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帝后之间

第157章 帝后之间

第157章帝后之间

元安帝也不慌乱,只是高喊了一声:“太医!”

歇在外头的御医连忙奔了进来,稍微观察把脉之后,连施针灸,全力抢救。

苏嬷嬷这时端着新熬好的药汤快步进来,看到元安帝,连忙躬身见礼。

元安帝上前从她手中接过药汤,突然一脚蹬出,将苏嬷嬷踢成了个滚地葫芦,口中冷笑:“你个刁奴!假传懿旨,指使蒋其真勾结百联会,意图绑架谋害皇嗣,真以为朕查不出来?!来人!拖出去!”

苏嬷嬷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本想哀嚎告罪,被元安帝一句话吓得魂飞魄散,直接将所有痛嘶声全噎了回去,脸色刷白,惊恐万状的瘫倒在地。

直到门外黑卫冲进殿中,将她架起往殿外拖,她才遽然惊醒过来,连忙讨饶:“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啊!老奴…老奴冤枉!”

元安帝冷冷的问:“你喊冤枉?蒋其真可是口口声声,说他由始至终就只听过你转达皇后的命令,既然你未曾假传懿旨,那朕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所作所为都是奉了皇后的命令?你是不是要向朕举告,一切全是皇后所命?”

苏嬷嬷哑然:“不…不是……”

元安帝根本懒得听她狡辩,一挥手,黑卫当即加速,将苏嬷嬷拖了出去。

“父皇!”玧祯心知苏嬷嬷在母后心中的地位,不由开口唤了一声,想求求情,让父皇暂且先饶一饶人,教苏嬷嬷先留在母后身边侍候。

元安帝却脸色一板道:“求情的话就别说出口了!有什么疑问你尽可去向黑卫指挥使索要案件卷宗查看,那里有全套的调查过程和人证物证。”

玧祯面色一沉,望向了榻上的母后。

苏嬷嬷假传懿旨?他怎么那么不信呢!苏嬷嬷就只会奉命行事而已,她根本没有假传懿旨的胆量和必要,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背叛母后。

元安帝之所以那么说,想来不过是为了让其背锅,保住母后颜面。

但这背后真是皇后暗下的命令?蒋其真背后没有别的主使者,也没有诬陷皇后?他所招供的一切都是事实?那皇后那么做是……为了什么?

玧祯思绪纠结间,皇后再度昏沉沉的醒转,上半身子翻到榻边,一阵阵的呕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看上去就难受得厉害。

颜思昀见状,连忙奉上一杯清水,给皇后漱口。

皇后勉强止住了呕吐,便觉天旋地转,又倒了回去,不过人好歹还清醒着,这样的痛苦反复太多次,她人都要麻了。

“人怎样?”元安帝询问。

太医收回针灸金针,抹了抹额头冷汗,道:“回圣上,娘娘情况尚算稳定,但需坚忍一二,保持心境平和,勿要激动,至于其他,臣还需要再仔细斟酌新方……”

“去吧!”元安帝摆摆手,无心逼迫太医。

太医如逃生天,连忙告退离去。

元安帝瞧瞧左右,忽道:“都下去歇歇吧!玧祯、思昀,你们也都回去!让朕跟皇后说说话儿,郑沢,守住宫门!”

看元安帝一副要和皇后说私房话的架势,众人俱都听话退出了坤安宫殿门。

“皇上要和臣妾说什么?”皇后皱眉忍着痛楚询问,转头没看到苏嬷嬷的身影,又不由追问:“苏嬷嬷呢?”

元安帝不紧不慢的说道:“蒋其真招供,苏嬷嬷乃是假传懿旨指使他勾结百联会,埋伏袭击皇嗣的首恶,朕已经令人将其拿下,丢进诏狱啦!”

皇后瞠目结舌,几乎又一口气提不上来,急喘了好几下,方才急声争辩:“不!这不对!苏嬷嬷怎么会假传懿旨?蒋其真这个狗奴才!他这是诬陷!诬陷!”

激动太过,皇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元安帝却不和她辩驳,而是提起了另外的话头:“百联会大小头目两百六十七人,已被黑卫一网打尽,皇后不妨猜猜,朕抓到了何人?”

皇后吃了一惊,下意识追问:“何人?”

“百联会江河湖海四大护法中的胡护法,胡显东。”元安帝紧紧盯着皇后,没错过她眼中短暂掠过的一丝惊疑慌乱,顿即点头道:“你果然知道此人!”

