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青楼失身
怀着百般疑惑,两人相携着迈入青楼门槛,若说哪里脂粉香气最多,除去香料胭脂铺子,便是这烟花柳巷为最。
黎凤绾受不得过于浓重的香气,从袖中掏出一面绣花丝帕掩着口鼻,走进片时,约莫适应了才慢慢收起帕子。饶是如此,她额下两条玉羽眉仍是微微蹙起,明显是不喜这样浓烈的香气。
银景弈亦是不喜,他儿时在宫廷,纵使那里的女人多,也从未有过这样香浓的味道。
“无事跑到这种地方,真是胡闹。”
“人家胡闹那是人家的事,咱们就别管了,过来看看,知道姜若无事便好。”
“麻烦,若非是要藏着身份,直接叫人去威慑微生府便好,他要是敢动手,那就是自找死路,也免了这许多曲折是非。”
“可是总不能一直以杀止杀啊,你想,现在你是我的夫君,是我们这边的老爷,那就该用普通人的方法办事,万一以后……”
黎凤绾话至一半,瞥见一窈窕女子从那边走来,微微笑说
“看,有人来了。”
那女子很有眼力,一见是两对男女,举止言语收敛许多,知道有男女来此不是寻乐而是求一种别样情趣,便笑语盈盈地迎上前去,美丽面容含笑成花。
“哎呀,四位客官既然来了,是想先在下面看看各位姐妹,还是要上楼在厢房中叫人弹曲?若是觉得楼上厢房不好,客官可与伙计说,他们会引二位去后院,那里的房间绝对让四位满意。”
万月安城一听这话,知道这人是误会了他们来此目的,当即反应过来,心照不宣地分别向边上挪了两步,互不理睬。别说情爱,端看两人此刻神色,外人都难瞧出半分情谊。
女子也后知后觉地看出不对,轻笑一声,不再去看后面的两人。
黎凤绾扫了眼楼下,发现客人都是在谈笑饮酒,并未有争闹迹象,楼上如何不能得见,可瞧着面前这人如此淡定从容,该不是与人争执的闹事,既不是争执,那便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
“去后面庭院。”
后面庭院的房间可比前楼厢房所需银子要多,女子自然乐意招待他们,立马招手叫了个伙计过来。
“你带着这两位贵人去后面空房,好好伺候。”
一提贵人和后院,伙计也一下明白她的用意,殷勤地在前引路,嘴里还说着他们这满春香是如何如何好,极力介绍,一看就是想让两人感受到这儿的美好成为回头客。
而万月安城不为寻乐,不想白花银子在这里,对视过后各自出门找地方守着。
这是银景弈第一次来青楼,经过那些人时面上依旧一派平淡,然而走至后院,感知到来往女子落于他身的打量视线,脸色这才变了又变。
诚然,银景弈为龙子天生尊贵,后居摄政王威势摄人,将这两者融于一身后,言谈举止所发气质非是常人能比。
如今行于青楼后院,俊俏面容引得此处红倌频频投去目光,不过在此处谋生,她们有自知之明,清楚银景弈这样的人不会容许她人轻易近身,因此只能远远地看着,眼含爱慕。
黎凤绾作为银景弈的正牌妻子,看到那些人只是眼馋并未有逾矩动作,非但没有醋意,反而心生得意,欣喜于这么个出众王爷是她的丈夫。
“又在心里洋洋得意。”
“好厉害,又猜中了我的心思。”
黎凤绾想问他一些事,便在路上问了空房在何处,接着把人打发走。
“你说暗卫找到了她的行踪,在哪儿呢现在。”
“只是让人看着她,暗卫禀报是见她和微生乾安来了这里,当时是和和气气,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你也不必着急。若姜若劝阻无用,这个微生乾安还是油盐不进,自有别的法子治他。”
