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代价
10月1日西奈泰莎T-14
“财团长工作辛苦了。”
“财团长工作辛苦。”
在录完政治宣传像之后,我马上跑进厕所里变回了人类的形态,走出门之后就是一堆人在迎接着我,我向他们点头招手致意之后准备走进电梯离开录音棚。车旁的两个恶魔战士侍卫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为我打开了专车的车门,野田司机马上把烟掐掉,打开空气清新舱给车内换气。
“又抽烟了啊。”我有点不快地说道,野田满脸歉意地低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就是没忍住……”又是这种样子,我还是有点失望,不过这种事情有的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之前聊天的时候还说想要戒烟,不过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成效,倒不如说在意料之中。当然,我不是因为忍受不了这种烟味,我自己也抽,但是就是对这种说话像放屁一样的行为还是有点厌恶的,不过还是算了吧,他可是我的忠臣,至少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之一了。
侍卫将手中的步枪驻在地上,接过了换班的手枪之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野田也将车启动了。
“大人,今天的影片拍摄如何?”野田很自然地找我搭话,就和那些开出租车的司机师傅一样。
“一如既往地无聊,就是作作秀,讲一些以前讲过的话。”
“那不能这么说嘛,每半年都要做这么一会来让大家知道您还安好,这件事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然他们可能直接就跑到别人那里去了。”
“嚯,还希望安好,他们可巴不得我明天就变成一团灰。那些人都是这样,眼红着我的位置和财富,却根本就只是想着那种蝇头小利和声色犬马的事情,然后找个机会诅咒一下,希望我明天就直接去世。”
“大人这么想可太让人心寒了,这样想,如果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喜欢您的,那么这个数量就足够您在整个岛上站稳脚跟了。那些人只是会说,喜欢挑起事端而已,您看,我们的企业现在不是已经扩展到了60万的员工了吗?”
“那些都是为了补贴家用的工人和追名逐利的新恶魔而已,连挑战者都称不上。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我,或者说根本就不关心自己在做着什么,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安于现状,那我觉得确实比那些没事找事的人好不少。”
“他们都是想当恶魔的人吗?”
“不见得,不过快了。”我把头扭向窗外,时不时能在街上看到紫色皮肤的身影,那些就是我的杰作,和常人一样的“恶魔”。野田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财团稳步运营,作为司机的他就不用去街上接单了。
“今年真是不错的一年啊,半年的财团就已经增长的比去年整年都高了。”
“是啊,今年接种我的病毒的人比去年来说多了太多了,有的时候我还在考虑要不要限制名额,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不好再动什么手脚。”
“我觉得吧……还是限制一下名额比较好。”野田的声音能让人一下就感觉出来是有自己的心思,不过这样也是不错的,至少不会隐藏太多的东西,毕竟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您想想,如果东川每个人都是恶魔了,那不就和每个人都是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了吗?”
“那你这么说,干脆每个人都强制注射,不当恶魔的人就不配活着了咯?你不会真的已经变异完了吧?”我有点生气地拍了拍座椅。“我宣传的时候也只是说‘建议’加入我的实验计划,作为测试人员进行数据收集,本身就是一个实验性质的活动,你却总是想着怕被别人抢了工作,那不是自找没趣?你说,是不是当了恶魔前后感觉不太一样了?”
看到他无言以对的样子,我很满意。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这一条出路能让自己‘变强’,恶魔的力量就是那样微不足道,真正深化完力量变异成恶魔的人在这之前差不多就已经被关进牢里净化了。”
“不过到处是紫皮的人在街上走着,也不能说很好看吧……”
“那既然就觉得当恶魔了,这就是等价交换的代价。用美来交换微不足道的力量,很多人都还不乐意呢。”
“不过大人,您应该也知道最近一些恶魔在外面的国家犯了一些事情吧,这样下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我知道。”轻描淡写地说着,我打开了世界新闻看了看,果然是有这么相关的几起恶意事件发生在石油之国,质疑声和声讨声此起彼伏。“不如说这是接种的人越来越多的必然结果,总会有那么几个变异的。不过你看,就算这样,以前到现在,不也是那么多人在求着给自己来上一针吗?还有那种宣传说这种就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样,连我都有点不敢听下去了。”
“其实我就是担心这样子下去可能总有一天会出事情的……”
“哟哟哟,这种想法怎么可能办得了大事啊。再说了,至少在这个东川,这种问题是法律允许的,病毒一批接一批地出来,就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想来一针,这可不是什么毒品,毕竟一个人只能注射一次。你以为我是怎么赚钱的,那都是大家都懂的理论:知道大家需要什么东西,然后卖给他们。”
“但是在其他的地方应该是违法和禁止的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外国也有这种实验体存在。”
“我只管联邦里面的事情,外面的那些,也许是我的小弟们在走私,或者就是那些人来这里接种之后又回去了的吧。反正你也看到了,这种事情总会发生的,不只是我们,他们也想要这样的东西,我只需要没有负担地数钱就足够了。
毕竟我的这种东西是新产物,很多地方的法律上面都没有条文规定,那就待在灰色地带里面吃灰吧,除了那些以‘禁止人体实验’为由的团队在兴风作浪,不过我觉得我的团队也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权的。反正我没有参与,不如让他们自己审查一下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这些其实还是在实验阶段的吧,等到时机成熟了就准备明面上售卖?”
