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秋露如珠(2)
"《特工辣妈》写得怎么样"
"这部很顺利,几乎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谢总监说先做两三个套路剧,之后再相应增加些新元素。”
“这周的剧集写完了吗”"我已经发给谢总监了。"
“好,那你腾出手改一下《消失的冬天》,按照原框架增加东南亚灵异元素,下周一给我。”
秋露眼风扫过日历,闷闷地说“老板,明天就是周末了,这周是双休。”“我知道。”伍通放出条件,“你在家或者来公司都可以,算你两天工作日薪资。”
“伍哥,双标啊。”白焰第一个不满,“凭啥秋露在家写稿都能有工资,我来公司剪片只配得到一餐猪脚饭”
伍通一针见血“有家庭的不一样,周末要经营小家生活,单身的自由点。”
秋露偏头可爱地冲白焰笑,接收群文件领取任务,白焰动着嘴型无声咒骂,伍通起身走到窗边点烟,吸两口又皱眉掐掉∶“这周我老婆出差,我带女儿过来,你不想被她们的尖叫吵到头疼就回家剪。”
他再道“猪脚饭的钱我转你。”白焰大力一推键盘,仰在座椅上装死。
大大
“周末想去哪里玩”
夜晚七点的厨房里,谢观棋忙中瞥一眼秋露,两人的围裙一蓝一粉,是她专门挑的小熊和小兔,按她的话来说,穿成这样也是为了让热气腾腾的厨房充满爱。
她正在处理水池里那盆空心菜,左手摘焉黄的叶,右手摘翠绿的杆,剩下几片绿叶孤苦伶仃,一时间倒分不清她想吃哪部分。
秋露把带薪加班一事告知“出去玩太耗时了,可以在家里玩点别的。”谢观棋将椰子水倒入玻璃杯,又用小刀取椰肉,没说话。“为什么不问我想玩什么”“不敢问。”“为什么不敢问”
他慢慢一笑,椰子精华满当当取出,一杯椰子水一碗雪白椰肉,走到另一个水池前净手。
她在充满暗示的寂静里恍然大悟,手湿不好挥动,肩膀平移着撞过去∶“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色魔吗”
没见过比她更会夸自己的人,总是无缝插入各种词汇。
“知道啦。”秋露顺嘴回答。
“真的知道了”他不信,每次兴冲跑进厨房,扬言要大展身手后,基本只在陪聊。
”我看得出黄。”她低头辨认,“可它又没告诉我,它哪里老。”“对我就算了,你对菜叶也这么不讲道理”谢观棋诧异地笑。
"什么叫''''也'''',你不能太过分哦。"她嘟哝,"以前我和靓都是合理分工,她煮饭,我洗碗。”
“嗯,你知道哪里黄。”他点头,“毕竟你是一个可爱的小色魔。”
他用椰汁和椰肉将她引出厨房,随后利索地准备晚餐,十五分钟后端着锅底上桌。绿葱段、红枸杞、白椰条,还有甘甜的椰汁,秋露两眼放光,搓着手说“是我喜欢的椰子鸡。”
“放假在家一天六餐,川味吃到湘味,你什么不喜欢?”谢观棋站在餐桌前,边解围裙边调侃,“我知道,早餐不喜欢。”
她笑着绕桌跑过去,接下他的围裙后挂上小钩,跟她的粉色小兔挨在一块,出来时看见他握一只小碗正在调酱料,小米辣姜末和耗油,再挤一颗小青柠,第一份搁在她桌前。
秋露背着手走近他背后,趁他手中忙活偷香一口,而后笑眯眯坐他对面“谢观棋,今晚你陪我做一件事。”
他脸上多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汤沸后下入肥美鸡块“这件事在床上还是床下”“都可以,看你喜欢。”她说。
谢观棋沉吟“那就床下吧。”
“好啊,都听你的。”秋露十分自然地说,“干脆就在床尾的地毯上,你觉得怎么样?”
