也没有了。
狐狸亲妈灭掉火以后,连续几爪子拍在秦鸢的脑袋上,打得秦鸢连翻好几个跟斗,趴在地上晕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狐狸亲妈眦着牙,告诉她:“危险!”
秦鸢无语了。火堆架在潭边的石头上,周围的地面都是潮的,哪来的危险呀。可她看到狐狸亲妈那恶狠狠的样子,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狐狸亲爹锲而不舍地逮了十几只青蛙,大部分都给了狐狸亲妈,自己只吃了两只。
狐狸亲妈给它们喂了几口奶,见奶水不够,又带着它们去刨草根、野果填肚子,一家十口挤在树下睡了一觉,便继续赶路。
走了整整五天,它们终于来到半山腰的巨大玉石牌楼前。
牌楼上有鬼画符一样的字。两个字,秦鸢一个都不认识。
牌楼两侧云遮雾绕,什么都看不清楚,牌楼后同样大雾弥漫,宽阔的台阶在雾中若隐若显。
有声音在秦鸢的脑海中响起:“能化人形的由此上山,不能化成人形的,就此止步。”
狐狸亲妈用嘴巴拱了拱幼崽们,示意它们顺着台阶上去。
狐狸亲爹看看狐狸亲妈身上结痂的伤口,犹豫了下,用爪子把崽子们往前推了推,让崽子们先上去。
狐狸亲妈困惑地看着它。
狐狸亲爹冲它咧嘴一笑。
秦鸢用头蹭了蹭狐狸亲妈的腿道别,又蹭了蹭一路上尽心尽力照顾妻小的狐狸亲爹,招呼上几个哥哥姐姐,沿着台阶往前去。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不时瞄向左右,没有幻觉,没有问心考验,心想可能狐山没那么多花样吧。
几个哥哥姐姐傻愣愣看到狐狸亲爹和狐狸亲妈没有跟上,又跑回到它们身边去,又让狐狸亲妈拱上台阶,赶它们走。
秦鸢回头看看它们,沿着台阶继续往上爬。
她不知道爬上台阶后会面对什么,但留下来的日子几乎可以一眼看到头。她不想成为野兽在山林里生活,不想像狐狸亲爹那样都可以化成人形了,还什么法术都不会。
她想学本事,想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想给亲妈找开窍果。
狐狸亲妈和狐狸亲爹一起去抢的开窍果。从这一路上的相处来看,狐狸亲爹饿着自己也不会饿着狐狸亲妈,不可能吃独食。八只幼崽全都化了人形,只有狐狸亲妈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狐狸亲妈吃了开窍果以后,营养都让孩子们吸收了。
秦鸢爬出去一段后,没见到哥哥姐姐们跟上,倒是听到不少嗷嗷呜呜的叫唤声,回头望去,便看见除了七哥正挪着它那瘦小的身板奋力地爬着台阶,其它六个哥哥姐姐全围在狐狸亲妈身边不肯走,还哭了起来,那模样,跟幼儿园小朋友第一天上学的样子没差别。
狐狸亲妈赶孩子都赶急眼了,几爪子把孩子掀翻在地,扭头往山下飞奔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狐狸亲爹见状,也赶紧溜了。
一群狐狸崽子吓坏了,嗷嗷叫唤着往下追,可哪有它的半点踪影。它们停了下来,一个个彷徨不安的模样,看着格外可怜。
秦鸢暗叹口气,又跑下台阶,去找那群幼崽。
她一点都不想调头回去。她如果以狐狸形状站起来,跟台阶一样高,爬起来不比七哥轻松多少。这么远的台阶爬上来,又要爬下去,累都得累个半死。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台阶要爬。
可她是成年人的灵魂,哥哥姐姐们却是实打实的幼崽,什么都不懂,得有人领着。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狐狸亲爹带着它们上山,可狐狸亲爹要留下来陪亲妈,而且,狐狸幼崽都是跟着妈,没见跟着爹的。
她回到狐狸幼崽堆里,对它们说:“走啦,上山啦。”
胡大呜呜哭着要去找狐狸亲妈。
秦鸢学着狐狸亲妈的样子,对着胡大的脑袋啪啪几爪子,凶它:“你走不走?”