“不知道啊,现在还是没什么进展,那些变异的原因我们还是收集到的数据太少了——倒不如说是意外地少,在一开始投放的时候我们还担心有大面积的突发情况,现在看来除了皮肤变紫长得和恶魔一样,体能增加了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
我叹了一口气,不过本来实验也才开展了几年,这或许也是常理之中的。再等等吧,等到样本足够大了之后可能信息就会更充分一些。
“其实我也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这些东西,明明也只是在实验阶段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风险,就拿来用了。”
“是啊,不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这种东西只要存在,那就不可能藏得住,不如说这就是一种“营销手段”。当然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的话我可能直接拿起东西扔过去了,不过他说的话就算了,因为他也是实验员之一,比我更了解这种东西。
“好的,到了。大人慢走。”
专车缓缓地停在了地下车库里,野田一个按钮打开了所有的门,我在侍卫的护卫下走进电梯,他按下了300层的按钮。
“去‘安息处’。”听到我的吩咐之后,他按下了107层的按钮。
今天我心情比较好也是这个原因,又可以数钱了。让我看看这几天又是哪些人需要从我的旗下以我的名义买军队呢?很快就到了,叮的一声打开电梯门,眼前就是一个昏暗的楼道,只有暗蓝色的灯在墙角亮着。
“每周的例行公事呢。”一个老成的声音传来,让我高兴的情绪消去了不少。
“这不是赫拉纽尔财团长吗?怎么今天也是心情不错,散步到这里来了?”虽然满脸不乐意,但是毕竟是提携过我的人,也是要笑脸对待长辈。
“我一把年纪了,每天的锻炼方式也是在你的大厦里走上走下散步的。不得不说很不可思议啊,就像是我健忘了一样,感觉看到的风景样式都是不一样的啊,哈哈。”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和老年人谈笑风生,也很明白他在这里肯定是故意的,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和我“交流”一番。
“我还有会议要开,先走一步了。”我低着头向前走着,没有准备去理会赫拉纽尔,这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绳索划破空气的声音,马上就应急变身之后召唤出地狱三叉戟在空中晃动,将飞来的绳索套在了上面,两人就这样僵持互相敌视着。
“老头,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呢。”我笑着说道,变身之后语气之中透露出一股狠意。“不过你的这种武技也只是过时的东西了。”
我把三叉戟上的法力增大之后,赫拉纽尔赶紧把手上抓着的绳索松手丢开,不然就会被卷进我高速转动的戟尖旋风上。
赫拉纽尔看到这种阵势也不想搞大事情,便收回了绳索,这样或许能让我待下来听他说话。“说吧。”
“你还要继续你的那种实验吗?”他说话的时候胡子跟着一起抖动,每次都是八九不离十的提问,仿佛是要我长出肌肉记忆似的。“还准备发战争财到什么时候?”
“难道你能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吗?”
