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不过一天时间，连川就赚到了3万块钱，这些钱，已经够他在淞镇买一个厕所了。

他感念罗祟的恩情，毕竟要是没有罗祟，他根本没有机会赚到这笔钱。而且，这一次之所以能赚这么多，还是因为张总一开始想请的是罗祟的师傅。说到底，是他在占便宜。

所以白天罗祟要约他见面的时候，连川干脆说晚上请他吃饭。

连川没有吝啬，特地选了一家老牌的私房菜餐厅，还是走了朋友的关系才订到了位置。

趁着上菜的功夫，罗祟高兴地拿出手机，“快，把手机拿出来，分钱！”

“你直接转账就行啦。”虽然嘴上说着，但连川还是乖乖拿出手机，打开网银的界面。

罗祟郑重地把两只手机挨在一起，然后一字一字的输入金额以及转账明细，最后才按下确认键。

“这是我们的第一单，当然要有点仪式感。”罗祟认真地说道。

“有道理。”连川深以为然，拿起桌上的冰可乐对他示意，“干杯”

“干杯！”罗祟高兴地和他碰杯，一仰头，吨吨吨几口干掉可乐，“哈，爽！”

看他这把冰可乐干出了喝酒的好爽，连川连忙又给他满上一杯，“需要来点酒吗？”

“不行，我一杯倒。”罗祟遗憾道，“听说，我小时候有次跟我爸去办法事，偷喝了一口黄酒，差点把祖师爷的排位砸了。”

连川敏锐地发现了盲点：“你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听说？”

罗祟：“我一口断片，这些都是我师兄和我说的。”

连川：“……”

罗祟若有所思，“不过，我仿佛记得梦到和一个恶鬼大战三百回合，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屁股大腿都肿得挨不上凳子。”

连川：“那个恶鬼是不是和你爸挺像的？”

罗祟：“巧了，我师兄也这么问过我。”

其实，第二天师兄和罗祟描述过当时鸡飞狗跳的场面。

一开始，他把还以为他是被野鬼上身了，操起案上的朱砂就砸了他一脸红，然后摁着他要在他脑门上画天师符。

不过，很快他爸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想明白他干了什么后，反手就开始揍他。

罗祟眨眨眼，悄悄隐瞒下这段故事，对连川说了结论，“那次后，我爸就让我在祖师爷面前发誓，这辈子都滴酒不沾。我原本还想争取一下，比如说结婚那天让我喝个交杯酒什么的，结果还是被我爸冷酷拒绝了。”

连川劝他：“听爸爸的话，没错的。”

一口酒就能砸祖师爷的牌位，要是结婚的时候再喝，那不得喜事变丧事了。

这家餐厅做的是淮扬菜，白天点菜的时候，听说今天正好有鲥鱼，连川就想起早晨明楼的话来，干脆要了鲥鱼三吃。

“请问能再给我一份红糟鲥鱼打包吗？“连川趁着老板娘上菜的时候问道。

要是没碰到也就算了，这里正好有，连川就想着给明楼带一份。

糟鱼不像是现做菜，餐厅里一次肯定会准备不少，所以老板娘没犹豫就答应了。

等饭吃的差不多了，连川又拿了一大块桃木出来送给罗祟，这才是他正式的谢礼。

这块桃木也是地府送来的礼物之一，听明楼的意思，还是从度朔山桃树上砍下来的枝条。虽然不是最有名的那颗桃树，但也有千八百年的年份了。

连川送桃木给罗祟，相当于送装备了。

罗祟自然识货，一眼就看出这块桃木的不凡。他向来不会多想，他把连川当朋友，既然连川要送他，他就收下了。

不过，他好歹还是明白一些人情世故的，收下桃木后，就从挎包里摸出几张护身符，“这些我自己画的，你看着送人吧。”

连川也没客气，“要是我提供桃木，你能帮忙刻一些桃符吗？”

他是想给父母亲人准备一些护身法器。

山海境中一大群妖怪正在来人间的路上，那些妖怪不可能每一只都是好的，所以想也知道接下来人间肯定要乱一阵子。他自己是无所谓的，但是父母都是普通人，怎么也要做好防护。

“可以啊！”罗祟无所谓的点点头，“不过我符箓一般，你要是不急的话，我倒可以帮你请一位长辈出手。”

闻言，连川哪有不同意的，连忙说道，“费用就按市价来。”

