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初次造访 他已经出生了吗?……

番外一·初次造访 他已经出生了吗?……

命运之书被翻动着,从当下翻回过去,又停留在了某一页上。

在苍白高原中,密涅瓦睁开了眼睛。

她再一次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了过来,在混沌的感知中眨了眨眼睛,舒展了一下身体。密涅瓦百无聊赖地走了出去,望着又发生了一些新变化的、她的世界。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所怀念的事物越来越多,失去的也越来越多。那些满含苦涩和遗憾的事物渐渐填满了这个空白的世界,在密涅瓦不曾关注的时候,维度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

她封锁了维度壁垒,拒绝了那些千里迢迢前来,试图与自己的记忆幻影永远待在一起的失心人。但即便如此,在她上一次入眠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苍白高原似乎多了些东西。

她来到梦沉之湖边缘蹲了下来,满含苦恼地掬起一捧水,打量着那里面浓郁的光芒碎片:“是梦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量的梦倾泻到了她的维度中,即使其中有大量模糊不清的、很快就被人遗忘的梦,也沉淀在了梦沉之湖的湖底。

密涅瓦看着从自己的指缝间快速流淌而下的梦境,忽然感受到了某种预感。

那就去地球吧,密涅瓦想。她能感受到时间正如无声的洪流般奔涌而过,一个时代正要拉开序幕,而她等待的那个尚未诞生的生命也到了出现的时候。

她感受了一下地球表面那个无形的、拒绝维度领主和域外魔神进入的维度屏障,而她的力量还未和苍白高原切割完毕,依旧是个会被识别的“维度领主”。

密涅瓦只好抽离了自己的星体——一个需要魔力才能显现的灵魂虚体,离开了苍白维度,跨过了维度之间的遥远距离,来到了地球的现实之外。

她看着依旧像一块巨大玻璃般隔离开现实和星界的屏障,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密涅瓦伸出一只手,在现实的薄弱处比划了一下,手指上忽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不可!”一个回荡重叠的声音忽然出现,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星界的虚空,一股柔和的力道阻止了密涅瓦一指头把现实戳个洞的举动。

下一秒,维山帝的投影就集体出现了,漂浮在密涅瓦的身边。和上一次见面的情形有些相似,只是这次的阿戈摩托看起来不是那个看起来颇为威严的人类法师了,而是看起来像只大虫子。

“苍白领主。”霍格斯张开他的老虎嘴巴,口吐人言,“你造访地球所为何事?准备好来应兑你对我们的许诺了吗?”

“那还得再过些年。”密涅瓦若有所思地说,“我还不能完整地进入地球……而契机大概就在地球上。”

“当你来时,我们会一直看着你的。”霍格斯说,“不需要你特意解释,我们自会知道你的道路是否正确。”

“不必着急,霍格斯。”被拱卫在中央的女神奥姝图说话了,声音清澈悦耳,像一群鸟儿在歌唱,“命运自有其安排。密涅瓦,你也是因为梦君下落不明而来的吗?”

“嗯?”密涅瓦眨了眨眼说,“睡魔不见了?难怪有一大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梦掉进了我的维度里,原来是‘梦’本身出了问题……”

“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屏障已经脆弱不堪,诸神都为此操碎了心。”奥姝图无奈地说,“所以我们才不能放任你打碎现实进入地球。”

“那我该怎么进去呢?”密涅瓦微微撅起了嘴,看着奥姝图说。

奥姝图通常是个严厉的母亲——但密涅瓦又不是她的自家孩子,当然要照顾一些。她侧过头看向了阿戈摩托:“阿戈摩托?”

全视的阿戈摩托叹了口气。他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今夜是满月时分,会有一群愚蠢之人试图用他们的邪恶仪式召唤并囚禁死亡。那仪式的力量会打开维度的屏障,你可以在那时候进入地球。”

“旅程愉快,密涅瓦。”奥姝图微笑着说,“我们等着你真身降临的那天。”

维山帝就像他们来时那样,又从容地离开了。

召唤死亡?什么样的蠢货才会试图召唤死亡?密涅瓦心想。人们只会像面对风暴的羊群那样,慌乱地逃离死亡。从死亡面前蜷缩成一个婴儿,破口大骂,试图让自己躲过这次厄运。

但维山帝是不会欺骗她的。于是密涅瓦耐心地等着……等到地球绕着太阳缓慢地自转了半圈,英国沉没入无光的黑暗之中。

她看见维度的屏障中裂开了一个豁口——像个漩涡般疯狂地旋转着,试图将仪式征召的对象攫入其中。密涅瓦好奇地步入漩涡中——她当然也算是掌握死亡的神明。

“为汝奉上鲜血……为汝奉上被遗忘的名字……”那头有许多人的声音虔诚而满含狂热地颂念着,“伴随着折磨与痛苦……我呼唤死亡。”

于一片黑暗之中,密涅瓦顺利地穿过了那层阻碍她的如同玻璃般的屏障,仿佛跨过一层轻纱般的帘幕。

当黑暗散去时,她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法阵中央,雪白的长发几乎垂到地上,一袭黑色的古典衣袍迤逦曳地。一阵冷寂如霜的寒风席卷而来,吹熄了在这间地下室里点燃的几根蜡烛。

她抬起眼睛,看向那一圈戴着兜帽的祈祷者。

“我们做到了!”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已经激动地大呼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做到了!这次我们成功囚住了死亡!”