“你的内心应该是善良的,这点我以前一直都看在眼里。可是如今你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仍然是相信着的。你不需要靠这种东西给自己惹上骂名,也是为你的未来作考虑。”
“嗯哼?为什么不把你作为我的前导师的身份给搬出来一下呢?”我变回人类状态,浮空的三叉戟也消失不见了。正好他都这么想谈了,那我也就在这里多说点什么吧,这么想着,我点起了一根香烟。“战争,可是永远的话题啊,你以为我赚的这些钱都是搞那种实验赚来的?你当然比我更了解。
那些骂名可不都是我造成的,不如说都是放在整个秘银联邦上都可以,不过这总是难免的,战争总要有人背负骂名,那就是我们了。那些石油之国的各个邦国之间都有着自己的矛盾,都想从我们这里买军队去发动战争,难道他们就没有自己的军队?他们只是想让我们背负这种名号罢了,即使是自己出兵也会打上我们的旗号,表面上是崇尚我们的武力,实际上呢?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手脏掉罢了,多么爱慕虚荣的一些人。”
我深吸了一口,火星越来越亮,然后一口气将烟全部吐出来,开始讲着我最得意的部分。
“那既然能够用名声换钱,为什么不去做呢?反正在我之前联邦的名声也已经扫地了,但是谁都知道我们是值得的一个‘伙伴’,不然我们早就被毁灭了。而且有了钱,我们也就有了话语权,不是吗?从长矛重斧的冷兵器到作战机甲和水上要塞和太空激光,只要能出钱,我们都可以提供。
他们想要战争,那我就去帮助他们,没准他们还要谢谢我呢。你以为都是那种战火纷飞的战争?不如说很多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为了出一口气,还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还是标榜的正义?不如说就是在外派警队去协助‘执法’而已,或者说就是吓一吓他们的敌人而已。
再小的事情,都能激化成巨大的矛盾和对立,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和认知。我也不知道这些背后有多少通天的人在做着手脚,只需要出人数钱就够了,那这种简单的事情又省力又赚钱,为什么不做呢?或者说我也只是他们的一个棋子呢,不过是国王的那种级别的棋子啊。
这可是很讲武德的事情啊,如果敌人的对手只会骑马用马刀和火枪,那我们就不会给对手机枪导弹;如果对方有了先进的武器,我们可能还会偷偷地交换协议维持双方平衡;如果一边要赢了,我们还会出面主持调节呢,不然打破平衡的这种事情我可是很担心的。”
“你的那个‘告示者协会’,他们不是被很多国家都写进黑名单了吗?为什么你还要和他们合作?”
“都说了,战争,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情报,不得不说他们还是很抢手的呢。而且就算他们被写进了黑名单,那难道就没有人来寻求情报帮助?就没有其他类似的机构在工作?说来还是不想脏自己的手。”
“那你的那些恶魔,他们是不是在外面惹是生非?难道这种乱局不是你搞的鬼?”
“我搞的?我不管被怎么诋毁,至少言行一致吧,只在联邦中实验,那就是这么做的。那些外流的病毒,不能通过空气只能注射传播,那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接种?因为他们需要,需要这种东西带给他们的‘力量’。所以就是有外国人专程来本国走私了一些病毒被海关抓了都是正常的事情——反正我们也没有海关这种东西。”
“那种东西就和毒品一样!”
“喂喂喂,老头你要清楚,从部分结果来看一个人一生只能注射一次,不然直接就当场爆裂了。他们对这种东西是有毒品一般的需求没有错,但是我得提醒你,这些都是在注射之前的。而且你看,他们绝大部分不也没有变成真的恶魔那样四处作恶不是吗?只是变了个模样在联邦里正常地生活。这么说来,你的药厂做的那些满足人各种需求的胶囊就不是毒品了?很多人都离不开它们了啊,包括我,没时间的时候也当正餐一样吞一粒,是不是你在教唆我吸毒啊?”
看到他怒不可遏的表情的时候我就明白已经不需要再继续讲下去了,不然可能把他气出病来。
“你迟早会被那些人用自己的武器摧毁的。”我对这种无意义的狠话嗤之以鼻。
“等发生了再说吧。你也不要眼红我的钱就行了,大家各干各的事情,也不要谈什么辈分的事情行吧。”
我挥了挥手,打开了旋转门,坐进环绕屏幕的中间松软的影院座位,戴上自动翻译耳机打开延迟录像,慢慢地回复着那些各种各样的人的需求。他们有一国之主,也有跨过团体代表,甚至还有一些小官和平民,后面两者应该全部过滤掉分给下属的。
我只和那些国主和代表对接,这种的收入立竿见影,他们的需求也更加直接,简单而快捷。而后面那些人的心思,实在是让我感到不爽,各种意义上地不想交流。
“是是是。”“好,明天之内一定到。”“钱已经到了吗?先生真是效率。”……
各种奉承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作为一个生意人应该有的样子,至少我现在不需要满脸笑意点头哈腰地去挣那些像是施舍给自己的钱,而是那些人用更加客气和卑躬屈膝的态度回话。
