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
这里的变化太大了，怎么会这样呢，小白还小，肯定说不明白，我得找个人来问问……
“阿基快上来，阿力哥让我们马上去向长老爷爷汇报战况。”
长老爷爷……熊猫长老，对啊，有机会能问到他应该就能明白吧。
“来了来了。”我赶紧应道。
“呼——呼——”，雷龙悬停在低空，像是有点不耐烦了，我一个箭步跃起，从它的翅膀上紧走两步再跳到小白身后坐下，小白拍拍雷龙的脖子，雷龙长嘶一声，一仰头，双翼用力地扑展着，很快就载着我俩飞腾至半空。
这头雷龙比我之前乘坐过的黑龙更大个，光滑的背脊更宽阔，虽然也是硬硬地，但坐着到底还是比在黑龙上舒服一些，起初屁股上时不时有一阵阵麻麻的感觉，像是有微弱地电流在涌动，很快这股电流就进入到我全身，令我神清气爽起来。
在我身前的小白短胳膊短腿地根本跨不住雷龙，所以他是侧着坐，双手紧紧地抱住雷龙脖颈处的一个突起，他先是笑着盯着我，随后见我毫无异常就不笑了：“咦，阿基，你没事吗？”
“没事啊，我能有啥事……”
“奇怪，你没有雷之力怎么会电不到呢，小黑哥从雷王寺乘雷龙回来就被电了一路，他说就像是不停地被针戳。”
“这……我也不知道，哎，咱们这是往哪儿飞啊？”
“五号寨子，长老他昨晚还在这儿，今天一早他领着你们忍村来的村民撤往后面几个寨子了，阿力哥让我们趁着雷龙还在直接去向他报信。”
阿力？报信不是有大哥大吗，再说他让你一个人去报信就可以了嘛，为什么要喊上我呢？……莫非他是要让小白看住我看不出来这个憨憨，也挺狡猾啊……
“阿基你看，那些个武士被我们的人逮住了！想跑，没门！”小白指着地面的某处兴奋地半转身对我说道，他的眼睛晶莹透亮，一副天真无邪的有趣模样。阳光照射在他的毛发上，为其镶上了一层金边，就像对我身边的这些云朵所做的一样。
可紧接着他又惊慌地喊起来：“啊呀，那里有我们的族人，他们要被武士抓走了，啊呀呀……”
我俯身看去，果然如此，还有些忍村村民也一起被抓了，我估摸着这是武士要拿他们当人质呢：“别急别急，我们的人在追着呢，你的阿力哥一定会救出他们的。”
雷龙在云间风驰电掣，小白指挥着它——也就是不时地拍拍它的脖子，不多时就抵达了五号寨子上空，我看到一片吊脚楼建在半山坡上，规模比一号寨子小一些，但山脚下也有一片楼。
雷龙将我们送到半山坡就飞回去了，我跳下来还在左张右顾，小白却急冲冲地跑开了：“小夜——小夜姐——”
我循声跟了过去，在一间吊脚楼的门前，一个女孩子正站在那里，像是正要进门，却被小白喊停了。
她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原来是个萌妹子，她的头发是奶奶灰色的，只留着额头的一长撮挑染成了醒目的蓝色，还用金色的发簪在头顶盘起了一个有点像蝴蝶结的飞仙髻，她这个范儿让我不由地想起了之前在骨爪林中救下我的那个忍者银枭，看她挽髻插笄，说明她已经许嫁或是已经年满15岁，她还戴着眼镜，平添了一副文气——她可是我离开地球穿越至此以来所见到的第一个戴眼镜的人。
“原来是小白啊，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吧，这里可是竹叶寨，不是你们忍村。”
“你能常来忍村，我就不能来竹叶寨了？不欢迎的话，我走！等见过你家熊猫长老就走。”
“小夜姐我不是这意思……你啥时候来的呀。”
“昨晚就到了……”小夜一边回答着小白，一边不住地打量我。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内响起：“谁在外面呀，进来吧。”
这是一处露天庭院，两边的花池里种着金丝竹和紫竹，一个熊猫人——应该就是熊猫长老——正坐在一张短凳上用竹子编着一个器物，他蓄着一大把白胡须，黑色的眼圈像戴了一副墨镜——当然所有的熊猫人都这样——身穿青绿色的短褂和深色的长裤，头戴斗笠，与阿力一样这斗笠也是顶上中空的，所以他的头顶和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也从中空处翘起露出，脑后还留着一根短辫。他的脸上布满了褶子，面相慈祥。
原来熊猫老了是个样子啊。