罗祟却是看着手里的桃木若有所思：“我觉得我师叔可能会想要你用材料来抵，质量这么好的桃木已经很少见了。”

连川不缺桃木，要是真能用材料抵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

等连川回到淞镇，时间已经快到10点了。

小镇的巷子里没有安装路灯，走在其中，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前路。

连川干脆拿魂灯当灯笼使，就着魂火的绿光一路朝家走去。

结果，拐过弯，远远地就看到巷尾他家门口杵着一个人，那人的身上还带着莹莹的微光，照亮了附近的一小片区域。

是明楼。

连川愣了一下。

似乎因为附近的湖中有龙居住，淞镇的空气总是显得有些湿润。但是搬来这么多天，连川却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古旧的青石板路，被岁月和苔藓涂黑染绿的石灰墙，还有黑色的斑驳的木门，所有的一切，此时此刻都泛着莹润的光彩。

他想起曾经学到的一句古文：玉在山而木润，玉韫石而山辉。

到底是江南的水汽氤氲了明楼，还是明楼在为这平凡之景增色？

“你还知道回来！”

然而不等连川多想，幽怨的声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

连川一愣，“你在等我？”

明楼：“不然呢，我站在这里看月亮吗？”

连川下意识的抬头望天，只看到一片深沉的黑夜。

“不用看了，今夜无月，马上还要下三天大雨。”明楼幽幽地说道。

“抱歉。”连川摸摸鼻子，“我没想到你还在我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以为明楼早就离开了，看着人之前的风格，除非有事或者他附近有吃的，不然不会主动出现。

明楼哼了一声，不理连川，转身就进屋了。

连川：“……”

等连川进了家门，才发现院子里竟然支了一张做工精巧的八仙桌，还有满满一桌丰盛的席面。精致的餐盘C位，赫然就是早上那两条鲥鱼。

连川：“……”

哎嘛，怎么办，他为什么有一种自己偷吃了的心虚感。

明楼不看连川，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明明是鲜嫩的鱼肉，却愣是被他吃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

连川的心更虚了，他下意识地想摸鼻子，抬手才想起自己特地打包的那份菜，连忙捧起打包盒凑了过去，“诶，你早上不是还说想吃红糟鲥鱼么，我特地给你带的。”

明楼咀嚼的动作停了停，他瞥了眼放到手边的盒子，冷笑一声，“是牙缝里抠出来留给我的吧。”

连川：“……”

哇啊，这话刻薄了啊。

不过，到底人家“馋猫“眼巴巴地等了自己这么久，连川现在也只能哄着了，“怎么可能，这是特地给你买的。”连川绞尽脑汁想白天一晃眼看到的资料，“你看先有‘一骑红尘妃子笑’，后又有‘三千里路不三日，知毙几人马几匹。’做这条鱼的厨师的爷爷的太爷爷，当年就是专门给皇帝做鲥鱼的御厨。“

谁想，下一秒就听明楼说道，“真巧，给我做这一桌的也正好是当年给皇帝做鱼的御厨。”

这时，一只鬼瑟瑟发抖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连川：“……”

明楼朝鬼抬了抬下巴，“要来尝尝你孙子的玄孙的手艺吗？”

连川：“……”

御厨鬼拿着条汗巾疯狂擦汗，看那样子恨不得直接把汗巾往脸上一盖，当盖面布再死一次。“回，回大人的话，奴奴才当年没来得及留后，就就死了。”

连川：“……”

靠，他要去投诉那家餐厅，说好的御厨后人呢，虚假宣传害死人啊！

……

最终，连川还是上桌又吃了一顿宵夜，撑得他晚上做梦都在翻白眼。

再往后的几日，明楼竟然一直留在了家里，没有消失过，连川索性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他还特意去给明楼买了一个手机，用自己身份证办了手机卡。

“以后有什么事情手机上联络。”连川郑重对明楼说道。不然这种事情再来几次，他肯定在飞升前就先下地府了。

而自从龙君和地府送了礼后，往后的每天早上，连川都能在门口发现新的礼物。

大多时候是一筐蔬菜，一些当季的水果，甚或是一些肉类。偶尔也会有一些草药宝石或者是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骨头。万幸没再出现人民币或者银行卡，想来牛坤顿已经帮他辟谣了。

听明楼的意思，这些都是妖怪们送来的，有刚从山海中出来的，也有想要入驻山海的。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这些妖怪都没有直接在他面前露面。

不过，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连川仔细考虑过后，就和明楼说好，这个周末带他回一次山海境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