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小甚尔和美穗开始像正常的亲人一样相处。
由于小甚尔中午需要留在躯俱留队吃饭,他开始带美穗做的便当。
吃饭时,大胡子问他:“你的便当是什么?能蹭几块肉吗?”大胡子露出了渴求的目光,小甚尔觑了他一眼,背对起大胡子。
“喂,你这家伙太没有情谊可言了吧?”大胡子举着筷子抗议道。
小甚尔假装听不到他的话,打开便当的黑木盖子。
然后他吃了一惊。
居然是正常外观的便当。
内里,金黄的炸肉饼和炸鸡块塞得满满当当,上面挤上了番茄酱,隔层还有海苔卷、青菜、番茄、土豆条、鸡蛋之类的。
小甚尔将筷子伸向炸肉饼,将腮帮塞得圆圆鼓鼓的,他喜欢肉,更喜欢胃填得饱饱的感觉。
嚼了几口,他的绿眼睛瞪大了,头发也翘了起来。
好吃。
也太好吃了吧?
小甚尔一边吃一边开心地笑:
什么嘛,到底是怪物新学会了正常外观的食物,还是一直就会但喜欢拿那些不符合人类审美的食物来戏弄他?
然后,他听到背后大胡子传来一声颤抖的“喂”。
小甚尔头都不转:“干嘛,不给你吃。”
大胡子挠挠头说:“不是啊!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闹鬼?”
内室成天一群男人吵得人烦,而且是大白天哪儿来的鬼?
小甚尔不耐烦地转头,他看见小章鱼拿触手卷住大胡子包里的肉罐头,认真琢磨后,开罐了,它正欢快地偷吃着,还吧唧嘴。
从大胡子的角度,浮空罐头里头的肉正一点一点消失,大胡子面露惊恐。
小甚尔:“……”
最后以小甚尔痛揍小章鱼并赔偿大胡子一块炸肉饼为结束。
*
因为最近训练得都不算太晚,临近黄昏的时候,美穗常常在训练场门口的树旁等小甚尔回家。
在灼烈的阳光底下,她披着头发,一滴汗没落,皮肤白得透亮,她一动不动地站着,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路过的人都感觉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等小甚尔抱着东西出现的时候,美穗惊喜地看过来,碎步跑向他。
小甚尔知道美穗只在外面礼貌斯文地走这种“碎步”,在家,只要她想,她可以快得像一阵飙风。
趴在他肩膀上的小章鱼也很兴奋,它一下子准备跳到美穗怀里,美穗却无情地向后退了。
“啪。”于是小章鱼没有跳到美穗怀里,而是摔到地板上,把石板震裂了一道微弱的裂痕,摔得还有点痛,它简直不敢相信,先是跳起来,再“叽叽噗”骂起美穗来。
“它最近好像长胖了不少呢。”美穗用手提起小章鱼,拨拉它的触手,然后看着小甚尔说。
“确实,最近肩膀好酸,以后不要趴我肩膀上了。”小甚尔对小章鱼说。
小章鱼骂得更起劲了,据美穗说,它是从骂美穗一个人,变成了骂美穗和他两个人。
回家路上,小甚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甚,怎么啦?”美穗问。
“……”犹豫片刻,小甚尔说:“不牵手吗?这样可以掩人耳目。”话语严肃地像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脸上却涌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美穗牵起了小甚尔的手。
然而,回到家几十分钟,美穗也没松手,手变成软软的触手,甚至打了个结,小甚尔走哪,触手拖哪儿。
“放手,放手!都回家了!”他的脸憋红了,铆足了劲解开了结挣脱了。
*
最近,美穗和小章鱼的关系变好了。
作为祂的造物,小章鱼本身并不是章鱼,只不过被叫做“章鱼”而已,它小小的一团,脑袋上有两个金色的小眼睛。嘴圆撅撅的,一嘴尖牙。
动真格进食时外形很恐怖。
但不管怎么样,处于幼年期的小章鱼在小甚尔和美穗面前只是个傻白甜,对凶残的美穗没有戒心,遇到美食更只会傻乐,并常常好吃得剁jiojio。
小章鱼还会对美穗撒娇,美穗则会拿自己的触手喂它,反正她的触手断了不出几秒又能长回来。
夏天,小章鱼的吸盘会蜕下薄薄的一层白皮,弄得家里到处都是,而家务小能手的美穗会负责将这些东西清理干净,并死亡凝视小章鱼。
被死亡凝视,小章鱼吓得触手发抖,下次蜕皮它就会乖乖地踩在垃圾桶旁的凳子上,自觉地把死皮都撕到垃圾桶里,美穗很满意,就会给它喂吃的。
当占有欲极强的美穗,试图管理小章鱼的时候,则代表着她正式将小章鱼纳入她的保护范畴,不会总想着“销毁”或者“漠视”。
美穗和小章鱼还会一起泡泡泡浴。
不过在泡泡浴入浴剂的口味选择上,小章鱼通常都没什么人权,只能在自己泡的时候再选自己喜欢的。
当小甚尔穿着睡衣抱着外套准备扔进洗衣机的时候,他看到在浴室,小章鱼的触手举着一个能溶于水的紫泡泡浴球,和美穗“叽叽叽噗”据理力争。
“不要,不喜欢。”美穗说。
“叽叽噗叽噗噗噗噗?”