“好,王爷威武,那走吧,现在无人指路,烦请王爷领着我。”
“去西北角第二间房”
“好”
想要去那间房,中途必要绕过许多房间,黎凤绾耳尖,正在走着忽然听得略微熟悉的声音,脚步顿住后看向身侧的房间,断断续续的话从里面传出。
“公子,嗯……别”
“当初选你就是看中你的性子,若你像其他人那样勾引人,我倒不会瞧上你。”
对方似乎是被他突来动作吓到,娇声嘤咛
“这么青涩,难怪要比旁人贵,不错,今日就算换个口味,这次可别再躲。”
话落不过一瞬,发出男声的人满足闷哼一声,而那女声却尽数变为婉转呻吟。
黎凤绾才停了几息便听全了这男欢女爱的动静,红着脸往边上靠了几步,看着前方的路不知是要直接走过去还是要绕道而行。
银景弈耳聪目明,习武之人听觉更为敏锐,比她要早听到这些,却未出言提醒,眼下见她踟蹰不前,给出解法
“若你再不走,叫人撞见可是要被认作是偷听墙角的贼,动静闹大了,更不好收场。”
黎凤绾白他一眼,听他这话就晓得这是银景弈故意让她撞到这种场面,她此刻又不想出声惹人注意,便和他并肩而行,在两人身体贴近时伸手拧他腰间软肉。
银景弈倒也不慌,被她用劲儿拧了下仍然淡定,既无痛苦之色,也不见面露恼怒。
待走出那片区域,黎凤绾深呼一口气,看周围没有下人走动,转身瞪着他,那模样活像是被人从背后打了一下。
“王爷还会这样捉弄我,是觉得毫无情趣才要听这种墙角吗?妾身不知王爷是何意图,幸亏是我,不知道的万一猜错了估计会觉得王爷不行才会以此来捉弄人。”
银景弈双眸一动,脸上笑意凝住,意味深长地沉声道
“王妃这是还没学乖,想来梅庄那三日定没有让你满意,这样的话,不如今夜真在此留宿?”
黎凤绾立马收住嘴中的话,不敢再于这件事上挑衅他,虽然知道银景弈不会去找别人,但在青楼留宿,总归是和自己家不同,她听说过在这种地方会有各种折腾人的玩意儿。
银景弈一个人就足够她受的,那三日险些把她弄得散架,再要寻些别的,今后可不是要在他面前矮了一头。
万万不能
“刚才听那声音是珏玺,他那时候不还在客栈吗,怎么现在……”
银景弈看她却不语,让她自己猜结果,黎凤绾沉默片刻,眉宇间有了些不可思议
“该不会,你让他退下后他就来了这里吧”
“不止这个”
还不止这个?
她看了一圈身边景物,说出一个符合逻辑的猜测
“你知道姜若在这里的消息,这个消息,也是他告诉你的?”
“不错,在你走前他就到了满春香楼,发现姜若也在这里就叫人报信,既然他懂得分寸,那也不必去计较他去青楼寻乐的事。”
“尽忠职守,其余时间他愿意做什么的确不妨碍你,那姜若现在在哪里呢。要是传话的小厮没说错,她还有话要对我说,估计是和微生乾安有关。”
“那便去看吧,前面就是了”
两人才要靠近,姜若便和微生乾安出现在视野中,一人面色诡异难以言说,另一人则是忧色满面小心搀扶。
微生乾安此刻直身行走,步伐比平时缓了许多,若不细看,外人很难瞧出姜若是在搀扶着他。
黎凤绾也是瞥见了微生乾安的倾靠动作才断定他身体有恙,冤家路窄本该是各瞧不顺眼,但这次微生乾安表现得极为淡定,无视两人径直走过去。
唯有姜若状似无奈地向后看了眼,黎凤绾从她眼神中读出了歉意和难说的落寞。
“微生乾安这是怎么了?”
“猜”
“又猜?不猜,你直接告诉我。”
“梦梦不觉得他走路时腿脚动作有些奇怪吗?”
