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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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书夺回自己的两个小揪揪,皮笑肉不笑地道:“五哥如今才担心这个问题未免太迟了些,我去岁就已背熟,你的板子——”

“早挨过了。”

弘昼呆滞后跳脚:“我就说!本来阿玛一两月才检查一次我的课业,为何后来变为半月一次,原来是因为你!”

他又伸手:“小老六,哥哥因为你挨了那么多打,你不补偿哥哥点什么说不过去吧?”

章元化这时冒出来,不着痕迹地用身体挡了一下,赔笑道:“五阿哥,咱们阿哥人小,怕是受不住您的力气。”方才他就想阻止,可惜五阿哥动作太快,他总不能去掰五阿哥的手。

弘昼的狗脸说变就变,在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地一巴掌甩在章元化脸上,神情有些阴戾:“爷跟弟弟说话,有你这狗奴才插嘴的份儿?!”

弘书直接愣住,完全没想到弘昼说打人就打人。

章元化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认错吧他是六阿哥的人,六阿哥没说话他向五阿哥认错未免丢六阿哥的人,不认错吧,五阿哥再小题大做怎么办。

弘书寒着脸,先去拉章元化:“没事吧?”

章元化诚惶诚恐起身,想要跪下:“奴才无事,主子,奴才……”

“站好!”弘书黑脸,看向弘昼,“五哥,打人不打脸。不过一句话而已,五哥动手是否过分了?”

本来还不错的心情这会儿直线下降,真TM就无论什么地方都有熊孩子!

弘昼捏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刚才那一巴掌把他手打疼了。面对弘书的质问,他漫不经心地道:“一个奴才,打了就打了,爷作为主子还打不得他了?打人不打脸?他一个奴才,要什么脸,要脸就别做奴才。”

这幅态度让弘书十分生气,不但是个熊孩子,还是个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熊孩子!

“他虽做着服侍人的活计,但也是人,圣人都有言,人无高下、更无贵贱。”弘书努力使自己冷静,试图教导熊孩子,“你因为一点小事便打人,这是不对的,你要道歉。”

弘昼噗嗤笑了:“六弟你在说什么胡话?要爷因为打了一个奴才道歉?”

“人无高下、更无贵贱?”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老六啊,你读书读傻了不成,人要是没有高低贵贱,为什么咱们是皇孙,他是奴才呢?”

“他甚至还是一个太监,老六,你知道什么是太监嘛?嘿嘿,你还小,不懂,太监啊,不男不女,算什么人呢?”

“嘶,不是说神童生而知之?哥哥看你刚才背书那么溜,还以为你是个神童呢,怎么连这都不知。”

看着弘昼那一副太监不是人的样子,弘书胸中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太监不算人?章元化他们是因为自己愿意才做太监的吗?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岁,成为太监就有十年,他们当初有那个能力、机会去决定自己成为什么人吗?

这话是何等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弘书也知道,这些话跟弘昼是说不通的,弘昼才十岁,他难道天生就是这样的想法吗?不是的,这是从小到大,他身边的环境无孔不入地灌输而成的。

弘书咬牙道:“我就问你,道不道歉?”

他已经不想跟熊孩子讲道理了,只想给手下讨一个说法。这几个人虽然是才来他身边,但因为是便宜爹精心给他挑的,有能力也有忠心,他是打算好好培养以后当心腹骨干的,现在第一天带出门见人就被打了算怎么回事!

他这个老大今天要是不能维护手下,以后还有人会忠心对他?!

弘昼见他一个奶娃娃咬着后槽牙的样子,乐不可支地笑了:“老六啊,不如你问问你这奴才,爷道歉,他敢受吗?”

章元化被打了一把掌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从小到大,他挨得打多了去了,诚如五阿哥所说,作为一个奴才挨下打怎么了?

他没想到六阿哥会有这么大反应。

作为王爷亲自挑给六阿哥的人,章元化当然是不缺少忠心的,但目前这份忠心更多的其实是针对王爷,毕竟六阿哥只是个稚童,虽然身体看着很健康,但谁知道养不养的大呢?有时候一场风寒就没了,六阿哥早逝的亲大哥不就如此。

虽然很感动六阿哥的维护,但如果因为自己让六阿哥与兄长产生龌龊,只怕王爷也不会放过他。

章元化腰弯的更低,对着弘书道:“多谢阿哥维护奴才,奴才不要紧的。是奴才的不是,不该在您和五阿哥说话的时候插嘴,奴才回去自领板子。”

弘书的无名火忽然就偃旗息鼓了,扫了一眼始终没说话的福敏和弘历,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人家本土人都没把这当个事儿,只有他这个外来者在这里皇帝不急太监急。

