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第49章 第 49 章

江殊月顿时明白了蔺叙白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因为他爸爸当年就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一定是刚才在车上接电话的时候,她说话的语气太着急了,才会让蔺叙白担心她开车分神会出意外。

江殊月还从没见到过蔺叙白在她面前流露出这样紧张不安的一面,心里蓦地软了一下。

她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在蔺叙白心里的分量,哪怕没有这层表面的婚姻关系,他们也都是彼此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关系最亲密的人。

“我没事。”江殊月主动又抱了一下蔺叙白,轻轻拍拍男人的后背,安抚他,“你给我打完电话后,我就冷静下来了,后面我都很专注地在开车,一路开过来都很顺畅。我平时开车一直都很小心的,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故,这次是我太担心猫猫的情况了,所以才有点紧张,以后不会了。”

蔺叙白低头深深凝视了眼靠在他肩膀上的女孩的侧脸,慢慢恢复了素日里的冷静自持,

“你从哪里捡到的流浪猫?”

江殊月拉着他一起在等候椅上坐下,滔滔不绝地说起她今天拯救流浪猫的经历。

“就在我们家小区旁边,我前两天跑步的时候发现的。我注意到那只母猫的肚子特别大,就猜它是怀孕了,今天本来买了点猫粮想喂喂它,没想到刚好撞上了它要生小猫,刚刚护士跟我说,它肚子里可能有六只幼崽,所以才会难产,不过医生说我送来的还算及时,猫猫应该会没事的。”

蔺叙白见她聊起猫的时候眉飞色舞,眼里也带了点笑意,“你很喜欢猫?”

江殊月点点头:“对啊,猫咪毛茸茸胖乎乎的多可爱啊。”

蔺叙白思忖了一下,提议:“那你要不要等猫生完了小猫,把它们带回家养?”

江殊月又摇头,“不要了,我没有养宠物的经验,还是把它们留在这里,让宠物医院给它们找合适的主人吧。”

“没经验可以学,又没人天生就会养宠物。”蔺叙白抱起手臂,老神在在地说,“我不也是在学习的过程中。”

江殊月先没反应过来,还奇怪蔺叙白什么时候养过宠物,等意识到蔺叙白说的宠物就是她时,佯装生气地推他:“喂?你说谁是宠物呢?”

蔺叙白挑眉乜她,“我有说是你?”

居然还跟她装蒜,江殊月有模有样地撸了撸袖子,又一根根掰响手指头,阴恻恻地说:“哦,不是说我吗?原来你还背着我在外面养了别的什么猫猫狗狗是吧?”

“那倒也不是。”蔺叙白面色不改地说,“你应该不知道,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大家都觉得兔子看起来温软无害,但我养的那只兔子脾气特别差,不仅要好吃好喝地伺候它,还特别傲娇,经常跟我闹脾气,只要哪里没顺着它,它就躲在笼子里生闷气,有时候急起来还会咬人。”

江殊月本来还真以为他养过兔子,听得津津有味,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说的是兔子吗?这说的明明是人吧!

江殊月冷笑着说:“好啊蔺叙白,你居然还会指桑骂槐!我跟你说,不光兔子急了会咬人,我也会!”

说完,便磨了磨后槽牙,装出要咬人的样子,而蔺叙白仅仅只是伸出一只手按在江殊月的额头上,仗着有手长的优势便轻松挡住江殊月的进攻。

两个人一番打闹,暂时忘记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不愉快,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只是兄妹间相处的那种轻松随意的状态。

等到闹得差不多了,蔺叙白发扬绅士风度,举起双手表示自己认输,看着江殊月语气认真地问:“话说回来,你既然喜欢猫,真的不想试试养一只?”

“不了。”江殊月低头理了理乱了的发型,沉默了一会儿后轻描淡写地说,“我打算申请继续攻读我原来大学的研究生,顺利的话,应该上半年就可以出国,所以没时间养宠物。”

蔺叙白怔了一下,眸光凝滞数秒,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要说的话,“你要出国?”