“我看出来了啊,可这又和……”
想到个荒诞可能,黎凤绾自己都觉难以置信,望着微生乾安离开的地方失神。
“在此之前,已有三人离去,是郎中和家丁。你看微生乾安的模样,于这种地方风流快活怎会在男女之事上出错。唯一可能,便是被他人占了身,遂才请来郎中在这地方医治,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大有喜好男色的人在。”
“咳咳,我不是想不到,我是猜不到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一点防备都没有根本不符合他那个多疑的性格。”
单看样貌,微生乾安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俊俏公子,被人觊觎尚在情理之中,只是能把这种想法做成,属实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
“现在看来,姜若是没事了,有事的是微生乾安,不过你说,看他那个样子,又不问又不说,该不会直接把这种事扣到我们身上吧。”
平白无故担个害人名头,黎凤绾可不愿意。
银景弈同样是此想法,待的这些日子也够久了,关于微生府的热闹也没什么可看的,有没有那歹心便是要看以后。
他们不会为此在裕隆过多停留,解决了微生泽炎的身世问题就该离去,至于是否要再做处置,全看后效。
青楼寻人有了结果,黎凤绾也放心回了客栈,而在另一边,微生乾安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坐在软垫上砸了手能碰到的所有东西。
杯盏字画都被扔在了一起,碎的碎,毁的毁,成了一堆破烂。他坐在锦榻上,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此刻就是为发泄心中怒火,家丁和小厮都不敢进去,瓷盏的碎裂声时不时地从紧闭屋门传出。仟仟尛哾
姜若是唯一一个留在屋中的人,她站在外室,看微生乾安终于找不到东西砸了,轻移步子走至他身边,柔声安抚
“乾安,你先别气,这事落在谁身上都不好受,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说不完的怨气愤怒,但是现在,你既已回来,那还是好好养伤要紧。”
提到养伤,微生乾安面现狞色,一把推开抚在他手臂上的纤纤素手,怒声反问
“你要我怎么不介意,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不介意吗?才这样,什么叫才这样,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然后把他五马分尸扔到乱坟岗喂野狗!”
姜若明白他此刻情绪恼怒到极致,手被大力推开也没说其他的话,从地上捡起昔日微生乾安珍爱的字画,仔细卷好放在一边。
“发生在我身上,可你别忘记,这种事的确发生过了,那日强迫我的人,便是你派去的。你忘了,我确实经历过,后来我说不喜欢你了,你却不放过我了,我受尽委屈。”
她不想吐露太多,只说了‘受尽委屈’四字,把所经历的羞辱欺负都包了进去,不想让其中的事影响她的神态。
“当时,我也是这样的感觉,不,我比你更绝望,我清醒地知道凌辱我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尽管最后他没得逞,但那是我以死相逼才让他害怕逃离。”
姜若不紧不慢地说着,然后坐到微生乾安身旁
“那时候,我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刺伤了那人,我孤家寡人一个,豁得出性命,他不敢,所以才逃了。后来你又看到我,我选择离开,怎么你又反悔了呢。”
微生乾安默然,无力反驳,须臾,便又厌烦似的摆摆手
“那是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阿若,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一定好好珍惜你,可以为你豁出性命。”
他望向姜若,眼中的坚定足以叫外人感动
“阿若,你相信我,自那之后,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前几次你在生意上遇到刁难,还有那些过分胆大的人,都是我帮着你解决的。我帮你,没告诉你,只是想让你自己坚强,我想看你坚韧胜过其他女子的样子。”
姜若抬手打断他
“乾安,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我都清楚,你每一次帮我,我也都记得。但是我也知道,你所说的爱,你对我的所有关心,都是因为我这个玩物可以让你玩得更久而已,觉得新鲜才一再将我当做私有物那样占有,随意伤害,事后几句话便想着可以修补。”
她轻叹一声,姿态娴雅,悠然自得地拂了拂衣袖,对微生乾安惊异的神情视若无睹。
“乾安,你大概不知道,我一个小女子,也能有忍辱负重的坚毅,这些时日,陪你演的戏,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