弘昼见他脸色不好,方才的暴躁消退了些,想了想这毕竟是幼弟,要是第一天上学就被他惹哭了,阿玛回头准要收拾他,便啧道:“六弟你要是觉得哥哥我刚才打狗没有看主人,伤了你脸面的话,哥哥叫你打回来就是了。”

“王贺,还不赶紧滚过来,让六弟扇一巴掌。”

王贺是弘昼的身边人,听到召唤后弯着腰一溜小跑过来,将脸凑到弘书跟前,笑眯眯地道:“能挨六阿哥的巴掌,是奴才的福气,这脸奴才回头一定好好保护,十日不洗。”

弘昼笑着踹他一脚:“十日不洗,你是想熏死爷么。老六,这狗奴才脸皮厚得很,你可小心点,别把自己手打疼了。”

“对对对,奴才脸皮天生就比别人厚,可别伤了六阿哥的手。要不,还是奴才自己扇吧。”王贺伸手就打算扇自己。

弘书冷着脸挡住他的手:“不用了。”

王贺去看弘昼。

“看爷做什么,老六不想碰你那厚脸皮,还不快滚。”

王贺麻溜滚了。

弘书看着这一切,心底更加自嘲,是他天真了,出生以来,一直都被额娘和便宜爹护在羽翼下,生活在温室里。以为自己看见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其实根本不是,他连真实世界带的那层面纱都没揭开,今日这一出也只是世界朝他露出一个角而已。

“咳。”一直冷眼旁观的福敏清清嗓子,不轻不重地训斥道,“好了,五阿哥,如今是在课堂上,怎能如此粗鲁无礼!还不快回到位置上去,方才那一段可背熟了?”

弘昼撇嘴小声抱怨:“背背背,就知道背!”他转转眼珠子,大声道,“先生,您还没检查老六的《三字经》释义呢!”

“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他摇头晃脑地念了一句,嘿嘿笑道,“您快问问老六,他是不是真的都会了。”

“要是真的会,我也学学他背诵的法子。”阿玛这回回来,肯定又要考他,还是得做点准备糊弄一下。

福敏本不想惯着这位五阿哥,但见弘历也是一副想要旁听的样子,便道:“六阿哥,敢问‘融四岁,能让梨,梯于长,宜先知。’这一句何解?”

弘书面无表情:“借用孔融四岁让梨于兄长的典故,让人们早早学习尊敬和友爱兄长的道理。”

《三字经》的内容其实十分简单,很多都是平铺直述,比如‘三才者、天地人’这一句,即便是从没学习过的人,听一遍也能明白其意思,不过有典故的话就会难一点。

福敏满意点头,又挑了几句比较难的,弘书都一一答上。

“六弟果然聪敏!”弘历夸完弘书,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弘昼,“五弟,你并不比六弟笨,六弟如此年纪都能通背,但凡你用心一些,启蒙三书根本难不住你。”

弘昼混不吝道:“四哥你怎么睁眼说瞎话,老六虽然想法天真了些,但聪明是真聪明,爷在他这年纪话都说不利索呢,你别拿我和他比。”

“不过……”他坏笑道,“四哥你可要努力咯,依老六这进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超过你了,我反正挨板子挨惯了,就是不知道四哥你能不能挨得住。”

弘历表情一紧,看了看弘书,训斥弘昼道:“阿玛罚你,是因为你不用心,可不是因为你学的慢。”他顿了顿,“再说,学习可不是只靠聪敏就成的,阿玛难道不聪敏?便是阿玛,当年在南书房时,书也是要读过一百二十遍的,我亦如此,你但凡能有这份毅力,便是仍旧不能通背,阿玛也不会怪你。”

福敏颔首:“四阿哥说的对,五阿哥你多用些心,启蒙三书并不难。”

“一百二十遍?”弘昼撇嘴,“爷宁愿挨板子,也不去受那个罪。”

弘历失望:“孺子不可教也。”

福敏也摇头叹气。

弘书表情冷漠:“先生,时候不早,是否该上课了?”

福敏看了看时刻表,发现耽搁了不少时间,忙道:“四阿哥五阿哥,快回座位上去,再给你们一刻钟背方才那段。”

“六阿哥,将《百家姓》拿出来。”

福敏摇头晃脑地教读,弘书心不在焉的跟读。

《百家姓》很简单,他早就会背了,只不过考虑到他并不是真的神童,就想着留点余地,免得便宜爹对他期望过高,标准也相应拔高。毕竟以后要学的《春秋》、《礼记》什么的,可不算简单,他想要维持天才的人设,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努力。

只是,今日这个学上的他真是晦气,老实说,一天都不想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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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雍正嫡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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