江殊月垂下目光,淡淡地说:“是啊,最近看了一些艺术展,让我觉得感觉到自己和更专业的设计师之间还存在着很大的水平差距,那还不如趁着年轻再多学点东西。”

“你是为了躲我。”蔺叙白的语气肯定。

江殊月没有否认,莞尔笑了下,“有这一部分原因吧,既然都已经决定离婚了,那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免得我们朝夕相对见到彼此觉得尴尬。而且你不觉得我们像刚刚那样相处不也挺好的么,说不定等我念完书回来,解除了我们间的婚姻关系,我们两个还能回到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时光。”

在听江殊月说话时,男人紧紧将薄唇抿成直线,等她说完,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间一字一字地迸出来问:“你真的觉得离开我,你会过得更好?”

“其实从爸爸离开我之后,我就觉得自己人生开始变得一团糟,因为我心里有执念放不下。”江殊月抬起头,目光放空视线落在不知名的某点,怅然叹道,“但我现在决定放下了,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总不会比现在还糟糕吧?”

蔺叙白听完面无表情,下颌线愈发紧绷,没再说什么。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又等了一会儿,宠物医院的护士过来通知他们,怀孕的流浪猫已经生下了第一个幼崽,小猫生下来叫起来非常有劲,猫妈妈的状态也还不错。

护士又说,要等母猫完全生产完,可能还需要一两个小时,问江殊月是不是要继续留下来等。

江殊月本来也只是顺手做件好事,没想过要把流浪猫领养回家,便先将给母猫接生的手术费用交了,又另外给了一些寄养的费用,请宠物医院以后帮猫妈妈和小猫找到愿意领养它们的主人。

离开宠物医院,江殊月和蔺叙白两人分别开车回家,一前一后回到金澜水苑,已经差不多快到晚上八点。

两人都还没吃晚饭,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也懒得花时间做太麻烦的菜。

蔺叙白从江殊月买回来的食材里挑拣了一下,快速地煮了两碗红汤面,又炒了个香菜炒牛肉,当做今天的晚饭。

蔺叙白从小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也没见他什么时候特意跟谁学过厨艺,做出来的菜的味道已经不输给外面的小饭店。

江殊月是个小鸟胃,平时晚饭吃一点也就饱了,但谁让蔺叙白把香菜炒牛肉做的那么好吃,又辣又香,滋味绝佳,刚吃一口就让她忍不住拍案叫绝,这世上还有比香菜和牛肉在一起更绝配的食物吗?

于是当她发现自己碗里的面条已经被她捞完了的时候,顿时花容失色,惊呼道:“天呐!我居然把一碗面都吃完了!这么多碳水!”

蔺叙白闲闲地在一旁火上浇油,“不止,这盘香菜炒牛肉大半也是你吃的。”

“!!!”江殊月气得打了个嗝,放下筷子拍拍胸口,“不行了,不能再吃了,啊啊啊,我今晚要睡在跑步机上!”

江殊月说到做到,为了弥补今晚吃了那么多碳水的负疚感,等到晚饭后差不多消完食,她便爬上了一楼健身室里的跑步机,一口气慢跑了一个小时。

直到跑步机屏幕上提醒她已经消耗了四百多的卡路里,江殊月才停下来。

她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晃晃悠悠地从跑步机上下来,离开健身室一步三歇地爬上楼打算回房间洗澡。

爬到二楼,江殊月正想往自己卧室方向走,忽然注意到二楼客厅外面的阳台上亮着灯。

江殊月好奇,走近了一看,发现是蔺叙白站在那儿。

男人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俯身弓腰上半身靠在阳台栏杆上,独自一人面朝着无边无际,像一团墨那样浓的夜色,这时的背影不似平时那样挺拔伟岸,看起来倒颇有几分孤独寂寥,茕茕孑立的意思。

江殊月本来想装没看到,毕竟都决定离婚了,免得孤男寡女这么晚碰到一起再多生出什么不必要的牵扯。

可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她想到现在这家里就她和蔺叙白两个人,要是蔺叙白被冻感冒了,那最后还不是要麻烦她来照顾。

对,她绝对不是关心蔺叙白,只是怕他感冒了给自己带来麻烦!

江殊月打定主意,等把蔺叙白叫回他自己房间她就离开,于是朝阳台走过去,站在蔺叙白身后先咳嗽了一下,“这大晚上的,你穿这么少站在外面不觉得冷吗?感冒了怎么办?”