此刻，他的身边放着好几把大小不一的竹刀，和几大把粗细长短不一的竹篾，竹篾条在他手里穿梭，渐渐地现出为一张竹篮的雏形。
原来熊猫长老喜欢做竹编啊，我往四周看去，一旁的几张柜子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蚕匾、竹篓等物件。
“长老好，我又来了。”小夜先开了口。
“长老爷爷，我们打败武士了！还有这是阿基，是我好朋友。”小白也抢着说道。
“好好，不急不急，等我把手上这个做完，马上就好喽，要是武士不来捣乱可早就好了。”熊猫长老边看着我，边颔首笑道，“小白你可以先说，我听着。”
小白于是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开了，从他去雷王寺请得雷龙的“英雄事迹”、阿力得到百雷拂晓、小黑请雷神帮助保卫忍村却被拒绝……直说到熊猫人战士和忍者在前面三个寨子一起战斗击败武士、机械蜂和巨型机械傀儡。
他啰哩啰嗦地说个不停，我心想阿力派他来无非是因为他有雷龙来这儿最快，可他汇报得这么事无巨细没有重点，可就把速度优势都抵销了。
“好了，这个竹篮你们看怎么样，还行吧。”熊猫长老打断了小白，乐呵呵地说。我看这竹篮甚小，直径也就十厘米，这得算是工艺品了吧。
“走，进屋说去。”
进得屋后，一一落坐，我环顾房间，却见墙壁上挂着一副“禅字贴”，案几上摆了玉香炉，怪不得空气中弥漫着幽幽的香气，靠窗的一面摆着用竹子制作的小型竹山，和另一座造型迥异的假山盆栽，靠墙的另一面则是一个陶瓷做的圆形鱼缸，适合养各种鱼，除了鲨鱼，而在长老身后的挑杆上立着一只鹦鹉，并没有拴住，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们进屋到现在，它一直背对着人，也不出一声。
如果没有发生武士入侵事件的话，这位长老天天养花弄草养鱼逗鸟，老年生活必定巴适得很。
小白汇报完毕，小夜又补充了一些内容，就像她也人在战场一般，令我大为惊讶，毕竟我和小白是战后最先赶来此处的，她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长老您好，刚才我接到我们大长老的飞鸽传书，他让我提醒您，这次武士同时进攻忍村和竹叶寨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我们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唔——”熊猫长老捻着白胡子应了一声。
小夜继续说：“还有，这次和之国动用的那些会飞的机器和那个大家伙——”
“那叫机械蜂，和巨型机械傀儡。”小白插嘴道。
“那叫无人机，和大机器人。”熊猫长老同时说道，“都是南蛮国的物什。”
“不，叫机械蜂，和巨型机械傀儡。”
“行吧行吧，按你的叫。”
看来长老对小白甚是宠溺啊，不过我也觉得还是小白的命名更好。
“所以和之国会不会已经与南蛮国……？”
“不会，现在应该还不会。”熊猫长老低着头似在思考，“南蛮国的斯蒂姆，你认识的吧，半年前来过，向我推销过这些物什，被我拒绝了。我们只采购了一批大哥大，还有爱疯20。”
我听得浑身一震，iPhone？，还是第20代了！虽然大哥大都有了再有iPhone也说得过去，可是，真的连iPhone都有？还有，那个斯蒂姆，这里有人叫这个名字？！难道说……
“想不到这些物资最后是被和之国买去了，还反过来进攻竹叶寨。”小夜蹙眉道，“这像是南蛮国给的一个暗示。”
“南蛮国不是说他们中立吗，不帮任何人。”小白嚷道。
“的确如此，到目前为止。”熊猫长老继续思考着，“你们的隼白队长上次来这里时和我说起过，他很担心南蛮国。南蛮国的物什一般只卖给一家，这家买了就不会再卖给另一家，要是他们继续出售这些物什给和之国，倒是个麻烦事情。”
“不过他们的货要想运到和之国，就必须经过竹叶寨，是不是可以拦截他们？”小夜问道。
“就算可以，他们也还能走海路，毕竟和之国已经征服了海之国，东海现在控制在他们手里。”
小白听得跳了起来：“和之国这些年一直在打仗，从西面打到东面再打到北面，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对我们忍村和竹叶寨下手了，太过分了！”
