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成王败寇
“苏澈,你来做甚?”
“莫不是向我展示胜利者的英姿?”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哪怕我前功尽弃,你在我眼里,也根本算不上对手。”
被铁索牢牢捆住四肢的陈子豹,颓唐地坐在牢房阴暗的角落中,浑身衣物破烂满是凝固的血迹,可他的眼中,那股愤恨却不曾削减。
苏澈瞧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那般春风得意,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朕还什么都不曾说,你便如此急于露出不屑的样子,着实可怜。”
陈子豹呵呵冷笑:
“苏澈,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我之所以失败,也不过是因为淮南王这个蠢货,还有御北王过于骄傲自大,倘若给我御北王的十万大军,你还有把握战胜我?”
苏澈屏退左右,耸耸肩说道: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
“如今你成了阶下囚,而朕依旧稳坐龙椅。”
闻言,陈子豹猛然坐起来,作势就要从角落里扑过来,可是身上缠绕的铁索,让张牙舞爪的他只能在距离牢门几尺的地方停下,布满血色的通红双眼死死地盯着苏澈,咆哮道:
“苏澈!”
“你个狗东西,杀我全家,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要拉你下十八层地狱。”
苏澈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连连摇头否定道:
“话可不可能乱说。”
“杀你全家,这个说法不对。”
“虽然很快你就会被砍头,但是你们陈家,我还是给予了最大的仁慈。”
“你的妹妹,陈子莺可还活在世上。”
陈子豹一听这话,更加恼火,双手疯狂地摆动,想要摆脱束缚,然而手腕处的皮肤与铁链多次摩擦,其上已然变得鲜血淋漓,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在嘶吼:
“苏澈,你……”
“呵呵,我知道。”
“说到底,你还是不够狠,瞧见我妹妹还是双腿发软,对不对?”
“你不杀她,不是你多重情义,你还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你其实就是一个孬种,这段时间你表现出来的胜券在握,你的谋划,根本就是别人在帮忙,你自己仍旧什么都不是!”
面对陈子豹的嘲讽,苏澈没有一丁点生气,相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苏澈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护卫和狱卒都已经退到不远处,四下无人,于是便探出身子,趴在牢门边,一脸神秘地低声说道:
“陈子豹,临走之前,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的那个苏澈,两个多月前,就已经死了。”
“我其实是穿越过来的,你信不信?”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陈子豹脸上没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更多则是不解。
身为土生土长的大虞人,他又怎么能够理解,什么是“穿越”。
“你……苏澈,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苏澈……那你到底是谁?”
苏澈仰天放肆大笑:
“谁知道呢。”
“再见了,陈子豹。”
“失败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连自己的对手都不清楚,还怀揣着满肚子的愤恨。”
说罢,苏澈转身就离开:
“说到底,你们陈家人,不管是陈正德陈子虎,还是你陈子豹。”
“都毁在你们没脑子上。”
“嗯,准确来说就是你们没我聪明,哈哈哈哈哈哈。”
苏澈大步流星地离开。
陈子豹双手死死地拽紧锁链,用最后的力气吼叫道:
“苏澈!别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陈家人只要还有一个人活在世上,就一定会卷土重来!”
“你等着吧,陈子莺必然会回来报仇。”
“她会把你剁碎嚼烂,坐上你的龙椅,把你的女人全都丢入教坊司!”
可惜,陈子豹最后的诅咒,苏澈听不见。
但是关于陈子莺,当初的陈贵妃,这个人,苏澈心中已经警惕起来。
……
京城十几里外的一条河流岸边。
十几个甲士护送一车驾抵达于此。
栾志毅带着一个女人从马车上走下来,小心翼翼,生怕女人磕到碰到。
二人在甲士的监视下来到岸边。
栾志毅看着停泊在身前不远处的小船,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对女人温声细语地说道:
“阿姐,去吧,山长水远,我就不送了。”
“外甥已经在船舱里,等到了江南,会有人接应你。”
“苏澈性子向来古怪,阴晴不定,我也难以捉摸。”
“不过他既然能让我来送你,就说明你们二人的安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看船夫的样子,孔武有力,应该打更人,所以路上跟不用担心水贼。”
“去吧,阿姐,时辰差不多了。”
然而美妇却是满眼泪水地不停摇头,双手紧紧地攥住栾志毅的衣袖。
显然,她感觉到了栾志毅的下场,却还是抱着侥幸地问道:
“阿弟,那你呢?你会跟过来吗?”
栾志毅笑得如沐春风:
“阿姐,我何曾骗过你?”
“很快的,等我帮苏澈处理好一些琐事,就会去找你。”
“到时候我们在江南团聚,再也不会有人打扰。”
然而女人还是不依,根本没有上船的意思。
最后,一位甲士看了一样日头,沉默地走上前,将二人分开,再将女人强硬地送上船。
船夫与甲士点点头,挥动船桨。
小船顺着河流,悠悠地飘下。
此去一别,再见已是阴阳。
栾志毅在河边驻足良久,直到小船消失在视野当中,他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
甲士上前,递上腰间的佩刀,瓮声瓮气地说道:
“圣上口谕。”
“栾志毅,朕敬你是个人物,就不当众砍你的头,自己走吧,体面一点。”
栾志毅看着那沉默的佩刀,嗤笑一声:
“倒还真是他苏澈的作风。”
话音落下,栾志毅没有丝毫地犹豫,抽出鞘中宝刀,横在脖子前,轻轻一划。
恍惚之中,栾志毅仿佛看到了那一年“春风得意马蹄疾”。
那一年,他身为状元,一身大红,骑着五花马,在世人的簇拥下走去太极殿。
“啊,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当年那位志得意满的状元,倒在了河畔,鲜血染红衣衫,仿佛那年的繁华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