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希望破灭

苗雨在房里大快朵颐时，兰朵却陷入到极度痛苦中，塔塔给她带来了一个悲伤的消息：

巴雅尔老爹死了。

巴雅尔是城里一个老胡奴，因为会胡族医术，能替他家主人赚钱，所以在主家待遇很高，可以随意活动，近乎半个自由人。

又因为他经常暗地里替胡奴看病，所以在胡人中有很高的威望。

兰朵偶然认识了他，一见面就感到很是投缘，仔细一聊两人竟是来自同一个大部落，互相更加亲近。

时间久了，兰朵几乎把他看成自家老人，老人也把兰朵当成自己的女儿。

但凡兰朵有机会去城里，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望巴雅尔老人，并亲切的称呼他为‘巴雅尔老爹’。

老人也不单叫她兰朵，而是叫做‘我的兰朵。’

这一段时间，兰朵一直没有下山，已经好几个月没去看巴雅尔老爹了，所以才逮住塔塔，随意问了一嘴：“巴雅尔老爹最近怎么样了？”

谁知这随意一问，竟还问出了大事。

塔塔本来还笑嘻嘻的，一听兰朵问起巴雅尔，当时就楞了一下，但很快就赶紧说道：“我最近忙没见他。”然后立即说起别的事。

兰朵何其聪明，光听塔塔的声音，就知道她撒谎了，眼睛死死盯着塔塔说：“塔塔，你不知道你不会骗人吗？巴雅尔老爹出什么事了？”

“没。。。”塔塔虽然还嘴硬，但躲避的眼神，无力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

兰朵更加确定出事了，装出一副决绝，谁也拦不住的架势，直接起身，作势就要走：“你不说是吧，那我现在就下山去见他。”

“别。。。”单纯的塔塔怎么玩的过兰朵，立即就慌了，赶紧拉住兰朵，不得已把事情说了。

巴萨尔老爹出事了，死了，还是自杀的。

“为什么？不可能的，老爹说过他马上就要存够买自由的钱了，他还说过，他自由后要找到家人，然后带着家人一起回到草原上生活的。”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他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肯定是他的主人，贪图他的钱财，不想让他走，他不愿意，就害了他，一定是，一定是，我要去报官，报官。。。。”

兰朵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崩溃了，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大声地嘶吼着。说着还要往外面跑，好在塔塔使劲拉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跑出去，被旁人看到。

“兰朵，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塔塔清楚兰朵和巴萨尔的感情，怕她真闹出什么事了，于是一改往日的温柔，死死地拉着兰朵，努力的劝说着。

可明显，她的努力是无效的，兰朵根本听不进去，不过好在塔塔经常干活，力气比较大，才算拖住兰朵。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要想彻底安抚住兰朵，只能把实情说出来，她赶紧说道：

“他真是自杀的，因为，因为几个月前奇古大祭司自杀了，就在圣山祭坛上，一把火把祭坛和自己都烧了。”

奇古大祭司是当代胡人单于手下第一大祭祀，在胡人心中是神的使者，如果他都自杀了，那就预示着胡人的信仰也彻底完了。

之前，胡人虽然表面上被新朝人的火枪打败，臣服于新朝人。

但只要圣山还在，单于还在，大祭司还在，胡人的希望就永远还在，他们是所有胡人的心灵寄托，是胡人心中永远不灭的灯火。

没有哪个胡人会拿大祭司开玩笑，更不会说出大祭司自杀这样恶毒，

要被神灵惩罚的话。

所以当兰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虽然如被人打了一闷棍似得，头晕眼花，站都站不住，但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再挣扎，而是双膝一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嘴巴张的老大，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似得，‘呼呼’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塔塔见状，吓的脸都白了，她没想到，这个消息会把兰朵打击成这样，什么都不敢说了，只一个劲儿的给兰朵捶背，揉胸口，想让她把这口气咽下去。

如此这样，大约几十次后，兰朵喉咙里突然传出一声犹如破风箱一样的动静，一口气终于进到她身体里，可谁知道，这口气还没在她身体里呆多久，她就像喝多了似的，开始呕吐。

把刚刚吃的东西，吸进去的气，还有带着浓烈酸味的胃液都吐了出来，直吐到她两眼通红，肚子里再没有任何东西才停下，软塌塌的倒在塔塔怀里。-

又过了几个呼吸，兰朵终于好了一些，眼睛里有了些精神，跟着就泛起了泪花，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紧咬后槽牙，面容凶狠的说道：

“这都是神对我们的考验，我们一点要坚持住，我们要相信神。”

这句话她重复说了好几遍，而且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有力，最后一次，她直接从塔塔怀里挣脱，站了起来，开始念起了胡族的经文，这可把塔塔给吓住了，以为兰朵受不了刺激，疯了。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多久，兰朵就累虚脱了过去，再次瘫软到塔塔怀里，塔塔就一直抱着她，让她休息，直到愣子敲门说‘该走了。’塔塔才轻轻叫道：“兰朵，兰朵。”

兰朵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草原，回到了部落里，部落里的人看到她回来，都高兴的在圣山下跳起舞来。

巴萨尔老爹和他的家人也出现在跳舞的人群中，巴萨尔老爹还冲着她一直笑。。。。

几天后，兰朵终于打听到了奇古大祭司自杀的原因：新朝驻胡人单于大营的飞虎军将军在一次酒宴后侮辱了一名胡人女子，引发大乱。

奇古大祭司以为这是一个机会，就暗中指挥胡人参与抗争。

虽然胡人英勇无畏，但最后还是被镇压了，数千参与叛乱的胡人被飞虎军以谋反罪判为奴隶。

单于也被迫道歉，而且不是像新朝皇帝，只是向飞虎军的兵士们道歉。

奇古大祭司见同胞受苦，单于受辱，悔恨自己的草率，一时接受不了，就在祭坛边自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