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寂灭」；「魔药」

一瞬间内，我所在的房间从血腥不堪的肉壁之屋转换为家具齐全，整洁干净的别墅房间，从我身上延伸出的巨大触手也消散无踪，我衣袍上的竖瞳尽数隐去，成为了一件正常的旧袍，我的脸也恢复成原来模样。我的头发散开，与衣袍一样反重力般漂浮在空中，我的双眼微闭，一脸平静，仿佛进入了一个十分奇特的状态。

我就这样诡异地悬浮在空中，无视着即将上前将我撕碎的无数怪物，我的一只手缓缓伸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群怪物，那只「手」和以往有些不同，它的皮肤白皙细腻，手指修长，指甲整齐，那是一只「完美的手」。

……『删除』

这个房间内刹那间发出了无比嘈杂的，无比巨大的电流声，那些怪物周遭乃至这一片空间都断断续续的出现一些黑色中透着模糊红色的“色块”，它们接连在一起，不断地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形式快速闪烁着，与嘈杂电流声一起出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同频率的。

突然，照亮这个房间的，被高位存在隔离出来的这片特殊空间自带的「光」都顺着这这嘈杂的电流声和怪异的“色块”闪烁了一瞬。紧接着所有的异常都消失不见，那些电流声和“色块”仿佛从没出现过，随着他们一起消失的，是那些怪物，和产生那些怪物的时空裂缝，他们消失得是如此的突兀，就像是像程序那样……被『删除』的一样。

我脱离了那种奇异的状态，从空中如断线的风筝那般落下，重重摔倒地上，我没有因此受什么伤，只是刚刚的那一击很干脆的消耗了我体内所有的灵性，现在的我几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着我刚刚看到维尔先生的方向走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往二楼的楼梯那走去了。现在这栋房屋又回到了之前那副伪装的形态，我来到楼梯前，扶着扶手向着二楼前去，我一定要向伟尔先生问个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去，以及，我到底是什么。

但当我来到二楼的时候，我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维尔先生……倒在了一片血泊当中，生命气息在不断消逝。

“不要！！！”我冲到他倒下的身体旁，跪倒在地，无比惊讶得看着他。“维尔先生！您怎么样了，我...我来救您了！”我说罢就将双手贴上维尔先生的胸口，想要将自己体内仅剩的那一点生命力量和血肉注入他的身体内，为他延长生命。但是……我的最后一点努力被无情的抵挡在外。

我震惊的瞪大眼睛，泪水已经不知道什么如泛滥的洪水那般从我的眼眶内冲出，我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带上了哭腔和不断的抽泣声：“为……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救你……我想要救你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在我泣不成声的时候，一只苍老，却无限温暖的手轻轻地将我的泪水拭去。“维尔先生……？”

倒在血泊当中的伊斯维尔·拉布韦奇看着自己最最骄傲的作品，忍着剧痛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我的孩子，请原谅我未能完成与你的约定，这段时间你真是长大了许多啊，一定能独自担当许多事情，成为一个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吧？哈哈哈……不愧是我的骄傲。可惜，你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去走了……咳咳咳！造成现在这幅景象的存在我不能告诉你……我用这个条件和祂换取了能和你最后见一面的机会。”“祂？”“呵呵……那是现在的你不可能到达的境界，

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你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就更为高远的存在的，咳咳……我的时间不多了，孩子，或许在最近你遇到了很多疑惑，获得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你无需一个个论述，因为你要知道，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为你加油，为你感到自豪。”

“我在这最后的时光为你准备了最后一份礼物，算是迟来的圣诞节祝福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为我的离去感到伤心，因为这是必然的。希望你带着我的祝福在这个世界留下你自己的足迹，创下独属于你自己的历史。你可以是一只自由的飞鸟，也可以是一条狠毒的蟒蛇，可以是阳光的犬，也可以是敏感的猫。你可以是你想要成为的一切，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人」，也是我伊斯维尔最最骄傲的「孩子」。去吧，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吧，我们终会在梦的彼岸相会……”说完这句话，维尔先生的生命气息迅速的衰老，削弱，直至消失。我无言地看着我的「创造者」，也是我唯一一个「亲人」的尸体就这样倒在我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

“你好啊，我的孩子，我是你的创造者，你的『父亲』。”

……

“...而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是邪恶还是正义，是平凡还是非凡，都由你来决定，我只会永远支持你，我的孩子。”

……

“...那么，作为你的『父亲』的我，决定为你取名为：辉亚·托斯。”

……

“不亏是我所创造的孩子，你果然有着无限的潜力！好了，我的孩子，希望你不要怪罪于我……”

之前维尔先生说过的话语在我脑海中回荡，与他今日说的话语互相交织，互相融合，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我的灵魂。我就这样看着他，在这片时空独立的空间里，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沉浸于回忆当中，过了不知道多久。

就这样，过了几乎无限的时光，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我只知道我在那里跪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不知道有多久了，或许是千百年，或许只有一秒。而党这些时光过去的时候，我灵魂内那无限重复着的有关我的『父亲』：伊斯维尔·拉布韦奇，那个世界上最棒的「亲人」和「炼金术师」的所有记忆都凝聚成一句话：

『……致我的骄傲：辉亚·托斯。』

我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了人形，“嘭”的一声炸开，化作无数奔涌的血肉连带着维尔先生的遗体一同融入了这栋“生命与血肉之屋”，彻底与其融合。在这栋房屋的最深处，收纳着维尔先生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一颗尚在跳动的心，一本由人皮缝制成书皮，书皮上长满胡乱转动的全黑之眼的黑页血字的充满亵渎意味的书籍和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将它们从伸出浮现出来，我知道那份礼物没有真正完成，因为有些部分维尔先生已经提前送给我了。我将自己体内珍藏已久的东西取了出来，将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便是一份魔药的配方，一份为我量身定制的，特殊的「魔药」的配方：

一颗「至高血肉」

一枚「神秘灰块」

一个「污秽十字」

一封「至爱念信」

我从地板上凝聚而出，将这些东西所制成的收存在小玻璃瓶内，与之前的“色块”一样闪烁不停的，浓黑色中透着些许暗红的「魔药」一饮而尽，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微凉的液体顺着喉管进入体内，然后开始从根本改造着我的身体，我冷静的接受这一切，直到我的身体开始溢出和之前魔药一样性质，一样颜色的粘稠液体，将我包裹，然后又包裹了那本奇异的书本，蔓延了整个房屋，甚至以无比怪异，无法理解的办法将独立出这片空间的「时空屏障」都腐蚀，包裹住了，在虚无之中形成了一个『茧』。而在那虚无之中，有一道声音穿越时间，空间，因果，从无限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成功……”白光一闪，那个错乱至极的『茧』就消失于虚空，回到了它应该在的时间，地点，等待着破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