“臣妾……”皇后想分辨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想知道朕是怎么抓到此人的么?”元安帝讽刺的笑了一下,道:“朕将颜思昀带到湘楚,故意让你张氏家族的人不得不到船上来,一个个轮流拜见你和颜思昀,为的就是让当初有可能跟你合谋,害了芸芸的帮凶露出马脚。”

“思昀的相貌,跟芸芸八成相似,朕特地让她打扮的与当初的芸芸毫无二致,就想看看张家的人突然见到她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时隔十多年,张氏家族早已物是人非,朕原本也没抱什么期望,可没想到,还真有人乍见到思昀假扮的芸芸时,吓的当场变了脸色。”

“这个人,就是你当年的贴身丫鬟之一,如今在你张氏长房夫人身边任掌事嬷嬷的张荷花!”看到皇后脸色剧变,元安帝竟有几分快意:“怎么?终于知道怕了?”

他寒声道:“经朕事后抓捕审讯,方才知道,张荷花此人竟是百联会会众之一,皇后……不!张芫芫!你当年正是通过此人,勾连当时百联会胡护法之子胡显东,阴谋策划,劫走了芸芸。”

“而后张氏家族无奈,方想出李代桃僵权宜之计,令你替代芸芸,嫁给了朕!”元安帝说到这句,已然声色俱厉,脸色铁青的死死望住了皇后。

“张芫芫啊!张芫芫!”元安帝怒到极点,反倒眼眶湿润,苦笑道:“你真是好样的!好手段!当年你才多大?”

“明明就是你对亲姐妹下的毒手,偏偏整个张家最显得伤心的就是你,连朕都给你骗了!爱屋及乌,竟将你这个害了芸芸的真正凶手立为皇后,后来颜思昀入宫,也差点被你的表面亲近给迷惑,呵!”

“张芫芫!当年你将所有人玩弄于指掌之间,被朕一手捧上后座的时候,该不会在心里正嘲笑着朕的愚蠢吧?!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你还有何话说!”

“不……”皇后拼命摇头,涕泪交零,哑声道:“臣妾从未嘲笑过陛下!当年失去亲姐姐的伤心,也半点不假!臣妾是真真正正的伤心!因为……臣妾当时年少无知,冲动行事,姐姐失踪的消息尚未传来,臣妾就后悔了!”

“可惜臣妾过于惜命,深怕事情败露,会招来杀身之祸,方才守口如瓶,对谁都不敢言说……那张荷花乃是百联会卧底,背后是巨大的反贼力量,臣妾怕呀!”

皇后哭了:“皇上!您爱重臣妾姐姐,臣妾知道,可是臣妾对您也是真心倾慕啊!否则何至于犯下大错……皇上,臣妾才是您的枕边人、结发妻,一直为您兢兢业业打理后宫,生儿育女啊!呜呜呜……”

“世事阴差阳错,姐姐也嫁给了别人……皇上,看在结发夫妻的份上,看在玧祯的份上,看在臣妾如今病体沉疴,性命危在旦夕的份上,您就暂且饶了臣妾吧!”

看皇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的痛悔模样,元安帝也是心中复杂,疲惫的道:“那朕再问你最后一事,玉皇山伏击皇嗣,你究竟为的什么?”

皇后抽噎坦白道:“那……那都是为了玧祯,臣妾看上了傅家那位小姑娘,打算为玧祯求娶此女,故而想让玧祯英雄救美,以图软化靖国公的态度,同意嫁女。”

“……”元安帝哑然。

皇后又道:“臣妾绝无他图,蒋其真招供不实,必有黑幕!皇上您要明察啊!”

元安帝皱了皱眉头,意兴阑珊道:“没有什么黑幕,蒋其真如此招供,乃是朕的吩咐,只为了将你禁足船舱,不得返回张氏家族而已。”

皇后愕然:“皇上您……”

“放心吧!”元安帝又道:“所有罪责都会落在苏嬷嬷身上,与你无关,你的后位朕也会给你留着,这都是为了玧祯,你不想他失去嫡皇子身份的话,守住你的口,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姐姐在天之灵,能不能原谅你。”

“什……什么意思?”皇后又恐慌又疑惑。

“颜思昀给朕带来了几封信,都是你姐姐生前所留,又无从发寄的信。”元安帝神色黯然:“最后一封信中,你姐姐知道了你被封为皇后的消息,她心地善良,想要告诉朕,你很小的时候曾经因吞吃两颗蚕豆而生过谷疸,让朕替你注意。”

皇后遽然色变:“臣妾……臣妾为何不知此事!”

