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等到江离从偷懒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再一次变成了雪奴,暗暗在心里数了一下时间,今天刚好是十五。
经过这么多次的变化,江离浅浅摸到了一点点人型和猫型变化的规律,每当十五的时候他都会不受控制变回猫型,而且每一次都会持续两天的时间。
在这一点儿他真的像足了小说里的小猫妖,毕竟小猫妖也是需要吸收日月之精华吗!
另外就是在他自己心绪波动特别强烈的时候,身体就像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危险,会因此而自动触发这种奇奇怪怪的保护系统。
比如第一次变成猫的时候,江离本就是刚刚穿到这个世界,夜里又做了一场怎么都逃不掉的噩梦,不知不觉他就在睡梦中变成了猫儿。
再比如他被冷脸青年掐住脖子,小命都快没了的时候,同样也就不受控制地变成了猫儿。
这种情况下被动触发变成猫儿的持续时长就不固定了,有时候时间会特别长,但是有时候可能当天就变了回来。
猫猫抬起爪子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耳朵,笙哥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了,往前走了几步毛团子从书案上跳了下去,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爪子上的黑色印记。
什么玩意儿?猫猫震惊。
牧笙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小毛团子雪白雪白的爪子和耳朵上都沾染上了黑色的墨迹,白白净净的波斯猫在他出去一趟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只斑点猫儿。
非常无奈地走过去将愣在地上怀疑猫生的毛团子抱起来,牧笙抬脚进了厨房:“林姨帮我弄点儿温水,一眼没看住小家伙儿就把自己折腾得变了个样。”
林月夕见到小毛团子身上的墨迹,同样有些忍俊不禁,烧了一盆温水放到院子里,回身后她指了指牧笙怀里的猫儿,然后试探地伸出手。
牧笙会意,将怀里深受打击怀疑猫生的毛团子递到了林月夕的手上。
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林月夕将怀里乖乖巧巧的猫儿也放在了桌子上,帕子用温水打湿,一点一点细细擦拭着小猫崽儿爪子上的墨迹。
墨汁的颜色很难清理干净,林月夕先是取了皂角清洗一遍,然后用涂脸的脂膏抹在小猫崽儿的爪子和耳朵上,轻轻又揉了一会儿,再一次用温水清理干净。
洗到最后猫崽子身上的墨迹就还剩了浅浅一层,猛得看上去像是毛团子调皮,不知道从哪儿蹭来的灰尘。
格外珍惜一身雪白皮毛的小猫儿自觉太丢脸了,整个儿恹恹地趴在林月夕手上,哪怕是笙哥和林姨拿各种吃食来哄,也是哄不好的,今日份猫猫抑郁。
半个时辰后,郁郁寡欢的毛团子就已经抱着小鱼干欢快地啃了起来,一双耳朵吃得一抖一抖。
吃饱喝足,毛团子开开心心把刚刚的事情全都忘到了脑后,前段时间酒楼里装饰用的花花草草剩了一些,全被牧笙带回来种在了小院墙角的位置。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现在这些花花草草长得特别好,经常会招来一些蝴蝶。
于是毛团子每天就有了新的娱乐方式,大概是因为猫儿的天性,毛团子特别喜欢扑蝴蝶和小麻雀,不过毛团子到底还是太小,经常不等他扑过去,蝴蝶就已经察觉到危险,扑腾扑腾美丽的翅膀四散着飞走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小小练习,毛团子已经练就出了一身独门的扑蝶方式,不过他抓了蝴蝶也不会弄死,就是压在猫爪子下玩儿,等到玩够了就会把半死不活的蝴蝶放走。
而酒楼那边袁冠清正敞着肚子吃得痛快,一桌子的菜里面那个辣锅子尤其对他的口味,吃完了固定的菜品,他又招来店里的小厮点了几道没有吃够的涮菜,另外还又点了一壶冰镇饮子。
等到吃饱喝足袁冠清才叫来了个模样清秀的小厮,他朝小厮手里塞了块碎银子:“小哥,请问一下,你们掌柜这会儿在不在店里?”
收了食客的打赏,小厮一脸眉开眼笑:“我们掌柜今日不在店里,这位客人找我们掌柜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我是外地过来的行商,第一次吃到咱们店里这般对口味的吃食,这不就想着跟掌柜做个生意吗!”袁冠清把话说得直接,并没有隐瞒自己目的的意思。
小厮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食客了,自从他们酒楼开张以来,但凡亲自过来吃过的老爷们,好多都想跟他们掌柜做这门生意,不过据这小厮所知,掌柜都给一一回绝了。
不过对上给自己塞打赏的食客,小厮也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绝对,只是简单透露了一下掌柜之前说过的话,最后才说道:“明日掌柜应该会来店里,这位老爷若是真想和我们掌柜做这门生意,不如明天再过来看看。”
“小哥可真会给酒楼招揽生意。”袁冠清笑着打趣了一番,去前台付了银钱,才和小厮说道:“那我明天再过来一趟,若是掌柜过来了,还望小哥帮忙传个话。”
小厮连连点头应下,又体贴又热情地一路将人送出酒楼。
袁冠清跟戚怀舟并排在街市上闲逛,口中忍不住啧啧有声:“这家酒楼的掌柜不一般啊,就连个普普通通的跑堂都能□□得这般好,不一般啊不一般。”
戚怀舟在一个小铺子前面停下了脚步,袁冠清正想着酒楼的事情,险险一下子撞到自家大当家的身上,一抬头就看见他们大当家从铺子上拿起一个毛茸茸的狸奴玩偶。
袁冠清忍不住搭话:“咋,难道大……郎君家里也有孩子了?”看着也不像啊,就大当家这幅冷心冷情的样儿,也能找得到媳妇?
