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子出逃
阳春三月，正是春意盎然之际，河岸边草长莺飞，一片祥和气息。
夜晚的陆家庄平静的像往常一样，隐约间还有几点亮光闪动，众人知道那是陆家庄庄主所在之处。
“啪！”一道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此刻宁静的氛围，随后一道呵斥声传出。
“王二啊，王二，老夫好不容易才为你谋到这份差事，不说锦衣玉食，起码衣食无忧，若有余钱还能寄回老家，孝敬你那年迈的老母亲，如今你却连少爷都能跟丢了！”
老者面色阴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小厮骂道，高高抬起的右手始终没有打下去。
书房内，三两盏烛火猎猎作响，爆发出猛烈的火花，陆太公端坐在书案前，一手握着书，一手撑着头，倚靠在书案上，见烛光明灭闪烁，随即拿起身旁的金针挑了挑灯芯，露出了一丝笑意，正准备继续坐下，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进！”话音刚落，只见一老者进屋，随即跪在地上，头如捣蒜。
“老爷，少爷丢了！都怪小人看管不周，这才让少爷偷偷遛出庄去，小人实在是该死！”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两手狠狠地打在自己的双颊，不一会儿便双颊通红，声音之响竟惊得庄内的几只恶犬狺狺狂吠。
“好了，灵儿偷偷跑出庄去也不是一两次了，不怪你，起来吧，过几日玩够了就会回来了。”陆太公看向跪在地上双颊通红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管家，缓声说道。
“多谢老爷，那小人便告退了！”管家看向此时端坐在书案前的老爷，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下去吧！”
待管家走后，陆太公盯着眼前的烛火长叹一声：“唉！这次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许是烛火感受到了陆太公的无奈，左右晃动了几下，映照得书房晦暗不明。
“听说了吗？那陆太公的独子昨日又出逃了！”
“哎！陆太公老来得子，如今正值兵荒马乱，本来身体就不好的陆太公还要为这个独子担心，当真是…”
“谁说不是呢。”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庄内几个无所事事的妇人便聚在一起，口中咀嚼着些什么，低声议论。
山林中，几株柳树已渐渐吐出了新芽，低垂在乡间石路的两旁，微风吹过，缓缓浮动，
少年拾阶而上，一袭青衣，书生打扮，一根紫色丝带盘于脑后，将青丝紧在一起，随后散落在背后，清风拂过，青丝随之飘动。
许是少年觉得有些热了，抖了抖因汗水浸湿的青衫，随后面上露出了惬意的神色，贪婪的吮吸着乡间的清风。
原来这少年正是陆家庄出逃的陆道灵，此时的他正在惬意的感受着乡间微风带来的阵阵舒爽，忽听得歌声从远处传来，声音雄浑，惊得山谷中鸟儿四散开来。
待来人行至跟前，陆道灵连忙上前问道：“这位老伯，不知这青城山该往何处而行？”
那老伯见他一身书生打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口道：“你这少年不会是想去青城山寻仙访道吧？”
陆道灵听完微微愣神，随后便明白了过来，随后解释道：“老伯说的哪里话，小子我只是去拜访几位朋友，只是在附近迷了路而已。”
对方见陆道灵并不是去寻仙访道，这才放下心来，对他说道：“不是寻仙访道便好，如今这世道，凡世间都还没活明白，更别说去寻那本就虚无缥缈的仙了！”
“打此往东再行百二十里，便看见一座道观，那道观所在便是青城山的位置了！”
老伯说完便匆匆下山，嘴里不时地哼着响声，怡然自得。
陆道灵闻言连忙道谢，远处的老伯抬了抬手摆了摆，好似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一般。
行至傍晚，忽见一处村落亮着些许的烛光，陆道灵见天色已晚，便打算登门借宿一宿，旋即敲了敲门。
“来了！咳！咳！”佝偻的身形伴随着苍老的声音，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眼前的老者疑惑地看着陆道灵。
“在下行至此处见天色已晚，想借宿一宿，不知老者可否行个方便？”见开门之人竟是比自己父亲还要苍老之人，心中的敬意也不由得高了几分。
“请进吧，家中寒酸，还望公子不要见怪！”见陆道灵一身读书人打扮，老者也热情了起来，连忙招呼他进去。
“多谢老者！”陆道灵拱了拱手，迈步进入，随即映入眼帘的却是千疮百孔的墙壁，几只破旧的瓷碗也已经龟裂，一些干草铺成类似床一样的东西，上面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女还躺在上面，蜷缩着身体，时不时的发出重重的咳嗽声。