蔺叙白回头,眸光淡然地扫她一眼,“怎么上来了,不是说今晚要睡在跑步机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江殊月就来气,她刚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小时,现在腿还发软呢。

“你还说呢,都怪你,要不是你晚上做香菜炒牛肉那么开胃的菜,我至于一不留神吃这么多嘛。”

蔺叙白挑眉轻嗤,“原来是我给你做饭做错了,行,明天不做了。”

“开个玩笑嘛,我又不是真的怪你。”江殊月连忙往前走了两步,解释道,“我意思是说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所以我才没忍住吃多了。对了,你是不是跟谁学过做饭啊?以前也没怎么见你下过几次厨房,没想到你还藏了这么一手。”

蔺叙白淡声说:“没和谁学过。”

“你不要跟我说你是无师自通,菜谱到手看一眼就会了?”江殊月自顾自摇摇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大哥,你这可真就装得有点过了。”

“我爸去世后,公司也跟着破产,债主天天上门催债,我妈被逼得没办法,迫不得已把房子卖了还债,带着我搬进了一个很小的出租房,房子有多小呢,可能就和我们现在站的这个阳台差不多大。我妈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独生女,嫁给我爸之后更是一天苦都没吃过,我爸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没多久她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每天精神恍惚,不是会忘记做饭,就是会忘记放没放调料,或者把盐当成糖,把糖当成盐,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吃。”

蔺叙白语气平淡,好像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只是语气中偶尔的停顿还是暴露出了他对过去那段不幸经历的难以释怀。

“所以为了能让自己和我妈每天吃饱饭,我只能自己学着做饭,一开始做出来的东西也是连狗都不吃,后来做的多了,也就慢慢能入口了。做菜的天赋我未必有,但吃苦耐劳的天赋,我可能真的有。”

江殊月还是第一次听蔺叙白提起他童年那段悲惨的过往,心脏的位置随着一阵阵抽疼,原来在蔺叙白来到他们家之前,他和他妈妈吃了那么多的苦。

她用力咬了下嘴唇,轻声说:“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跟我道什么歉?给我带来不幸的人又不是你。”蔺叙白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下,“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觉得我可怜,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江殊月怔了怔,脱口而出地问:“那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蔺叙白懒洋洋背靠在阳台上,长腿交叠,身上陡然间生出一种颓废感,“既然都已经决定离开了,还管我需要什么?如果你真觉得离开我以后能过得更好,那就别再回头管我的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江殊月听完后心里反而觉得落落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呢?你也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吗?”

“未来的事情我不确定。”蔺叙白偏过头,侧脸藏在夜色中,寂寥的目光望向茫茫黑夜,“但应该不会比那段蜗居在出租房的日子更糟糕吧。”

“那当然不会啦!”江殊月想也不想地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还有我这个妹妹陪着你,肯定不会让你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妹妹?”蔺叙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连笑了数声后忽地又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江殊月,冷冷扯唇,“江殊月,你不会天真地以为离了婚,我和你还能恢复成以前的兄妹关系吧?”

江殊月被他的目光盯得心跳漏了半拍,说话也磕巴了一下,“你、你、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要和我从此不相往来了吗?”

蔺叙白手肘撑着栏杆站直身体,一步一步,步伐沉稳地走到江殊月面前。

头顶的阳台灯光线直射下来,给男人望向她的眉眼笼罩上一层忧郁的阴影。

以前江殊月看蔺叙白,觉得这是一个狂霸酷拽上天,无所不能的装逼惯犯,可现在这副模样的他,却让人觉得他也不过是个有弱点会难过的凡人。

“我并不想离婚,但如果你坚持要离,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在我决定要和你做夫妻时,我就没再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以后更不会。别再说关心我的话,就算我今后的生活重新回到烂泥里,这也与你无关,因为让我知道如果你还关心着我,我怕我会忍不住——”

江殊月望进男人如夜空般深沉晦暗的眸子里,有些呼吸困难,心脏处涌现丝丝悸动,试探地问:“忍不住什么?”

蔺叙白缓慢地眨眼,垂下眼皮掩藏好眸底的阴暗,嗓音低哑地说:“忍不住,把你禁锢在我身边,让你无法再离开。”

江殊月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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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光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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