戚怀舟冷厉地目光从袁冠清脖颈上一扫而过,某个不知何时突然解锁话痨人设的家伙,非常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雪白的狸奴玩偶像极了印象里那只娇气的毛团子,不过戚怀舟最后还是没有买下那个玩偶,幽深晦涩的眸子从铺子上挪开:“袁先生先回客栈休息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暂时就不奉陪了。”
袁冠清这会儿注意力还放在铺子上那些毛茸茸的玩偶上,闻言也没有多在意,毕竟青年在他随从中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猜到对方有事要来云宝县,只是不想被人知晓,这才借了个随侍的身份。
柔软的玩偶各个模样都很喜人,袁冠清看看这个也喜欢,看看那个也喜欢,最后给他家媳妇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小崽子买了一大堆。
戚怀舟在云宝县兜了很大一个圈子,最后才来到平安巷,七拐八拐停在一家小院门口。
这处院子比起桂花巷的院子要更小一些,戚怀舟正要抬手叩门,却看见大门紧紧上着锁,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恰好这个时候有个汉子从这边路过:“哎,你个小后生闲着没事,站在人家门口是想做什么?”
林月夕搬来平安巷之后一直不怎么出门,但是偶尔还是要出去采买一些吃食,所以久而久之也就跟巷子里的人熟悉了。
因着守寡又独居的缘故,巷子里的左邻右舍都会格外照顾她一些,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是大家伙儿都是穷苦人家,能帮一把也就帮一把了。
戚怀舟冷峻的目光从那汉子身上一扫而过,看到汉子肩头挑着的豆腐,想来是附近走街串巷买豆腐的小贩:“您可知道这家人去哪儿了?”
卖豆腐的汉子将戚怀舟上上下下扫视一遍,也没看出来这后生跟林家娘子有何相似之处,闻言哪里愿意说实话,谁知道这后生是什么人,会不会给林家娘子带来危险:“人家自然有事情忙去了,你要是真有急事找林家娘子,就明日再来。”
当然,林家娘子白日里要去桂花巷做工,就算是这后生明天来了,八成也是找不到人的。
知道问这汉子也是无用,戚怀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身利落地走出了平安巷。
那汉子现在小院门口嘴里咕咕哝哝几句,起身继续溜达着去卖豆腐去了。
不多时,戚怀舟打另外一条小路重新走回来,从小院侧边一跃而下跳了进去,院子里还晒着衣裳,应该是早晨刚刚清洗过的。
绕着小院里检查了一圈,直到过了暮食的时间,戚怀舟才听到院门从外面打开的声音,害怕吓着人,他踏出房门前开口喊了一声母亲。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月夕手中的钥匙落在了地上,她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快步迎上去,戚怀舟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确比平日里和缓了一些:“母亲今日去了哪里,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因为母亲患有哑疾的缘故,故而戚怀舟自打懂事开始,在母亲面前便会刻意地多说一些话。
林月夕并没有隐瞒儿子的意思,拉着儿子进屋后,她才慢慢比划着:“我一个人在家里太闷了,所以就出去找了点儿差事做。”
她知道儿子定然是不放心的,不等戚怀舟开口,她继续道:“舟儿可用过暮食了?”
戚怀舟对上难得执着的母亲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让母亲一直待在这处小院里,也是对母亲的一种束缚,所以便只能暂且避开这个话题:“尚未,想吃母亲下的面。”
林月夕温温柔柔地站起来,她那双眼睛比起在戚家的死气沉沉,已经变了太多:“舟儿稍等一会儿,很快就能做好。”
戚怀舟没有在屋子里待着,而是抬脚跟了上去:“我帮母亲烧火。”
厨房里亮起来烛光,林月夕很快就下好了一大碗面条,另外还盖了两颗荷包蛋。
他们母子俩在戚家的时候,戚千淳不经常在家,戚大夫人并不是个仁慈的主母,对下人明里暗里欺负府上姨娘和庶出少爷的事儿,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戚怀舟长身体的时候饭量也大,经常就会出现吃不饱饭的情况,于是林月夕就在院子里种一些菜偷偷做给儿子吃。
见着儿子已经成人,而且脱离了戚家那个水深火热的魔窟,林月夕忍不住默默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一夜过后,第二天林月夕早早就起来将朝食做好,放在锅里热着,然后她还得去桂花巷做工。
戚怀舟已经起了床,他并没有反对母亲出门给别人家做工,但是依旧不甚放心,便打算用过朝食亲自将母亲送到主人家。
总得看过一眼他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