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仇恨种子发芽了
芜芊尘拉紧马绳。
吴翠花从道路一侧的草丛里钻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才平复怦怦直跳的心。
方才,太吓人了。
“芜家妮子,能捎带婶子一程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吴翠花的声音都在抖。
芜芊尘跳下马车给吴翠花让位置,“婶子客气了,快上车。”
吴翠花把自己的背篓放到马车上后,赶紧爬上马车。
马车重新出发。
“芜家妮子,明日你还要去镇上吗?”吴翠花撩开马车帘子靠着马车和芜芊尘聊天。
“不去了。”
吴翠花点头,“方才,我瞧见那几个流氓对赵家妮子动手动脚,吓死我了。要不是当时我内急,钻进草丛里,侥幸躲开了。”说着,她又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心又高高悬起,眼皮狂跳。想了想,接着道:“芜家妮子,这次逃荒,你不要离婶子家太远,你吴叔,吴大哥,吴二哥都是年轻力壮的,面上至少能唬住其他人。”
芜芊尘知道妇人是好心,并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吴婶子,逃荒路上,这种会成常事。”
两人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晃晃悠悠地进了蒲家村。
想不到刚进村,又看到了一场大戏。
赵荷花双手绑住整个人吊在房梁下身上被马鞭抽得血迹斑斑,张桂芬坐在院中哭嚎,骂骂咧咧“天杀的,我的马儿哟!”
“你这该死的妮子,怎么就这么败家啊,那可是百斤白米面啊!细粮啊!我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口的细粮啊!你个败家玩意,怎么说丢就丢了。”
赵钱坐在屋内,黑沉着脸不发一语,他要脸不可能和张桂芬那泼妇一样骂骂咧咧,说不心痛那是假的,马车啊,那可是他花了整整三十五两银子买回来的,除了去镇上才舍得拿出来坐一坐。平日里都恨不能当祖宗供起来。
这该死的赔钱货,去一趟镇上,说丢就丢了,他怎么能不气。
村里不少好事的妇人都远远地站在墙根下,听着村长家里传出来的动静。
蒲家村不过百来户村民,村里就这么一条村路,她的茅草屋临近山脚。
芜芊尘驾着马车,从这些人面前经过,引来了不少非议。
有的妇人酸得不行,忍不住暗地呸了一口,显摆什么?得意个什么劲儿,显得能耐的,还不是个让人玷污的破烂货。指不定这马车就是爬了那个老男人的床换来的。
月明星疏,夏夜虫鸣叫得格外猖狂,炎热干燥的温度愈发让人心情烦躁。
芜芊尘一手抱着一个奶团子进屋闪身进了空间。
将两个小家伙洗漱好,送上柔软的大床后。
走进书房,把书籍铺里花一万两高价买来的舆图展在桌面上。
大元凤国疆土跃于图上,这幅舆图详细到山川河流的分布,村庄城镇坐落位置。
芜芊尘坐在椅子上,凝眉。
如此详细的舆图,怎么会在一个小小书籍铺出现?
买启蒙书的时候她只是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做过多猜想,竟然无意间进了别人的圈套。
呵——
靠近边关,详细舆图,展露出的疆土,想做点什么,再简单不过了,这些细作算盘打得精细。
那家书籍铺是谁的暗线,就不得而知了。
她这是误打误撞进了别人设计的圈套,若她在逃难队伍里被打劫射杀了,事情即便败露,也查不出下一家暗线是谁。
这是借无知路人之手传递信息,一切看起来那么的巧合顺理成章又天衣无缝。
会是哪一方的势力?
里应外合的阴谋?
外来势力的窥视?