元安帝摇头:“那时你们姐妹二人都是小孩子,你又才吃那么两颗,症状极轻,轻微呕吐腹痛而已,过后自己便好了,是你姐姐此后一直记得此事,不让你再吃蚕豆,但直到她被绑去边城,又遇到另一个因吃蚕豆而死的人,才知道了何谓谷疸。”

“所以你看,你能平安长大,你姐姐功不可没啊!”

元安帝语气讽刺:“朕不过是将你这前半生本该吃下去的蚕豆,都让你吃下去了而已!你根本就不配你姐姐当年对你的守护!”

皇后又骇又怒:“颜思昀骗本宫吃蚕豆是故意的?!她怎么敢?!怎么敢?!”

“思昀这么做,都是经过朕同意的。”元安帝打断了她的话头。

皇后一滞,伤心欲绝:“皇上!您是何意?您要臣妾去死,何须如此麻烦?一杯鸠酒,一道圣旨,臣妾还能抗旨不成?!”

元安帝站起了身子,双手负在背后,神色却复杂,默了片刻方缓声道:“让你吃蚕豆,是让你赎罪,派御医全力救治于你,则是朕念夫妻一场,应尽的责任。”

“谷疸发作,乃九死一生,其中仍有一线生机,九日之内,必见生死!”元安帝木然道:“熬过九日,你便可活,今日是第六日,且看天意吧!”

见他打算离去,皇后连忙喊:“皇上!”

元安帝动作一顿:“有什么遗言要说,有什么事情要办,都尽快完成吧!”

皇后用力闭了闭眼睛,重又睁开:“能不能饶了苏嬷嬷?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不能!”元安帝冷酷道:“你若活,她便在狱中度过余生,你若薨,她便陪葬!”

皇后惨然一笑:“臣妾知道了!那玧祯,您能否立他为储?”

元安帝皱眉:“储君之位,只能留给朕认为最优秀的儿子,玧祯只是占着嫡字,论优秀,他并不是唯一,朕只能说,会给他机会证明自己。”

这还是元安帝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对她表明心中的想法,这令皇后不由怔了半晌,方诚恳道谢:“多谢陛下!”

这就够了!这说明自己哪怕再招对方厌憎也好,玧祯也还是被对方正经当成了亲儿子来对待,也愿意认可玧祯的优秀,再加上嫡皇子的身份,机会并不小!

“说完了吗?”元安帝又问。

“最后一事!”皇后连忙开口:“臣妾钟爱靖国公家嫡女,能否恳请陛下,为玧祯求娶此女为侧皇子妃?”

这本是小事一桩,只要元安帝肯纡尊降贵上门提亲,靖国公多半不敢拒绝,届时圣旨赐婚,便什么都顺理成章了。

然而元安帝刚要答应,就想起了颜思昀,那孩子似乎对玧祯格外有好感?还有玧祯自己,他是见过傅家那小姑娘的,南巡路上还陪伴了一个来回……

元安帝自己便经历过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缺憾,便也不愿乱点鸳鸯谱,当即道:“这事儿,朕会尊重几个孩子的心愿,若是他们彼此愿意,朕便同意。”

皇后听的不太满意,婚姻不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元安帝从前对几个儿女的婚姻大事全不插手就罢了,现在依然说要尊重孩子们的意愿,这算什么?

不过想想这南巡一回,傅家小姑娘总不能对玧祯半点好感也无吧?于是皇后也就不纠结了,对元安帝道:“那玧祯的婚事就拜托陛下了!”

元安帝点点头,领着郑沢离去,坤安宫的一众下人这才潮水般返回殿中。

皇后全靠一口气强撑着,这才勉强应付下来,这口气一泄,她顿即感到眼前发黑,眩晕阵阵,浑身里里外外哪哪都痛,病情又加重了不少。

过了很久,她才又缓回些许力气,叫过身边的另一名贴身大宫娥,贴着她耳边,吃力的下令:“去延禧宫,将贵妃给本宫请来。”

“现在?”宫娥有些迟疑,这个时间有些晚了,再过不久,宫门都要落锁。

“现在!”皇后斩钉截铁,她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时间不多了!

宫娥不敢怠慢,连忙应命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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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不争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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