陆道灵明显感觉到对方在看着自己，强忍着自己不发出声响，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听得自家孙女的咳嗽声，老者急忙倒了碗热茶送至少女面前，搀扶着少女，将碗放在少女的嘴边。
陆道灵此时不忍看到这些，抬起头看向房顶，随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向老者问到：“老伯家中就你们爷孙二人吗？”
老者见自家孙女喝完，随后一边收拾出床铺，一边跟他说道：“本来我那儿子在的，但官府征兵，将他强征了去，说是能做大官，将来我们也能跟着享福哩！”
老者声音越说越小，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陆道灵也知道他此刻的这番话是在安慰还在重病的孙女，也没有拆穿他。
“不知你家孙女得的什么病？在下学过些医术或许能够帮些什么。”陆道灵看着眼前被病魔缠身很是无助的少女向老者问道。
“风寒，到头来还不是要吃药，可是如今兵荒马乱的，什么都跟着涨价。”
“老汉我本就买不起汤药，现在更是毫无办法，只能看这孩子命硬不硬了。”
老者看向一旁的孙女，但见少女咳嗽声更加猛烈，老者深知这一关怕是熬不过去了。
“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呢？我这医术可用不着汤药。”陆道灵看向老者缓声说道。
“还请公子救救我家孙女！”说完老者纳头便拜。
陆道灵见此情形连忙将老者搀扶起来，来到少女身旁，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包裹，取出一根约莫三四寸的银针，向少女的穴位扎去。
“嘤咛！”少女陡然出声，随即看清了陆道灵的面孔，双颊泛红，撇过头去，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看对方，但奈何抑制不住心中那颗萌动的春心，眼睛极力的向陆道灵的方向撇着。
此时的陆道灵却没注意少女的神色，他神情专注的捻动银针，内力顺着银针传入少女的体内，在这股内力的作用下，少女背后阵阵烟雾蒸腾，少女直感觉一阵舒爽，脑中也清明了许多。
“呼！”此时行针完毕的陆道灵长呼一口气，看向老者缓声说道：“明日清晨应该就无碍了！”
此刻见识到了陆道灵手段的老者呆呆的看着，良久才回过神来，口中不由得惊呼：“恩人！多谢恩人活我孙女性命，”此刻的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哭出声来。
一夜无语，昨日好不容易才睡下，今日却是起了个大早，望着外面隐隐还有雾气的天，陆道灵不禁思绪万千。
“小女子霁月多谢恩公昨日救命之恩。”少女见陆道灵已醒，旋即来至身前，微微欠身。
陆道灵用手轻轻放在少女的额头，感受着从额头传来的温度，心里这才放心下来。
少女见陆道灵将手贴向她的额头，不禁又想起了昨日治病时的情形，双颊微微泛红，心中又不禁掀起一片涟漪。
“嗯，大抵上是无碍了，就是身体有些虚弱了些，气血总是集中在脸上。”陆道灵看着面前的少女沉思着该怎样补些气血。
旋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抓着对方的双臂，激动的问对方：“这附近哪里有河吗？”
霁月被陆道灵的动作惊到了，却又不想挣开，于是把头埋的更低了：“村东头有条河，不过那是娄员外家的，没人敢去！”声音细弱蚊蝇。
陆道灵倒是想也没想，随即对着霁月说道：“今天我们一起去抓鱼吧！”随后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便拉着霁月出了门。
约莫往村东行一二里路，便见一数十丈宽的大河，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二人来至江边，便见周围竟有三两守卫，陆道灵和霁月躲在一处隐蔽的草丛中间，陆道灵折下一结竹竿，将前头削的尖尖的，随即看向清澈见底的河水。
河水中的鱼儿正在欢快的游动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慢慢靠近，陆道灵目光如炬，手中竹竿猛地一扎，便听得“噗嗤！”一声，待竹竿拿起之时便见一尾约莫一尺的青色鲤鱼串于竹竿前头，尾巴扑通了几下便没了生息。
“好耶！”见陆道灵成功的捉到了鱼，霁月兴奋的叫道，全然忘记了附近的守卫。
“谁？在那里！”其中一名守卫首先发现了他们的身影，随即向其余二人喊到，三人急忙向陆道灵二人藏身之处靠近。
“不要怕！”此时的陆道灵出声安抚着因为惧怕而身体不断颤抖的霁月，接着拉着她走向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