他揭盖,水蒸气汨汜漫出,模糊视线里她的脸,笑应∶“可以,只要不是在阳台,都行。”"阳台为什么不行"她不解地问。“天冷了,怕你着凉。”他淡定地回。
保持神秘也是夫妻和谐相处的小窍门,这顿晚餐吃得愉悦又饱腹,谢观棋洗碗时,秋露回房间洗漱准备,中途他进卧室转了一圈,见她还在浴室没出来,又收捡衣服去小卫生间洗澡。
十几分钟后,虚掩的门内飘出音乐声,谢观棋轻轻推门,床尾那块深灰色地毯上勾腿趴着一个正在悠闲吃零食的小馋猫。
歌声充斥屋内,秋露不知他就在身后,悠闲哼歌自得其乐,她反手按在屁股上,捏一把后又捏腰和手臂,像在掂量身上的肉能不能允许自己再吃零食。
没过多久,她又起身低头,掌心摸胸部,揉完左边捏右边,而后静住。
怎么了谢观棋在背后看得发笑。
秋露拿起地毯上的一包肉干站起来,回身时双肩一颤。
“你在干嘛……”她被凭空冒出的人影吓到,声音不自觉弱了几分。
"你在干嘛?"他反问,眉梢一挑慢慢走近,揶揄的目光让她意识到方才的行为已经被他一览无余。
“大色魔在偷看我。”
“我还需要偷看吗”谢观棋笑,“摸出什么没有”
"这有什么摸不出的。"秋露不甘心老夫老妻多年却只有她脸红,佯装淡定地说,"我胸大腰细屁股翘,谁摸谁知道。”
“谁都不能摸,除了我。”他直接拉她入怀,手臂环过她腰后,“让我看看是不是这样。”
”等等啦,还有正事!”她仰头在他怀里扭动,感觉他的呼吸扑在她雪白纤细的颈上,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索性直接道,“你陪我看片。”
“看片”谢观棋从温香软玉里抬起头,“你……”
秋露拍他胸口,听出他语气里的胡思乱想∶“不是那种片,正经的,灵异悬疑类,我不敢一个人看,你待会儿抱着我。”
她挣脱出他的怀抱,把笔记本电脑端上折叠小桌,双膝跪着单手撑地毯,另只手退出歌单点开视频页面。
谢观棋不动声色地注视她腰陷臀翘的画面,她骨架小,他从后可以完全覆住她,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读书时瘦得弱不禁风,这些年各种食谱合理均衡地养着,才有现在白皙饱满的状态。
上次听她说想减肥,他蹙眉沉默的样子像吓到了她,说起理由来也底气不足∶“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
“你不胖。”
"可是好多人说我圆润。"“那是指你该有的都有。”“你是我老公,哄我才这么说。”
他双手捧她的脸,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不是过去了,秋小珠,你不需要为了省钱再把早餐留下来当午餐,你的饮食可以放心交给我,你不会胖,只会越吃越漂亮。”
那天,是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提及这件事。突然被揭穿一个秘密,秋露目光怔怔∶“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发现的,结婚前,妈也告诉过我。”谢观棋说,“瞒着爱你的人伤害自己,只会让他们心痛。”
她摇头,缩进他怀里“我什么事也没有,已经好好长大了,现在也健健康康的,你们别担心。"
他不吭声,她难免惴惴“那我要怎么做”
“现在知道怕了”他笑,双臂拥住她,“其实消除痛苦的办法很简单。”"....."
“只要你天天开心就够了。”……
“开始了,快点抱紧我”
按下播放键,秋露立刻挨着谢观棋坐下,他把她的脸扳过去,轻轻慢慢地含她嘴唇,萧索紧张的背景音乐倒有了隐秘催情的味道,热度从唇上撤离后,她还呈迷离状回味一会儿。
谢观棋拉过毛毯覆住她下半身,盯着屏幕看几分钟后又说∶“我帮你冲个暖水袋,怕你脚冷。”“不许走。”她紧紧扒住他不松手,“待会有可怕的东西出来了怎么办”“有的话你就叫我。”他说。秋露皱着小脸连叫三次他的名字。
“有了才叫,不是现在。”谢观棋被她瘾大胆小的模样逗笑,“或者你按暂停。”她不允“今晚要看完五部,我都调了倍速来看,暂停来暂停去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他不再多说,握住她一只手缓慢揉捏,冰冷渐渐变得温热。心里盘算着即将入冬食谱要换成滋补养胃的,嘴上还能回答她时不时冒出的各种疑问。
