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偏执的控制欲
傅以霆愣了一下。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而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想都没想就说：“再等一会，跟我一起开完会，我们就一起回去。”
过会儿还有个关于数字货币领域的跨国视频会议，要跟几个高管到楼下会议室开，现在送她回去，实在是走不开。
“不。”
楚妤认真回道，她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抬头看向他的视线异常镇定。
傅以霆毫不犹豫拒绝她，其实她早有预料。
他这样一个冷硬阴郁的成熟男人，事业版图之广阔巨大，待决议事项之繁多，早已令他成为一个常年加班的工作狂。
来公司的这几天，楚妤常常需要在办公室等到很晚，才能等到两人一起回别墅。
前几天她还是安静懂事地在办公室等在他身边，不想催促他，更不想打扰他工作。
但是，她被闷得太久了，她今天真的想早点回去。
于是楚妤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认真道：“以霆哥哥，你还有工作，我呆在你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只会打扰你，不如就让我先回去吧。”
顿了顿又说：“虽然刘阿姨请假了，但是我也长大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傅以霆闭了闭眼睛，沉默了半晌。
他明白她的意思。
却不肯松口放她走。因为，他内心总有一股偏执的念想，就想让她跟自己一起走。
傅以霆眼眸暗了几分，他从餐桌旁站起身来，拿起楚妤放在他这里的专属象牙白骨瓷马克杯，嘴里随意拿了个借口搪塞她：“司机已经下班了，没人送你回去。”
其实司机怎么可能已经下班。
高致资本总裁的专属司机都是24小时值班的，况且这世上，没有金钱办不到的事情。他随便支付的高昂待遇，就足以让司机随叫随到。
他背对着她，阴沉着脸触了下饮水机的按键，往她的象牙白水杯中倒了点纯净水。
不让楚妤走，完全是出于他心底说不清绕不开的控制欲。
譬如，明明随便就可以找个人送她回去，但他就是不愿意，偏偏想让她等自己一起回去。
又譬如，明明她才刚高考完，应该放她在家里好好休息，或者和好朋友们一起去玩，可他就是想完完全全霸占她的时间，让她呆在自己的身边。
再譬如，明明他还有两个弟弟，可他就是对她这个收养的小姑娘格外上心。
这些难以言表的固执想法，连傅以霆自己也解释不清。
楚妤听见他口中的借口，皱了皱眉，嘴角更是委屈地向下瘪了瘪。
但她很机灵，脑筋一转就想到另一个人：
“那可以先让你助理送我回去吗？”
傅以霆垂着眼睫关闭饮水机的出水键，他扯了扯嘴角，甚是英俊的脸庞面无表情地应道：“周铭也还要留在这里。”
楚妤内心的不满在扩大，但她仍旧挣扎道：“……那我自己打车回去。”
傅以霆一听，转身将视线重新落到她身上，眉头便蹙得紧紧的，“不行，太晚了。你一个人打车我不放心。”
他说话时眼眸漆黑又深沉，紧紧地盯着她，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萦绕在楚妤周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话里话外传递的意思只有一个，等他一起回去。
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楚妤无奈地垂下头，避开他逼人的视线，心里却有些恼怒。
她不明白为什么傅以霆固执地让她等他，更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让她来公司。明明她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可他就是要让她呆在他身边。
但她不想放弃，咬紧牙齿，再次仰起头与他僵持：“但是今天我是真的想先回去了。”
这是楚妤为数不多忤逆他的时候，她其实平时很乖巧听话，根本不会像今天让人为难。
两人间的气氛渐渐凝滞。
傅以霆感觉到她的坚持，但强烈的控制欲让他难以让步。
他那本来就不温和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连声音也透着严厉：“就一小时，开完会我们就一起回家。”
末了还加了句惯常的话语：“听话。”
他握着水杯的手扣得很紧，而另一只空着的大手在身侧被紧紧握成拳头，因为用力，骨节甚至泛出了淡青色，拳头不经意的颤动暴露了他情绪的波动。
楚妤仰着头就想反驳：“可是……”
她觉得她已经很听话了啊……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走呢……
叩叩叩——
楚妤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很快被传来的敲门声打断，随后门外响起一道男声。
“傅总。”
周铭突然在门外敲门，傅以霆嘴唇紧紧抿着，眉头蹙得更紧，不知道是什么事非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显得很是不耐烦。
门被推开，一向镇定伶俐的首席助理周铭看着两人间凝滞的气氛，以及上司冷硬阴沉的脸色，一时间也有些踟蹰和迟疑。
傅以霆将粉色瓷杯递到楚妤面前，冷冷地问了句：“什么事？”
周铭硬着头皮低声道：“傅总，楼下会议室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您过去了。”
这话一出，气氛更是一窒。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有种可怕的寂静。
傅以霆正在拿自己那深黑色杯子的动作微微停顿。
他侧过脸看向还坐在餐桌旁的楚妤，她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低着头瘪着小嘴巴，似乎很委屈。
傅以霆蹙了蹙眉，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先让戴明主持着，我五分钟后过去。”
水往杯子里倒发出咕咚咕咚的低沉声。
周铭眼神也微微飘向楚妤，低着头说：“戴总监请假了，而且一时找不到人。现在跨国合作方那边也主动提出说希望你尽快过去。”
沉默了几秒。
傅以霆终究还是拿着水杯走到楚妤面前，高大身姿配上那张脸愈发显得威严冷峻。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少女馨香，沁入肺腑的中心就令他整个人绵绵地软了。
他伸手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小手，拇指指腹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一双墨黑的眼睛沉沉道：“你不想过去，就在这里呆一会，看看书或者休息一会。”
楚妤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傅以霆看着她，又去摸她柔软的发丝，简直爱不释手。但终究还是松开了她，他轻轻咳了一下，收回了手。
她忽然抬起眼睛问：“真的一个小时就能结束？”
眼眸里似有光芒闪烁，小手指甚至还扯了扯他的衬衫袖子的一角，动作幅度很小，但很是依赖。
傅以霆与她对视着，漆黑眼睛里也熠熠生辉。
他心头大石落下一点，柔声道：“绝对不会超过一小时，我尽量提前结束。”
楚妤缓缓抬手轻轻触摸了下他的大手，眼神里不知道有什么，她扯开唇角说道：“那以霆哥哥赶紧过去吧，别耽误工作，我会在这里等你。”
一句简简单单的承诺。
似乎已经让傅以霆完全安下了心。
“好。”
他仰头将刚倒的水喝了口，水杯啪地放在桌面上，就随着周铭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大门被轻轻阖上。
只余一个人的办公室更显寂静。
餐桌上还摆放着两个人的水杯，一黑一白。而他那黑色水杯里，还有剩余的纯净水，随着他刚刚的动作还在微微动着。
楚妤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她神态自若地拿起白色杯子，喝了几口水，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片刻后，她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而后站起了身，从容地走到靠门的挂衣架前，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和薄外套。
乖巧了这么久，她是不是也可以偶尔小小地叛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