走出‘安息处’之后,我感觉有点累了,该回房间吃午餐睡觉了。战争,与我无关,我也讨厌见到血和惨相,但是需要保护自己的时候发现也只有这种手段。看着他们用着我们锐利的武器战斗着,和自己的同胞,和所谓的敌人和敌国军队奋力拼杀着,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借口,这让我不禁感到滑稽不堪。
不过我最好不要表现出来。
唔……呕!每次吃完面包之后都会面临着这样一种艰难的考验,要么立刻吐出来,要么把涌上喉头的酸液咽回去,这次我就没忍住。
已经是第几……第几天了呢?我很有规律地吃着面包,但是也记不清吃了多少次的面包了,身边堆着如山高的牛角面包,看似食物充足,但是我肯定会在某天死于饥饿。之前还有粗茶淡饭能够弥补味觉,可现在身处黑暗中的我已经虚弱不堪,只能吃着同样的食物,日复一日。那些培养出的青菜生吃起来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让我的舌头瘙痒难耐,味道也十分地差,如同生吃毛虫一般。
“铛”的一声,我在厕所的马桶里面吐完了,摔门而出,浑身无力地躺在铺盖里。闹钟上的时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在这里永远都是冰冷与黑暗。我的同伴——或者按照实验员所说,我的下一代——他们的生命在冰冻的环境里面缓慢流逝着,在存活与衰亡之间徘徊。就在“昨天”(闹钟的时计从零开始计数之前的一个周期),我看到了那些接近成熟的活体,他们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暗灰色的肿胀,如同瘟疫一般在身体各个部位扩散着。
我不懂这些,只是知道他们已经出事了,我想帮他们,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我只能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还有希望,还有希望……这里有着这么多的生命,和我有关,即使是躲在被窝里,也会担心他们从里面爬出来,向我索命。
我想出去,但是离开这里孤身一人的我也是死路一条,上面传来了工作的声音,已经让我有几次都无法入眠了。是那些人要在这里定居,开工了吗?那我呢,我还要在这种地方躲多久,一辈子?不……不要……我是不是该后悔将自己的后路堵上,不,不,该后悔的是他们。如果我想,我可以马上把出口清理开,给他们品尝一下子弹的滋味。哈哈哈哈,能够用枪说话的感觉真好啊。
那些帝国的神仙和愚昧的信徒啊,你们会明白高高在上的时候是多么需要小心脚底下踩着的蛆虫;那些联邦的恶魔啊,你们知道恶魔是怎么活着的吗?还有那些我没见过的什么石油之国欢乐城的人们啊,你们这么想要战争,可流的血都去哪了呢?
啊……这是我的血,我用手指蘸了蘸枕头上的血痰,是从我的嘴里吐出来的,刚才那下呕吐可能伤到了喉咙,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有人想听我的枪说话,那么我可以含着说个三天三夜。
对啊,我的枪在哪呢?我摸遍了床铺的周边都没有摸到,只能慢慢地走出门外,原来是在厕所隔间里面躺着。我只是一个生来有缺陷的人,没有力气,没有知识,被人瞧不起,如果有一天我能在他们的脚下站起身来,那至少也要把他们的脚趾剁掉啊!哈哈哈哈。我抱着我的枪,擦去上面的污渍。它的价值肯定比我高,虽然也是武器中低级的那种,但是足以让那些耍刀玩剑的人避之不及了吧。
我还是像之前自己训练时候那样端起枪来巡逻,在两个房间之间走来走去,把障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踢歪的重机枪扶正,可就连这份力气都很难使出来,我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抠动这个扳机。一片黑暗的走道,我只能借着培养罐里面的微弱的光照明,可是我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了。
我看向那些同胞们,他们肯定在我看不到的时候生长着,即使是很难发现的变化,这却让我胆寒。那个玩极限的,叫D……228来着的,他就是因为超出了发育时间而身体脆弱,取出来的时候直接断掉了右臂。还是在我亲眼目睹下发生的,那些研究员拼命地想挽回,但是也无济于事,难道这些命运也会发生在这些人身上?或者说……他们甚至都无法见到太阳就殒命了?我感觉胸中一阵的刺痛感,有一口气始终喘不上来。
这些都是谁的错?那些帝国的神仙无力保佑我们,信徒们把我用眼神逼进了山林,推上了船;那些恶魔袭击了我们,还想要奴役我的伙伴,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就不会出生,那些无辜的生命就不会死去;还有那些不曾见过的人,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要战争,把我们当成了燃料?还有我,我只是在这里苟活着,享受着黑暗带给我的宁静吗?那我是什么?