这样刺激又温馨地度过一夜也不错,他心想。不过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谢观棋,你抱我呀…”屋子里不止有影片的背景音,还有某人持续不停的哭腔。“抱着呢。”他低头看一眼两人严丝合缝挨着的身体。
不知何时,秋露已经从谢观棋身侧钻到身前,勾住他的脖子扑进怀里瑟发抖,缓过那股劲后又颤巍巍回头,透过指缝接着看。
“都是假的。”他哭笑不得。“白布里的是什么”她问。
刚才那个画面,是男主提灯回头时正好映出一张鬼脸,她吓到飙泪忽略了后续的揭秘,但又不敢拉回进度条,生怕卡在诡异的地方。
谢观棋"宗教的实验体。"
“男主的朋友发现一道暗门,他们分开找线索。”
“分开肯定要出事。”她趴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前,慢慢回头想重新加入观影行列。一只手快剧情一步蒙在她眼前。秋露心里咯噔一下“是什么”
谢观棋瞟一眼赤目的画面,手依旧捂着她的眼,低头吻那红润的面颊∶“也没什么,一个奇怪的东西。”
她嘴巴一撇认命似的靠回他胸口,他笑∶"要不别看了?你扭来扭去,我也没心思看。"“你又不怕……”
“要不是知道你从小怕鬼,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这么做,想干点别的。”
秋露抬眸对上他含笑的目光,闷而委屈地控诉∶“我要是想扑倒你,还需要这样弯弯绕吗?我周末工作赚钱养家都这么惨了,你还拿我开玩笑。”
他一手轻轻抚摸她的背,另只手揉她的头发,笑着不说话。
只不过,待到气息平缓,她逐渐意识到他话中的真实性,刚才一度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完全忽视她在他两腿间又扭又扑,让他产生的反应。
氛围忽然变得安静又旖旎,调暗的灯光和香橙花浴液的气息格外动人,谢观棋近她耳边轻声说∶“别看了,明天我帮你找几个剧本分析,你看文字版。”
秋露全然被他温热绵密的亲吻包裹,将播到高潮的影片抛之脑后,他的体温源源不断渡及她身,连身下的绒毛地毯都似着了火,灼得她全身滚烫带电,情动地攀着他吻颈侧∶“刚才我一惊一乍的,没吓到你吧”
"吓不了,又不是没听你叫过。"他笑。
眼下纯白与深灰反差剧烈,他触到她的手臂,柔软滑腻仿佛能掐出水,却冰冰凉凉,扯过毛毯将她一裹一抱准备上床。
秋露微微抗拒,急于将他压倒在地“就在这儿……”
她说得对,倘若真想共赴云雨,她有千百种直接的方式将他拿下,他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当晚,惊慌的叫声在晃动的光影里,重新变得急切、享受又动人。
***
这一觉睡到凌晨四点,秋露从梦境中迷糊转醒,准备起身去卫生间,这一瞥,正好撞见梳妆台前的椅子,外套搭在上面,在黑暗中像极了一个无头的人影,她的困意直接被驱散,缩回谢观棋背后慢慢喘气。
她不舍得把谢观棋叫醒,忍了十几分钟毫无睡意,反而让身体更急,最后咬牙冲进卫生间,把小灯按到最亮,离开时也只将门虚掩。
微光隔门渗出,她安心地松了口气,急于钻回被窝,又被眼前的一幕震慑到。
床上只剩凌乱的软被,空无一人。谢观棋呢……
难道刚才的几分钟里,因为她把灯打开,所以意外走进了平行时空?
她背脊持续发麻,慌乱地回头按灭卫生间里的灯,再次按亮时又跑出来,画面没有变化,他还是不在。
秋露冲到床头拿手机给他打电话,只得到冰冷机械的关机提示,泪腺瞬间失控,她六神无主地在张望一圈,无望又呆滞地跌坐床侧。掌心之下的床垫是温热的。
“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
那道人影侧身入内时,她猛地跑过去扑他怀里,是真的哭出声∶“我以为你不见了,我还以为见到鬼了,你去哪儿了啊……"
谢观棋一愣,左手拥住她,拿杯的右手被泼洒出的温水打湿。
凌晨四点,她惊慌失措的泪水浸湿他的前襟,连那颗心也酸到发颤∶“去倒水了。”
他搂着她挪到床边,放下杯子后牵她坐在腿上,拨开黏在脸颊的发丝,心疼地叹气∶“哭得这么伤心,梦到什么了?"