小夜瞅了他一眼道：“谁让你们竹叶寨的位置如此重要，兵家必争之地嘛。”
“你们忍者与武士也本是一家人，忍村一直就是和之国的一部分，如今同室操戈，忍神与初代武士大名如果知道了不晓得会有何感想。”熊猫长老捻须叹着。
熊猫长老与小夜正讨论着，门外突然有人大声呼叫：“长老，长老，有急事禀报，请出来一下！”
来的人似乎还不少，待熊猫长老出去后，屋内只剩下我们三个。
“你叫阿基？”小夜侧着身问我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小白就抢着回答：“是啊是啊，他叫阿基米德。”
“阿基米德？看你这副装扮，你也是忍者？谁家的啊，哪支部队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
“他是忍者，他是风忍……或是雷忍。”
“那你衣服上的族徽怎么是‘炎魂’家的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小夜的眼中明显地露出了疑惑。
“他受伤了，他头上被一块大石头打了，所以就不记得了。”小白径直帮我想了个由头出来。
“我……是不记得了。”
突然，小白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一边的一个敞开的柜子里，取了一物出来搁在桌上。
小夜疑惑地问道：“这个是什么呀？”
我看着像是一个小酒坛。
“这个啊，这个是‘竹正宗清酒’，还号称‘和平之酒’呢。”
“和平之酒？”
“长老爷爷对我说过，这是我们竹叶寨与和之国友好三十年的纪念品。”小白气呼呼地说道，“哼，友好？友好还来打咱们，砸了砸了！”
小白高高举起酒坛，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胖胖的黑白人影晃过，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酒坛就已然离了小白之手，那人正是熊猫长老。
“胡闹！”熊猫长老厉声咆哮，“这可是三十年的好酒，酒是无辜的！”
此刻屋里又进来数个战士打扮的熊猫人，熊猫长老说他们要一起开个会，请我们先出去，等会儿再来。
被这一屋子熊猫请出来之后，小夜说她有事要先走，临走时还不忘看我一眼。
“你知道她是谁吗？”小白问我。
“谁啊？”
“她叫夜萝，也是风系忍者，她现在是忍村情报部队的副队长。”小白显摆似地说，“别看她年纪不算大，有一次山崩落石，我可亲眼看见过她一拳就轰飞了一块好大的石头。”
什么！就这个软妹子，竟然是副队长，还这么能打！这不说完全看不出来啊。
一时只剩下我和小白了，我倚着走廊前的栏杆四下眺望，一眼就看到山脚下的竹林中有一片圆形的空地，中间以稀疏的竹子隔开，左右两边的中央位置盖了几栋房子，从我的角度看去，很明显是一个阴阳图案，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那儿呀。”小白来劲了，“那是竹叶寨小学堂，我们这儿人多，所以有好多个呢，要不我带你下去看看吧。”
你小时候，你现在也还没多大啊。
“你现在读啥呢？”我和他并肩走着，一边问道。
“马上我就要去读竹叶寨大学堂了，在十二号寨子，现在是放假，所以我经常去忍村玩。”
“大学堂？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吗？”
“嗯，很好啊，蛮好的。”
“上回考多少分啊”
“三百六。”
“三百六……四门课吗”
“不，六门。”
“……”
下山的路比较宽阔，我和小白并肩走着，边走我边用手摸他的毛，软软的，略扎手，由于他的毛比较厚，所以手会陷进去，挺蓬松的，很好摸……
“诶，你干嘛啊，别老碰我啊。”
“没事的，摸摸又没事……哎，你多久洗一次洗澡啊。”
“那当然是天天洗啊。”
“胡说，昨晚就没见你洗。”
“昨天太累了嘛，昨晚是特殊情况，不能算……”
这所竹叶寨小学堂没有所谓的校门，我和小白从竹林中的小径毫无阻挡地走了进去，这样的小径原来有好几条呢，但在山上是看不到的。场地中央竖着几栋吊脚楼，高低不一，我跟着小白在场地上兜起了圈，也许是因为放假，也许是之前的敌袭，这里空无一人。