是恶魔,想要让所有人死的恶魔!对啊,那联邦的那些人就是我的伙伴了?才不是!我不是那种靠药物变成的恶魔,我可是帝国传说中的那种,十恶不赦的恶魔啊!啊哈哈哈……
直到饥饿击垮我的思维,我才意识到我现在是多么地脆弱,可能一只饥饿的老鼠就能把我生吞活剥。什么都不想,不去想……就这样在梦中沉睡下去,不去在意那些吵闹的施工声音。嗯?这是什么声音,我听到有清楚的机器轰鸣声音从铁门外的楼道中传来,十分地远,好像是在走道的尽头,这里的出口的地方。
不好!他们发现了这里,正在打开着入口。我匆忙拿起手中的枪跑出铁门外,从走道的末端闪进了阳光微弱的光芒,可这如同希望一般的光芒让我战栗不堪,因为这样一来我的生命,和这些伙伴们的生命都将走向终点。心脏开始激烈地跳动,如同要搏命一般的样子。
紧接着一种热血的感觉从我的心底涌上来,明明饥饿不堪,但是却斗志昂扬起来。我将为了自己战斗,为了我同胞们战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无罪,无心。躲在障碍的后面,手中的机枪就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它也会回应我的期待的吧,把那些入侵的人一个不留地绞杀掉。
“哐啷!”一阵巨响从临近的屋外传来,把坐在座位上的我吓得差点摔下来,马上走出门去检查情况。一辆工程车正在操纵着吊起的巨石将我们隔壁的房屋撞了个粉碎,她们看起来又搞到了一个大家伙,就这个大家伙横在道路中间就只能让人绕着路走。
“喂,你们在干什么?”我对着车座上那两个人偶喊到,她们只是回以微笑。呃,我忘了她们不会说话的。
零崎从悬挂臂的后面闪了出来,背着的那两件工具就是区别她和其他人的方式。“我们在拆迁哦,不把这些旧房子拆掉就没法建新房子。”
“这阵势也太吓人了吧。”我不禁吐槽道,不过也是傻笑着糊弄过去了。接着她转过头去,举起右手向左边一挥作出拉的手势,那个巨石被从废墟中拉了出来,悬空摇晃着。这时有一个人偶拿着平板电脑从车后跑过来,向零崎询问着事情,她看起来也不太懂的样子。
“泰莎大人,您知道这里的地下的事情吗?”那两个人走到我的面前询问道。
“我哪知道,又不是地鼠。这里我也不熟悉,虽然是我授意建的,但是掌事权也不在我的手上。怎么?地下有什么东西吗?”我走到她们身旁看了看屏幕,那里面有一个三维的实体在旋转着,我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
“我们在安全检查的时候在里面那块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地下空心处,从这个上面显示的情况来看是规整的一个区域,比那个储物间的空间要大上许多。所以怀疑可能是地下室之类的东西。”零崎将手放在人偶的脖子后面,睁开眼发出两种颜色的光,面无表情像是机器人一般复述道。
地下室啊……这一点超出了我的认知,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种地方呢。“带我去看看吧。”
零崎把手收了回来,眼中的光也褪去了。“去那边。”她简单地下了命令之后,就跟在那个人偶的后面,接着就有一个领队一样的人偶来接替这里的工作。
我们走到了生命之树的后方,那里已经在开展着清除碎石的工作了,在一个打开的活板门旁边安装了一个吊臂装置,几个人偶正在操纵着,正在从看起来像是地下通道的入口的地方抓取着里面堵塞的落碎石,传来吸尘器吸入沙子的声音。
忙活了大半天之后,终于清理出能顺着梯子下去的路了,可是下面黑黑的,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零崎示意两个人偶先空降下去,她们领命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竹蜻蜓一样的螺旋桨安装在安全帽顶部,启动了之后一跃而起,在空中悬浮了一下子之后向下方慢慢降落。
我也准备直接顺着梯子下去看一下情况,这里的墙壁都是用精良的材质做的,肯定是有特别的用意在里面。就在我顺着梯子爬到一半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了猛烈的枪火声,子弹打在了梯子和墙壁上擦出了火花,那两个人偶慌慌张张地跑到旁边墙角的地方躲起来,紧紧地贴着墙壁一动不动。我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下去了,于是在中间等待了一下,直接在对方换弹的时候一跃而下,稍微确认了一下情况。在黑洞洞的走廊末尾处有一道微微的白色光影在那里发着光,这时出现了黄色的刺眼的光,是枪火!