秋露睁眼看清椅子上是他的外套,哭得更大声,气愤地拍他手臂,又紧紧抱着他的腰。
他有些束手无策,哄到两人终于再次躺进被窝里,她还在抽抽噎噎地重复那句话∶“我以为你不见了。。。
“我在啊。”他同样温柔地低声回应。
她开始天马行空的“如果论”,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要是哪天你真的不见了怎么办”谢观棋“不会,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你旁边。”怀里的人呼吸一顿,紧接着泪流成河。
“以后绝对不给你看有灵异惊悚成分的电影。”他抱她在胸前一遍遍吻着,笑久了又叹息,“以前看你黏着我,我只会觉得高兴,现在却会担心。
“担心什么”她哽咽问。
“担心…”谢观棋顿了顿,“如果真有意外的一天,留你一个人,怎么放心。”
这句话听得秋露震撼又心痛,他低声再道∶“所以我想,即便世上真的有鬼魂,游荡人间可能也是心愿未了,舍不下至亲至爱,除非看到他们有了好的归宿,不然没办法安心走过奈何桥,喝忘川I水,只能盼着存在活人微弱的记忆里,烧纸祭拜时能再看想念的人一眼。”
她因为午夜迷糊臆想而产生的恐惧,已经被他流露的悲伤掩盖,这一瞬间的顿悟让她觉得这辈子都不再惧怕白布和鬼魂。
秋露吻他下巴,抽噎着说“你别担心,如果遇到比你帅的,我应该还能再活几年。”“这可怎么办。”他垂眸笑了声,掌心握她后颈,侧脸挨着她发顶慢慢蹭,“我希望你遇到,又希望你遇不到。”
"靓靓说,我们在海城生活的时候,她找人算过我的八字,我是长寿命格,而且以后还会旺老公。”她的脸贴在他胸口最烫的位置,心脏蓬勃热烈地跳动着,“我们都会好好的。”
他阖眸,收紧臂弯∶“嗯,会的。’…
卧室光线又从昏黄降为黑暗。
”《寻爱往生》的结局是什么,你还记得吗?”秋露在滴答的钟声里,贪婪地想再听几分钟他的声音。
“记得一些。”谢观棋拉高被子盖过她肩头。
“说说吧,我不记得了。”
"他们又去了一次纳木错,上一次是看星空,最后一次看日出。五帝钱上浮现出女主的死亡时间,她在第一缕阳光冲破山头时,变成一缕青烟消失在男主怀里。”
“太惨了。”她颤声道,“即便求了死神获得短暂的重逢机会,她还是失去了所有,男主也是
谢观棋默然,秋露静了会又说∶“所以这是一个悲剧。”“一开始就是,不过……”
“什么”她早已忘记,却仍旧希望有反转。
"隔了很久,男主发现《寻爱往生》那部小说的末尾,多出一篇后记,当他点开后记内容浏览时,配合着文字,他家里的大门突然传来敲门声。”秋露霎时间呼吸滞住,谢观棋低声说∶“没有了。”
“没有了”"嗯。"
“是谁在敲门女主吗”
"不知道,或许除了男主,没有人知道。"
“不对。”她揪住他衣襟,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我们才是作者。”
他抚她发丝,目光平和如神看世人∶“我们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从落笔的那刻起,他们的世界已经筑成,无人可预知走向。’
她何尝不知这种感觉,惆怅惋惜占据心头,久久不能平复∶"隔了很久,是多久?"
“说不准。”他摇头。
确切来说,是不记得了,也许三个月,也许三年,也许十几年。“那你觉得,敲门的人是谁”她换个方式问。
谢观棋说“如果我是男主,我希望开门后,可以再次见到她。
无论是飘荡的白巾,还是归来的魂魄,只盼时光能有刹那的停留,他能再看她一眼。
“嗯。”秋露鼻尖泛酸,眼眶的热意提醒她,停滞的命运之轮重新转动,这一次是真正的永恒,“我信你。”
六六六
新的一周宁城降温,大街小巷的行人穿长袍套短靴,夹雨的寒风将城市最后一抹微凉的秋意吹走,迎来漫漫长冬。
白焰一到换季就咳嗽感冒,顶伤上班太感人,秋露戴着口罩离他一臂之远。一向极省水电的伍通已经为他插上取暖器,无可奈何地嘱咐他多锻炼少看片……
重而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口乍现一个高大身影,在三人错愕的视线里大步入内“有了。”伍通“什么’秋露和白焰张唇望着他。
朱荣与“《寻爱往生》的结局,有了。十年过去,没想到他真的写出来了。”
“真的假的结局是什么”伍通边问边打开电脑登录网站,“该不会是水了个结尾吧,那还不如不写呢……”
白焰连打两个喷嚏,单手托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敷衍工作,置身事外。
秋露一直没吭声,回头望着朱荣与对窗而站的沉默背影。这一刻他在想什么?眼底又会有怎样情绪
她点开对话框,静默几秒发去一行字∶有结局的故事,无论好坏,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圆满,毕竟过程无可取代,对吗
谢观棋回∶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