抛开这些问题,看着舆图上的地点分布。蒲家村往北一万里外就是蛮夷驻扎部落。
往南三万里便到上京城,这个国家的皇都,依次途经南阳城,凤岭城,双极城。以上京城为中心铺散开来,往西方向一万里外便是藩王墨景轩的地盘。往东六千里便是沿海地区,再往南四万里便是南蛮子的地界。
大元凤国地界如此辽阔,这点倒是令她有些意外。按现代种花家地图来说,从北漠河到南曾母暗沙也不过五千公里。
将舆图记在脑里,闪身进武器库,她需要准备更多的防身武器以防万一。
长途跋涉,路途一定会出现各种意外,她要缜密到可以随时应对的办法,而不是被动去接受解决。
未雨绸缪,才可以高枕无忧。
在武器库折腾了半夜,又转到实验室制作了大量的毒液毒粉,到下半夜才匆匆洗漱好,抱着两个奶团子沉沉睡去。
相比于芜芊尘这边的安稳。
村长家就显得惊心动魄了。
大半夜,赵荷花嘴里被塞了破布条,挂在屋内。
赵钱扬起手里的马鞭凶狠地抽打在赵荷花身上,卸去一身伪善的皮囊,赵钱此时面目狰狞宛如发疯的恶狼,凶残程度不比发狂的野兽,更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赵荷花从一开始地扭动身体反抗,到最后的奄奄一息,眼眸从一开始的惊惧逐渐转变为阴狠,硬生生扛下了所有的马鞭抽打。
在鸡鸣时。
张桂芬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满身伤痕的赵荷花回了房间。
张桂芳用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给赵荷花擦拭,心疼不已,“我可怜的闺女哟,娘的心头肉哟。”
赵荷花一动不动,双目空洞地望着窗幔,转动脖颈看向床边的中年妇人:“娘,两辆马车回村,为什么芜家的马车完好无损。”
张桂芬擦拭的动作一顿,袖子抹掉眼里的泪花,“啥,闺女,你说啥?”
“娘,两辆马车回村,为什么我们家的马车就被砸坏,米粮就被抢了,芜家的就没事?”
赵荷花转过头缓缓闭上眼睛。
张桂芬压下心里的怒火,这该死的贱人,一定是记恨当年把她从芜老汉房子里赶出来,想用同样的法子祸害她女儿,得亏她女儿福大命大,要不然这个狠心的毒妇计谋就得逞了。
她得跟自家男人说道这件事。看到闺女睡着了,端起木盆朝外走去。
听到房门扣紧的声音。
赵荷花缓缓睁开眼睛,愤恨磨牙露出狰狞的面孔。她恨,恨那个抽打她的男人,恨那个见死不救的女人,恨这个时代重男轻女。
这个娘嘴上说疼她,却冷眼旁观她被绑吊在屋檐下,任由那个男人挥动马鞭抽她,也没见她上前劝阻,她看得真真切切,马鞭可是她递到那个男人手里的。
她不过是丢了一点米面罢了,就能把她打个半死,她差点被玷污失身,她才是受害的那一个,为什么没有人关心她?一丁点都没有!
都给她等着。
等她一飞冲天之日,一定会把伤害过她的人通通踩在脚下蹂躏。
即便是千刀万剐都难以泄她心头之恨。
翌日清晨。
芜芊尘准时将两个奶团子从床上拎起来。利落地绑好腿,快速洗漱完毕。
两个小家伙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迷迷瞪瞪地就被自家娘亲拎上山。
紧接着。
便听到两道稚嫩的哀嚎童音响彻漫山遍野。
这两日,吃得好睡的好,加上芜芊尘给的灵泉水滋养,小孩子的精神头恢复得极好。
“娘,呜呜,别打小悠,小悠疼。”
“娘,轻点,轻点,疼。”
“跑不动也得给我跑。”
这个恶毒的‘后娘’,训练起人来,铁面无私毫不留情。
还真不把孩子当孩子看,明明还是个孩子,才三岁半!
在芜芊尘看来,慢跑四公里,算很轻松地训练了。她四岁就被逼着快跑五公里,那种胸腔近乎要炸裂的痛感,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感觉。
她先快跑到孩子前面两百米处,又折返回来,又继续往前急速奔跑。这样反反复复。
不知折返了多少次,两个孩子才慢跑完四公里。
母子三人大汗淋漓地下了山。
这幅身体原身有一点内力打底,经过灵泉水的修复,已经到了可以魔鬼训练的韧性。
领着孩子在院中做半个小时的伸展运动。
芜芊尘才给孩子松开绑腿的布条。
让孩子自行休息。她则将布条缠绕在手上,拿起铁棍在手里掂了掂。右手握紧,举过头顶一个花手旋转。铁棍往前伸展,嘶嘶破风,挥棍而起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时而银光乍现平地起,气势万里吞山河。
一套动作挥舞下来,芜芊尘大汗淋漓,轻微起伏的呼吸,眼底浮现笑意,整个人畅快无比。
两个小家伙站在一旁都看呆了。
芜悠兴奋拍手“娘,好厉害。”
芜寒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家娘亲,带着隐隐的期待,“娘,我想学。”
芜芊尘走回茅草屋,从里面拿出两根细小木棍,这是她早上从空间出来的时候顺手带出来的。
扔给两个小家伙。
“小悠,方才动作,记得几分?”