我立刻闪到一个人偶的身后,准备掏出手枪,突然想起早就已经还给京极了,不过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使用魔法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吧。我试着调动了一下体内的魔力,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喂!下面发生什么事了?”零崎在上面朝着下面喊道,不过看到子弹的她也明白是什么情况了,马上组织起周围的人准备迫降,瞬间投下来几股绳索,在换弹时间一些人偶顺着绳索直接滑了下来,身上背着巨大的防爆盾,落地之后立刻举起来构成阵型,打开头部的探照灯向前方慢慢地推进。
零崎也落下来到了我的身边,紧地看向里面,在祈祷着不要有伤亡出现。又一轮子弹倾斜在防弹盾上,那些人偶单膝跪下把盾顶在地面上,手里紧紧抓紧着盾牌。这时她们如同计划好一般从腰间掏出了一些投掷物,齐刷刷地向着走道伸出投去,很快就传来炫目的光束,还有嘶嘶的气息声。是闪光弹和催泪瓦斯,还有烟雾弹,这些东西我在政府镇压暴动的时候都见识过,现在也没有枪火的声音了。
那些顶着盾的人偶立刻把盾丢下,快速地向着深处冲去,消失在了黑暗中,这是最让人担心的时刻。从里面传来微微的争闹声,接着零崎收到了消息,她低头检视了一下。
“已经制服了犯人。”她长舒一口气,我也是如此。我们在零崎和她的人偶的照明下走过深邃的走道,在尽头看到了正在清理着环境的人偶。有两个人偶正分别抓着一个蓝色头发,戴着鸭舌帽穿着防弹衣的人,他的眼睛中发着微弱的白光,没有眼瞳的样子。这些特征让我想起了之前见到过他。
“杀了我……杀了我……”他懊悔的情绪扑面而来,眼中也落下了悔恨的泪水,正在耷拉着头哭泣着。
“喂,你,认识我吗?”我扶起他的头问道。可是他看起来还是失去理智的样子,拼命地摇着头想要从我的手上挣脱出来。突然他停顿了下来,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瞪着我。
“你是帝国的人吧,是来抓我的吗?你们死定了,虽然杀掉你们的不是我!”从他的嘴中说出恶狠狠的词句,那种机械一般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我更加确定他的身份。
“不是,我是为联邦打工的。”
“哦,那就是说你就是恶魔咯?哈哈哈哈,我也是,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要把你撕碎的事实。”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这个人……是有什么问题吗?”零崎害怕地说道。
“你们这么神通广大,那么能不能掏一个镇定剂之类的东西出来?他现在情绪十分不稳定,没法好好交流。”
很明显她们拿得出来,一个刚才战斗的人偶向前蹲下身来,将一管透明的液体用针筒注射进了那个人的手臂,一开始还是在用力挣脱的他很快就像没了力一般放松下来。后面还有一个举着防暴叉的人偶在戒备着什么。然后又注射了一针像是解除状态的亮白色液体之后,他逐渐恢复了正常,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应该认识我吧。”我再次想让他确认道。
“你是……之前那个偷偷找我们的人。”我点了点头,“可你不是叛徒吗?把我们都骗了。”那种语气是不会变的,和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现在不是了,那些应该是袭击过你们的恶魔已经被我的人干掉了。”
“那这么说你是帝国那边的人咯?你的这身衣服也是……”他欲言又止,挠了挠头。看起来他叫不出“智慧之神”的名号,不过这并不重要。
“也不是,我现在和你一样,差不多是没有身份的人,唯一的身份就是这里的管理者,不是很合法的那种。”
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让零崎她们把灯都关掉。我开始施展着洞察术,从他的脑中搜索着信息,很快就满意地放下了手。零崎重新把她头上的探照灯打开来。
“我大概能够明白你的经历了,至少现在你不是危险的人物。把他放开吧。”我对着那两个钳制着的人偶喊到,她们也照做了,面前的T-14稍微舒缓了一下腿脚,搓了搓受轻伤的手。我从腰间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倒出一粒胶囊,放在手心递给了他。
“吃点东西吧。”他很明显没法拒绝,虽然只是将信将疑地接过去。“你的那几个伙伴呢?还有那些被帝国流放的人呢?他们在袭击之后去哪了?”
“我让他们逃走了,自己留下来。”他的声音有了点生气,药效惊人啊。虽然他不肯告诉我他们去哪了,不过我也从黑魔法中读到了有关的信息。
“那为什么要自己留下来?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起身转过头去,这时我才注意到了从铁门内发出的一些微弱的光芒,随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巴斯科特的实验室,我找回了它。
“怎么样,我的防暴小队还不错吧,昨天临时准备的。”零崎自豪地说道,我也点头称是。
“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我问道,他点按了点头。被注射了镇定剂之后看起来没有那么凶暴了,只是用那种呆滞的眼神向前看着。
尽管如此,T-14还是被人偶们警戒包围着,就这样我们爬出了地下。来到生命之树模型的下方,正是日当中的时刻,已经传来了开饭的声音,人偶们也像下班了一样散开了。就在这里进行仪式吧,我希望举行这样的仪式,对,只有我。
我示意他单膝跪地,低下头。他乖乖照做了,不过当他微微抬头,看到我正用着地下缴获的手枪指着脑袋的时候还是十分地害怕的。
“从今天开始,你将效忠于我。”我一字一句地念道,希望他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什么?效忠?”很不幸的是他表现出了自然的反意,旁边的零崎感到一阵惶恐。不过这正是我看上他的那一点。
“只是字面上,你将有权利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享有绝对的自由权,只是要在我需要你的帮助的时候出手即可。”
他迟疑了片刻,低下头思考着。“此话当真?”
