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袜子引发的血案

一双袜子引发的血案

贺知鹤知在网吧过了一夜。

只需要很少的金钱就能拥有一个带锁的隔间,不仅有能睡觉的床,甚至还有地方洗澡……还有比这更适合贺知鹤知的地方吗?

当然安全系数还是堪忧,就这薄门板,防得了谁?隔间上方还是开放式的,连偷窥都防不住。

忧虑并未影响鹤知的睡眠质量,她倒在不够柔软也不够干净的床铺上,昏迷似的睡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的天气出奇地好,既不冷也不热,阳光不刺眼,风也很温柔。鸟雀愉快地在树冠中跳跃,光秃秃的樱花树发了新芽。

一切都在好起来。

贺知鹤知顺顺利利地收拾完自己的个人物品,抱着纸箱离开了银行。

这是她的第二份工作,她在这里呆了三年。过少的求职经验,让贺知鹤知对未来生出了些许迷茫。

“啊咧咧,鹤知姐姐,你是从银行离职了吗?”眼熟的小孩从银行后面绕出来。

“啊?这个……嘛,差不多吧。”贺知鹤知下意识回答。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戴大眼镜的小西装男孩,好像是住在原来公寓后面别墅区的小孩,是一个什么博士家的小孩,名字是……

“柯南君今天不上学吗?”贺知鹤知在箱子里掏掏,找到之前情人节时同事给的义理巧克力,塞给柯南。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学。”柯南乖巧地接过巧克力。

贺知鹤知不喜欢小孩子,但柯南从来不闹腾,表现得也比一般小孩子成熟,鹤知并不抗拒跟他相处。

他们有一段路程重叠,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或许是她压力太大了,或许是今天过于温柔地风让她产生了倾诉欲。贺知鹤知张口,突然想说点什么,但挑挑拣拣,发现尽是些不能说、不好说的事。

所以她嘴唇动了动,还是提起了最无关紧要的事。

“好过分……”

“到底是谁偷了我的袜子。”

“鹤知姐姐,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恰好从树荫下走出来,早春的阳光洒在柯南的大眼镜上,反出一片雪亮的光,“就是十亿被抢、你被警察带走的那天。”

贺知鹤知敏锐地察觉他的语气有些不同,低头看去时却只看到小朋友纯真好奇的大眼睛:“鹤知姐姐,我真的好好奇,你告诉我嘛!”

“哎?这个……也不是不能说。”贺知鹤知不擅长应付小孩子,怕他闹起来,就挑挑拣拣地找些能说的。提起前因后果,鹤知的语气都幽怨起来了,“那些警察都不相信!我真的是因为袜子丢了才找到停车场去的……”

故事真的特别简单,她中途换去上厕所,想把自己偷偷晾好的袜子收起来,结果发现袜子丢失。贺知鹤知对自己身边的情况还是蛮清楚的,立刻就怀疑起了三个人:首先是大堂经理,一位面相老实、身材中等的男士;其次是保安,长得倒是高大威猛;最后是不对盘的女柜员。

第一位曾对鹤知表白,被拒绝后就乱传绯闻中伤她;第二位有恋物癖,鹤知不止一次撞见他狂嗅客人的失物,有时还会偷偷地对休息室中其他员工的私人物品下手;第三位跟她有业务上的纠纷,似乎对方中意的男人也对鹤知有意思……

全都是有动机的人,更糟糕的是三人都曾因各种理由去过休息室。

“怕别人投诉我,我还特意放在不容易看见的地方。我们分行的人身高都挺均衡的,我把鞋放在柜子顶上,放的时候又很注意角度,走远了也看不见……”贺知鹤知说着停了下来。

她好像发现嫌犯是谁了。

是身高!身高!一米六几和一米七几的人看不见的地方,一米八几的保安看得见!

QAQ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还闹到要被抓到局子里去的局面!

贺知鹤知心有不忿,怒气从心头冲上大脑,她立刻掏出手机给对方打了个电话:“你干的破事我都知道了,今晚之前不给我个交代,我看你也不想丢掉工作、被邻居和熟人说闲话吧?”

江户川柯南被她的操作惊麻了,一时也顾不得其他,脱口而出:“笨蛋!要是激怒了对方——”

“警方已经找到了作案车辆,上面有带着紫色口红印的头套,却完全没有化妆品的香味——况且嘴唇的位置也太低了,根本就是在下巴!”