“不,不喜欢这个味道,不想试。”美穗冷酷地说。
小章鱼垂头丧气,小触手软弱地曲弯,它伤心地将紫色浴球扔回置物架,然后整个章鱼恹恹地泡在浴缸里。
小甚尔从那个紫色的浴球上,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他还看到了上面的标签。
标签上写:烟熏鲣鱼味的入浴剂,入水后是蓝紫色的,泡沫很多。
小甚尔:“……”不尝试是好事。
美穗的触手则举着一款绿泡泡浴球和一款褐红色的泡泡浴球,扔进浴缸后洋洋得意,仿佛自己的品味很不错。
小甚尔也看到了标签,他嘴微抽搐。
卷心菜味和烤肉味。
美穗喜欢烤肉味和卷心菜味的入浴剂,入水后很快这类泡泡浴球会将透明的水染成熟褐红和浅绿,这样,既有小甚喜欢的味道,又能以此来对小甚做“请不要挑食”的暗示。
当然,小甚尔根本没领会到这层含义,说到底谁会拿这种东西做暗示啊?!啊?!
但很快美穗和小章鱼的入浴剂都变成了正常的海水玫瑰味。因为原本做出偏僻入浴剂味道的商家倒闭了。
*
当美穗再度喂食小章鱼的时候,系统幽幽地说道:【据说,生长在地球上的章鱼,偶尔也会吃掉自己的触手,但它们吃掉触手是为了自杀。】
美穗问:【章鱼为什么要自杀?】
系统:【很难说,各种理由都有,章鱼是一种智商很高的生物,如果受到了惊吓或者抑郁了,就是会自杀啊。】
美穗:【人类也总是自杀,真奇怪,自杀有什么好处?】
系统:【有时候是因为“痛苦”难以忍受,并超出了他们本身可以容忍的范围。】
美穗不做回应,她拿触手提起小章鱼,掂了掂重量。
美穗说:“咦,重了好多呢。”小章鱼亲昵地伸出触手去骚扰她。
到夏季末尾的时候,小章鱼的长宽都有所提升,再这样长下去,它应该会变得和小甚尔一样高,小甚尔去咨询了美穗,美穗思考了下说:
“那孩子可能确实会长得很健壮高大,说不定还会长得不太符合人类审美?”
小甚尔现在的表情,就像是人类买了的小香猪之后,发现最后它长成了一只巨大无比出行不便能够宰了吃的肉猪,悲壮无比。
“感觉自己遭遇到了诈骗。”小甚尔小声说。
但他还是很喜欢这个玩伴,他已经不再让它扒在他肩膀,因为确实很重,它和小甚尔还是一起睡觉,但床都换成了更大的双人床。
小甚尔抱住打小小呼噜的小章鱼,就像是在抱着一个充斥海洋味道的糯软玩具。
“……”过了一会儿,他探过去嗅了嗅,然后眼神充满杀气,小章鱼感受到了杀气,忽然醒来。
“我知道烟熏鲣鱼味的浴球你还藏了几个,但是如果你用了还敢上床,你就睡地板。”他的表情像极了嫌弃丈夫打呼的冷淡妻子。
烟花祭,从海上圣洁宏伟的鸟之居后,升腾起充满硝石味道的人间烟火,形状很像蒲公英,释放后四处流散,远看梦幻无比。
小甚尔嫌弃人太多,并且不愿意像其他小孩那样被抱起来看,他盯着鸟之居,问道:“本地的神是什么样的?”
“就很普通,形容不出来,因为感觉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美穗用了‘普通’这个词。
“神会祛除咒灵,或者保佑他人吗?”
“多数情况下不会,因为到这一代的力量给我感觉已经衰弱了。”所以咒灵迭起,她也能趁虚而入。
“神好没用。”小甚尔冷淡评价道。
“你感兴趣吗?你想吃吗?”美穗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远处鸟之居好像微震,离人群更远了点,在他人眼里变成更小的微缩景观。
“这也能吃吗?你不要总想着干饭。”小甚尔抬起头,他怀疑她是在说大话,这话说出来就很惊悚。
再度迎来冬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度过了一段相当宁静安逸的日子。
岛国的冬天很冷,初冬就下了第一场雪,但无论男女好像穿得都很少。
美穗的这具身体虽然能在极端酷寒和炎热下存活,她还是能感受到温度,她讨厌冬天的冷,整个冬天都赖在屋里不怎么出来。
十二月七日的时候,五条家默默发生了一件大事,天生拥有着六眼,力量足以颠覆世界的【五条悟】,诞生了。
他的出生改变了世界的平衡,就好像勇者升级,魔王也会得到增强一样,咒灵也变得更加强大。
祂感受到了。
“……”美穗没说话,她默默地拿触手卷着小甚尔,人则缩在被炉里。
在整理桌上用具的小甚尔说:“松手。”
“不。”美穗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