这片场地比我从山上看到的实际要大得多，室外设施摆放了不少：这是滑滑梯，这是旋转木马，哦不，竹马，呃，这些岂不是幼儿园的用具……走了几步，就出现了拳击用的沙包袋，但比较小个，一排十几袋，悬吊在一米高的竹制架子上，旁边不远处也有一个架子，插着几十根碧绿的毛竹管子，有点像阿力手中的那竿竹棍，但要细一些……再往前，赫然出现了数排竹制的平衡木，每一排从低到高共三组，最低的一组才半米高，中间的一组升到了两米，第三组就直接以旁边竹林中的两棵大竹为架子，在十米的高度横了一根由数根粗大的毛竹拼接而成的竹竿，长度约有数十米。
我助跑几步，猛一蹬地，跃上了最高的那组平衡木，刚想说好轻松，不料脚下这是竹竿而不是横木，这竹竿圆滚滚的，滑不溜湫，竟然还没被固定住而是会转动，我顿时失去平衡，情急之下我强提一口气，趁弹起时调整身姿，在坠落时伸手攀住竹竿，五指发力一扒再次站上竹竿，这次我小心地落在上面，脚下暗自发力，纹丝不动。
“好耶！‘上下翻’，你通过了。”小白在下方使劲地拍手。
我朝他比了个手势“V”，然后在竹竿上走到对面，跳下。妈耶，这个难度比我忍2那会儿可高多了。这些熊猫人一个个圆鼓鼓地，做这个练习可不容易啊，可就是要练成这样的平衡能力，以后才能飞檐走壁，才能在屋顶、墙头和树枝上健步如飞。我朝着小白望去，这个项目挺难的，他也能过？那还可以嘛。
“没……我就这个没过，太难了。”
我轻吁一口气，小胖子，这个谅你也过不了：“这么简单你也不会？那你会什么呀？”
“我会跑啊，我特会跑了，这里我可是跑得最快的一个。”
我想起之前他在山洞中逃跑的时候，倒也的确是快如闪电，不得不说小白对自个儿的优点可是清楚地很。
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平衡木，高约七八米，照样是以竹竿作为横木，但每隔一段都安置了粗大狼牙棒，由于竹竿是活动的，因此在上面行走时也会带动狼牙棒随之转动，而在平衡木的正上方，还有一道长长的细绳，悬挂着高低不一的飞镖，被轻风吹动着。这不就是我在忍2时，设在忍校后山上的训练所里的训练项目“躲避回旋镖”和“躲避狼牙棒”吗，只不过两个项目合二为一了。
场地中央的吊脚楼听小白介绍是教室和食堂之类的，我也懒得上去，只和小白在场地上缓步走着。我的记忆阀门已经被轰开，毕竟我也曾经在这样的平衡木上面上蹿下跳过无数遍，那时虽然练得辛苦，也摔过无数次，可那时我有伙伴，我有小黑、琳、白发，然而现在……
走到更近处，我才发现这些狼牙棒和飞镖都是竹制的，而不是开了刃的真家伙，也是，这学堂里都是小白这样的小朋友，当年忍2的训练所可全是真刀真枪，所以受的也是真伤。
“阿基，你看我的。”小白说着跑到一侧的竹林边上，腾地跳起，双手抱住一棵竹子，双脚一蹬，双手交错往上，他的身体悬空，把竹子都逐渐掰弯了，随后他奋力折叠身躯，抬起双脚倒勾住竹子，再放开双手，脑袋朝下，就这么挂着……这，我忍2时也经常练啊，我朝他的身下看去，果然插着竹刃，再往竹林中望去，确实密布了陷阱：竹子上挂着刀片，或是悬着铃铛，显然都不能触碰……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小白这么倒挂了一阵后，再次折叠身子，手脚一起用力，像个皮球一样团身跳到了平地上，得意地看着我。这谁不会啊，不过我还是朝他用力地点点头，以示赞许。
突然“吱嘎”一声，一个小熊猫人从吊脚楼里出来了，接着又慢慢地爬出了一个来。
不是说放假没人么？
“那是熊猫，不是我们熊猫人，我们这儿熊猫随便出入，它们很聪明的，知道避开障碍，不会受伤。”小白笑话我道，“分不出来了吧，你看它不穿衣服，也没戴帽子。”
嗯，也是，熊猫人大多都有戴斗笠，不过……我扭头看着他，你头上顶这么张荷叶就算帽子了？
我心痒痒正想上前去抱抱，山上长老屋里的那帮熊猫人都出来了，群情激昂咋咋呼呼地走了，于是小白催着我折返了回去。
然而又慢了一步，长老的馆舍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走的那帮是熊猫人，来的这位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