“不论是什么原因,对方打算将你推出去,这时候再继续刺激对方……”

贺知鹤知抿了抿嘴唇上大促骨折时买的大牌紫色口红,察觉到小朋友大约是误会了,心里奇异地平静下来。

“柯南君,”贺知鹤知停住脚步,“我不是劫匪,也完全不知情。好了,我该拐弯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再见。”

柯南哪有这么好打发,既然窗户纸已经捅破,他干脆紧跟不放,一直追着贺知鹤知。

但贺知鹤知熟知地形,有丰富地应对跟踪狂、狂热追求者的经验。她转进路边商场二楼的女厕所,这个商场的厕所是双向通道的,所以她连停留都没有,径直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只留下不熟悉建筑的柯南含恨等在外面。

柯南又不傻。贺知鹤知明显不是要上厕所的样子,他不能进女厕所,还不能进男厕所吗?

他发现得已经很及时了,可惜商场四通八达,行人如织。柯南追到广场,入目几个大门,却难以分辨贺知鹤知究竟会从哪离去。

好不容易找到的关键拼图却从手中溜走……

“岂可修!”柯南狠狠锤了拳铁栏杆,成功收获一只火辣肿胀的拳头。

贺知鹤知按下冲水键,又慢条斯理地洗了手,这才抱着纸箱从厕所里出来。

她没有欣赏自己反跟踪成果的习惯,平静地下楼从原路出去了。

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就不要执着于亲眼看到了。

本来贺知鹤知回家的路线不可能和广田雅美碰到的,但她不再是住在中档社区的优雅OL,只是一个卑微的网吧失业女青年,和住在打工人社区的广田雅美偶遇,是应当应分、极其自然的事情。

贺知鹤知的视线不可控制地在对方玫红偏紫的唇彩上停留,抿了抿自己涂着打折口红的嘴唇。

究竟是小孩子不懂彩妆,还是说男人真的天生色弱?

“贺知前辈,你这是……”广田雅美微微张开双唇,欲言又止,歉疚却止不住地流露在面上。

事先说好,她不是女桐,还认为自己长得天下第一美,但每次对上广田雅美这双透彻如蓝宝石的双眼都会失神。贺知鹤知的眼睛颜色比一般人浅,到底还是亚洲人的基本盘,浅浅的棕色调。

真羡慕人家的眼睛。

广田雅美说了什么,贺知鹤知都没有留心听,而是短暂地沉浸在一片盈盈的湛蓝之中,直到微风拨乱发丝,将她的思绪震起层层涟漪。

“收手吧。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就不要执着于亲眼看到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广田雅美已然领悟。

她眉头微微蹙起,却向鹤知露出了笑容。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况且我也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理由。”说着,她的愧疚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微微颔首后,坚定地走向前方。

说得真好听。贺知鹤知面无表情的想。

就是有天大的事——比如她有个全身不遂的弟弟躺在医院吃钱——也不能抢银行啊!

贺知鹤知掏出手机。

傍晚,西斜的太阳变成柔和的橘色。贺知鹤知换上黑色的礼服长裙,重新化了妆容,头发也打理得蓬松精致。

现在还不到晚高峰,所以她能轻松地乘坐公共交通,从她身旁路过的警车和救护车也畅通无阻。

都市白日的喧嚣随着太阳一同落幕,华灯初上,夜晚的婀娜逐渐显露。

贺知鹤知将大衣挂好,对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便从工作人员通道进入餐厅,在钢琴前落座。

先弹一曲简单的《致爱丽丝》找找手感,然后便随心翻着曲谱选曲目。在没有特殊要求的时候,餐厅老板是不会干涉贺知鹤知的。对老板而言,贺知鹤知同门廊的浮雕、天花板的吊灯、餐桌上的鲜花等,没有任何差别,只是餐厅的内饰之一。

她只要端坐在钢琴前,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贺知鹤知不喜欢这样的态度,但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大堂里好像出了点小问题。贺知鹤知并不关心,直到经理找到她,请她代替今日请假的小提琴乐手为客人单独演奏。

贺知鹤知精致美丽的面孔虚浮着微笑。她不紧不慢地弹完最后一段,微微抬眼:“也不是不行。”水晶吊灯折射的闪光映入她的眼中,浅棕色的眸子清澈得像阳光下的小溪。

“山田先生,我想你应该是知道,这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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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米花市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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