胡大的呜咽声戛然而止,泪眼滂沱地看着秦鸢。
秦鸢又给了它两爪子,然后迈着小短腿往台阶上爬。相对来说,爬台阶,还是人形好爬一些。人的腿,比狐狸的腿要长很多,她变成人形,台阶只到腰。
她变成人形,先把右腿搭到台阶上,然后再翻上去,果然比狐狸崽子形状前爪攀着台阶,后腿猛蹬省力得多。
狐狸幼崽们找不到狐狸亲妈,原本想留在原地等,可看着小幺的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懵懂懂地有样学样。
它们一个个变成人形,学着她的动作往上爬。
没一会儿,七只幼崽便追上了先出发的小七。
小七的前爪挂上面阶台阶的边缘,正在奋力蹬后腿,忽然看到哥哥姐姐和小幺都到了,全都变成人形往上翻,一下子就超过了它,顿时急了,也赶紧变成人形往上翻。
八只身高只有三十厘米左右的小幼崽,一字排开,趴在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上一阶阶地往上翻。
爬了一段后,体力最弱的小七最先爬不动了。它五体投地的趴在台阶上,摊成狐饼,伸长舌头喘气,喊:“小幺,好累啊。我们为什么要爬这个?”
秦鸢问它:“你想爬回去吗?”
小七看看下方的台阶,飞快地摇头。
秦鸢又问它:“你想留在这里饿死吗?”
小七把头摇得更快了。歇了几口气,又爬起来继续往上爬。
胡大本来不想爬了的,听到它们的对话,又继续往上。
虽然它们几个有体力差距,小七爬得慢,胡大、胡二爬得最快,但它俩见到后面的没跟上就坐下来歇气,等后面的跟上了再继续,老三、老四也都有样学样,等着后面的,以至于大家都保持同样的速度往上爬。
秦鸢没说让爬到前面的拉一把,就当是锻炼毅力了。
这么多小崽子往上爬,都没说有狐狸来接一下,很可能爬台阶就是种考验呢。她还是希望大家可以靠自己的努力一起通过考验。
可台阶实在太长了,小七最先体力不支,实在爬不动了。
秦鸢又只好带着它们坐下来,吐息吐纳恢复力气。
它们从傍晚吐息吐纳到入夜,月亮出来了,晒在身上暖融融的,饥饿和疲惫感都消了很多,又有力气往上爬了。
身后来了只红色的三尾狐狸,见到它们几个慢腾腾地往上爬,好奇地凑过来,待见到它们还是吃奶的幼崽,居然全是两尾、三尾的,心生恶意,对着长得最壮的胡大一脚踹过去,踹得胡大在空中化成一条抛物线飞下去十几条台阶,又翻滚着往下摔了好几阶,趴在台阶上痛得嗷嗷惨叫。
秦鸢气得扭头冲红色狐狸大喊:“你干嘛?”
话音刚落,胡三又被踹飞了,紧跟着胡二、胡四、胡五、胡七、胡六纷纷被踹飞。
下一瞬,红狐狸的脚又踹了过来。
秦鸢一把抱住它的腿,用劲全身最大的力气咬在它的腿上,却是没牙!她发狠地调动肚子里的旋涡,以最大力气呼出口气,连同吸收的雷芒对着红狐的腿释放出去。
呼出来的风伴随着雷力涌进红狐的右腿中,凄厉的狐狸惨叫声响彻山林。
秦鸢在狐狸的大力蹬腿下摔飞出去。
红狐狸站在台阶上,右腿高高抬起,从小腿到关节,再到大腿部位的下半截,全部皮肉撕裂一片焦糊,还冒着烟,痛得它哀嚎连连。
秦鸢掉在台阶上,又滚下去一大截,摔得头晕目眩浑身的骨头都疼,可听着那惨叫声,只觉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