芜悠沉思了一下,乖巧回答:“全部。”
芜芊尘视线转向芜寒。
芜寒拽紧木棍脸色微微泛红,“娘,我还有一点没有记住。”
芜芊尘点点头,看向芜悠,“小悠,模仿出来,小寒再仔细看一遍。”
芜悠走到院子中间,学着芜芊尘的动作,照搬做了一遍。
小寒拿着木棍跟着做了一遍。
芜芊尘见两个小家伙的动作,心里更加明确了,芜悠过目不忘,芜寒需要第二遍才可以全部记下。
这两个孩子直白点来说记忆力都极为惊人。
芜芊尘一人丢了一张毛巾,让他们自行擦拭身上的汗水,自己则去给马喂一些干草。
明日就要集合一起逃荒了,她得把马车加固加牢。这个是她和孩子路上唯一的交通工具。
从茶楼里听来的消息,她知道当朝皇帝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现在更是皇子们争权夺利时刻,北方蛮夷子围攻,还有一个藩王虎视眈眈。
眼下又要逃荒,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去哪里都不是安稳容身之处,就是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准继位人人品如何了。
若人品可以,她不介意带孩子去皇都接受最好的教育资源。如若是个昏庸无能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离京都最近的双极城。
双极城是当今摄政王的地盘,在他管辖的地界百姓安居乐业,相当于现代的北上广深。
这时。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响起。
“集合了,集合了,集合了。”一村民急促的叫喊声响彻整个蒲家村。
芜芊尘从马车上跳下来,往村里看去,发生什么事了?
随着急促的叫喊声,所有村民都从自家屋里走到院中,家中掌事的村民不约而同地朝村长家走去。
短短一炷香时间。
村里所有人都集中在了村长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赵钱的屋子。
芜芊尘只是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围。
赵钱站在石磨上,神色严肃,大声喊道:“一个时辰后,村口集合,把该带上的东西都给我准备好,我们要提前出发,蒲家镇东边一里地走水,这火蛇还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吐火舌,镇上的人都已经往南边走了,我们也得快点跟上。”
众村民一听,所有人一哄而散,急色匆匆地朝自家院子冲去,仿佛洪水猛兽跟在后头似的。
一溜烟,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芜芊尘不急不缓地朝村尾走去。
火烧山可不是什么好事,古代没有消防救援,除了任由其自由发展,剩下的也只能靠老天爷开眼降雨了。
她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大火她倒是不担心,就怕山里的东西全部跑出来。跑出来的东西,点汇合成面,面临的将会是兽潮。
兽潮和人群骚乱形成的踩踏是一样不可控制,人都会身不由己随人潮涌动,更何况是那些不开灵智没有思想的动物。
野狼,白虎,熊瞎子,还有野猴,这些东西一旦遇到就极为难对付。
回到茅草屋,芜芊尘换了一身玄色短打劲装,一根木簪将头发高高束起。手腕脚腕全部绑上布条,袖弩藏在布条下,腰间藏好匕首。弄好这些后,给孩子绑好,换上灰色短打衣衫,将迷你袖弩扣在两孩子手腕上,嘱咐了一番后,又在马车上装上一些吃食,被褥等作掩人耳目。
她将铁棍的一端套进布套中露出一截铁棍,将其背在身后。屋里屋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牵着马绳朝村口走去。
经过一户村民家时。
院里传来一老太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我不走,这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
“娘,就算儿子求求您了,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老婆子哪也不去,要走你们走,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蒲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