“当真。”
T-14端正了一下姿势,右手平放在胸前,左手点地。“那我将效忠于您,泰莎大人。”
“那么,你现在被任命为维斯特拉玛总督区安全委员会会长,只需要对我效忠,而不是其他的人。”我强调了后面的半句话。
“遵命。”听到他的回复之后,我把枪递给了运送着军火和设备的人偶,然后让她把T-14的M4交还给他。零崎和其他人也都散开,准备去吃饭了,只留下我们两人。
“大人,您能不能救一下我的同胞们?”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而且语气也一改之前的样子变得卑躬屈膝,这就是那些寻求帮助的普通人的样子。
“不用叫我‘大人’,就叫我泰莎就行。我现在也没什么身份,只是名义上的总督而已。那些实验体就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等到完全通电之后再继续观察一下,不过我这里也没有生物学家之类的人能处理这件事情啊。”我挠了挠头,这件事也很棘手。“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生活吧,这个问题我会尽量想办法。”
“我从出生开始就在这里生活了,很熟悉这里的。”他看起来很自豪地说道。
“这可不一定,看到那些人偶了吗?不久之后这里可能就会大变样了,你可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你想把这里变成什么样?”看得出来他也很期待着变化。
“不知道啊……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是被两个国家抛弃的地方,也不直接效忠于三个联合国中的一个,除了联邦有人给我钱来投资这里,我也想不到能有什么样的变化。说不定哪天我就又被从这里赶走了,不过现在看来一切至少平稳下来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对了,你知道‘瑞贝尔’这个组织吗?”
“不知道。”他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如此,我在刚才洞察的时候没有看到相关的记忆,所以特地问了问,那应该也是不知道吧,他也没有去过联邦岛上。
我准备点起一根烟,然后去吃午饭,结果看到T-14端着步枪就准备走向那个高高的阶梯。
“你去哪?要吃午饭了。”
“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看到了吗?那些魔鬼还在向着我们的据点行动。”羽林神说道,正在从魔法之光中观察着联邦的军队动向,一队由探险队和军队组成的混合编队正在从维斯特拉玛岛西北的营地出发沿着海岸向着东北的方向的帝国据点前进。
“我看到了,要不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我已经想向他们‘献上我最诚挚的问候’了。”海力神准备晃动手中的波浪瓶,准备在那个地方的近海制造一场小型自然海啸。
“那个地方魔力也很难达到吧,而且我们也没必要去掺和人类之间的争斗。”风行者拍了拍海力神的肩膀,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觉得有必要保护我的信徒们免遭迫害。”
“那这些事情就应该让他们自己去做,用我们给予他们的能力,这还不是必要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必要的时候’?”
“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不过命运使者告诉我们说就是最危急的时刻,我们才需要在神界去施法影响人间,或者直接附身追随者去作战。总之我们在这里作法,影响力度也十分的有限,还是找点能让自己愉快的事情做吧。”
众神碰杯。
“你不去和你喜欢的心术师表白一下吗?”羽林神推着已经有点醉意的火神,坏笑着说道。这让本就红火起来的脸上更添一份脸红。
“要你管啊。”众神嬉笑。不过火神看起来也想通了什么事情,准备起身走向心术师,要做点什么。
大家都在其乐融融地享受着人们的贡品,而我却在一旁角落冷冷地坐着,实在是有点不符合气氛,可是我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是神了,却还是对着人间之事念念不忘。手中的眼球正在微微上下飘浮着,从我额头上的天眼中能看到正在神殿中继续进行会议的人们,他们还在为上次没有解决完的事情而争论着。
“他们可是和我们一样的信徒啊。”
“可是他们已经背叛了信仰!”
“我不希望我追随的神有这种信徒,也不希望他们和我一起被相提并论,只能说很可惜,我还是希望能够好好处理他们。”
“我觉得应该把这个问题分的细一点,数落每个人身上到底做了哪些罪行,然后把奉献的功与过对比分清楚一点。”
“太麻烦了!现在人还没抓到呢。”
“干脆别管了,就把名字除掉之后保持这种流放的状态就行了。”
“他们会回来为自己争辩的。”
“我不觉得坐在被告席上的人的话有几个人愿意听,而且你们不想躲开一点他们吗?万一把那种恶魔的基因和病毒带进来了的话,后果谁能承担?”
“嗯……”
“我们应该打回去,不然有辱我们极东帝国的名声。”
一阵唏嘘。
“得了,还是该把开放的政策调整一下了,不然这样下去我们可能就变成他们那种鬼样子了。货币体系的复苏是谁主使的?”
“那你告诉我不需要人口流入靠胎生和生命之树能支撑起我们越来越大的领地?维斯特拉玛岛那个地方都没几个人去。”
“我觉得货币体系也未尝不可……”
“坚决反对!”
唉,如同在悠扬的乐曲中听到不和谐的声音那样,在乐仙们的乐曲之中听着这些人的嘈杂的争吵声,十分地不和谐。可是我又想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想要以一个局外观察者的形象去指引一下他们,不过这样是一件很冒风险的事情。
“呜啊,你吓死我了。”满脸醉意的火神直接坐在我的身边,手里还晃荡着半碗清酒。
“大家都这么开心地在一起聚着会,你可也不能落下啊。”他想抓着我的手带我过去,但是我还是有点抗拒地缩了回来。“唉,人间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担心的。”
“可是……我以前也是人间的人,想要帮他们做点什么……”我有点不敢往下说去,如果被那些老资历的神们听到,可能又要数落一下我这个新神吧。
“你要知道,你的能力在人间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比那些看到的龇牙咧嘴的恶魔还要可怕。以前我可是见识过你的先代的威力的。不过去吗?”火神还是向我发出请求,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合群的人,还是委婉地拒绝了。“这样啊。”不过他也没有想回去的意思,只是坐在旁边看向户外。
我看到了那些恶魔,并不像我们的传说中山林和地底的那种恶魔,虽然都是颜色古怪的皮肤的样子,但是他们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说话到行走的方式都与常人无异。他们真的是恶魔吗?只是长得和别人不太一样而已的样子,但是等到他们面露凶光,驾驶着没见过的金属载具向着那些信奉着我们的人发动进攻的时候,我才会想起这一点。
“心眼”在整个星球上高速盘旋着,正在搜索着我想找到的那些人,我无比关心他们的命运,因为这种错误在其它的地方已经犯了许多次了,我不希望他们就此沉沦。更重要的是我通过预见占卜,似乎看到了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那是在魔法中呈现的一轮圆盘,光洁无暇,但这正是一个令人害怕的结果,因为这种东西是不会存在的。
“你说如果我们下凡,分身到81个国区里面,那是不是可以同时在这么多个地方旅游啊。”
“只是你的能力分散成了81份而已,而且那时你也不存在嘛。”
“那每个人都能有两只眼看的吧,我是不是能看到81处的景色啊。”
“不存在的,不存在的……嗝。”
“干杯!”
一时之间,我感觉就连弦乐的美声都无法让我心安。我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而神界除了这里哪里都是,不过那个地方的魔力传输十分地困难,所以我决定起身回到自己的湖心亭去。我轻轻缕起衣袖,将餐具用魔法收拾到了厨房中,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火神问道,我点了点头,在门口弯腰将木屐穿上。“唉,这样不合群可不好啊。”
他叹了口气,将碗中的清酒一饮而尽之后继续做着发呆。我也希望合群一点,在人间的时候就期望着众神设宴时的那种喜庆祥和的场面,但是从人间脱离之后却无法享受着这种欢乐。因为那些人间的人还在苦海之中,虽然我们的信徒们在庇护下已经不会再为那些基本的生计而发愁,但是在我们的神力范围外,那些人们还是在挣扎着,想要在登神长阶上不断爬行着,失去身形只为更上一层。
远离了宴会的喧嚣声,我走在安静的竹林石板路上,只有木屐发出的嗒嗒声。正在站岗守卫的神选者们向我低头致敬,我轻轻点头回礼。
在一路上,我开始思考着自己的责任。成为神明之后就可以纵享清闲了,在人间的时候有人这么和我说过,那个人眼中的羡慕之情让我感觉得到一种伤感。但是我进入了神界,成为了心术师的继任者,她也是终日低头冥思着,用着自己的能力在观察着一些什么。直到她犯了那个错误,用自己的能力去干涉了人类的生活,她便终于放下了包袱,开始享受起了自己应有的快乐。而我,我是在想着什么去做这种事情的呢?
灯笼与萤火虫的黄绿之光交织于清池之上,莲叶上的荷花也在月光下显得圣洁。在湖心亭中坐定,将眼球置于琉璃台上,机关启动,在我的身下的地板上出现了细细的纹路槽,池水从四周流入槽内,在中心的圆槽汇集成一面如同镜子般明亮的池面。眼球慢慢下沉,逐渐没入池中,连通着我的心境,视觉,所有的感官一起在水中下沉,下沉。
我现在在球面构成的世界中心,凭借着记忆影像在搜寻着,渐渐地视野变得明亮,如同穿破了云雾一般,我看见了他们,平安无事,正在向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不需要听见他们的声音,不应该去为人们的喜怒哀乐而触动情绪,我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道。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们呢?是因为他们也曾是我们信徒中的一部分?在为自己找到好的借口之前,我还是在默默地关注着他们。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似乎并不孤单,在这片大陆上还能发现其他的人,或聚居,或分散。也许他们就会遇到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这也是我在人间中最期待的事情。其中还有……我接收到一些不寻常的感知。
清池之内没有繁星倒影,神界是没有星星的,月亮和太阳也是日冕之神和月蚀之神为了那些从人间脱离的神选者们造出来的。
他们终究还不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