“太好了!”为首的一个已经掉光了头发的老头绕着法阵走了几圈,像打量一件货物一样打量着密涅瓦,“自从我们把那个他妈的梦给召唤来之后都过了快七十年了!什么好处也没得到,如今我们终于能够号令死亡……”

“原来就是你们把梦君给弄得消失了这么久呀。”密涅瓦忽然开口说道。她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法阵:“这可不像什么欢迎仪式。”

“不错,死亡!”那个老头咧开没牙的嘴说道,“环阵能够束缚你的灵体,你是逃不出去的,除非我发出了命令——”

他突然眼球暴突,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嗬嗬声。随着几声惊恐的尖叫,这群披着兜帽长袍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顷刻间化作了皮肤漆黑的干尸。

“为什么要想不开召唤死亡?”密涅瓦有些困惑地说,“你们应该庆幸我不是她。”

她一抬腿迈出了那个环状的法阵,任由那些死人无声地变为一地尘埃。这大概就是没有完全将神格和灵魂剥离带来的最后一丁点便利之处:她还保留着名为“生杀予夺”的超凡神力。

不过这力量终有一天也要分割出去,没什么好稀奇的。密涅瓦拖着她的长袍和长发顺着地下室的暗门向下走去,十分好奇那位梦之君主是怎么被这拙劣的把戏给一困七十年之久的。

她走下台阶……绕过拐角……打开满是灰尘的木门。在门后有两个昏昏欲睡的男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吹嘘着自己的英武事迹,在他们旁边,一个巨大的、玻璃罐状的水晶球里,一个身无片缕、肤色苍白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密涅瓦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于是那两个人也一声不吭地倒毙在了地上。那个蜷缩的黑发男人忽然抬起了头,用那双仿佛闪烁着星光的眼眸无声地凝视着她。

“你就是梦君?”密涅瓦在罐子外面停了下来,满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消瘦的男子,“睡魔?梦之主君?”

那人一声不吭,只是依旧警惕而沉默地看着她。密涅瓦不以为意,看了看这个水晶球,然后说:“我该怎么把你放出来呢?”

片刻沉默过后,那位无尽家族的规则化身依然盯着她,终于——可能是七十年来头一遭地——开口说话了:“钥匙。”

“我不知道钥匙在谁那里。”密涅瓦直率地说,“他们都被我杀了。”

睡魔的表情变得更加捉摸不透了起来。他和密涅瓦无言地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密涅瓦举手投降,侧过脸对着空气说道:“去找钥匙。”

几秒钟后,一个勉强拼凑起来的看起来像个人形的东西歪歪扭扭地走了下来,拿着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在密涅瓦接过它的一瞬间,那怪东西瞬间坍塌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堆黑乎乎的碎屑。

“好了,好了,可怜的梦君。”密涅瓦说,弯下腰将钥匙插进了锁孔,“我简直没法理解你是怎么被关在这个罐头里的。”

那水晶般的质地缓缓褪去,睡魔也赤条条地站了起来。他有些狂乱地朝空气伸出手,似乎正在攫取某种无形的物质。

“哦,对,你饿了七十年了……”密涅瓦说,“正好有很多梦从你家里掉进了我家里,现在还给你。”

睡魔停下了在空中饿虎扑食的动作,转向了密涅瓦的方向——他这会倒是记得用一只手遮掩自己的**部位了,看来理智正在回笼——看着密涅瓦从一片湖水中像筛子般捕捞起大量细碎的梦境,一股脑地倒在了梦君的头上。

她看得出来,梦君这会儿恐怕已经虚弱到了他有生以来的最低谷。睡魔恐怕都没来得及品尝这七十年来的第一顿饱饭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就迫不及待地将那些梦境吸收一空。

“感激不尽,女士。”睡魔声音沙哑地说了他的第二句话,“我……”

他选择先把衣服变出来。待穿上了他的黑色长袍和衣装,睡魔这才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忽然出现在地下室中的女性:“你帮助了我。你可以向我索取报酬……但现在……那群愚蠢地拘禁了我的人在哪里?”

“都被我顺手杀掉了。”密涅瓦理所应当地说,“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死了?全部?”睡魔惊愕地说。

“应该是吧。”密涅瓦伸出一根食指,摸了摸下巴说,“这座房子里似乎没有活人了。”

“我的道具呢?”睡魔深沉地发问,“那些凡人将它们从我身上偷走了……它们在哪儿?”

“不在这里。”密涅瓦干脆地说,“这里算得上一句有力量的东西大概就是只有我和你了,如果不算那个法阵里的几块破石头的话。”

睡魔这下也不拗他的深沉复仇者人设了,当即缩进了斗篷里,微微弯下高大的身躯,紧紧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他们想要拘禁死亡,把我召唤了过来。”密涅瓦冷静地回望着他说,“所以我就带给他们死亡,这是求仁得仁。”

“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幸运的。”睡魔重新直起身,幽幽地说,“我本想亲自对他们进行复仇……赐予他们永恒的苏醒和噩梦。”

“你真的行吗?”密涅瓦满是怀疑地说,“我得说,你居然能被那愚蠢的环阵困住,让我对你的力量有些大开眼界。”

“那是因为我此前为了重塑世界耗尽了力量。”睡魔声音低沉地说,“但我仍是梦和噩梦之主宰……你想要我给你什么?”

“其实不用,只要你的梦别总是往我那儿漏就行了……你确定你还是‘梦和噩梦’的主宰吗?你的梦这会儿可能满宇宙都是。”密涅瓦眨了眨眼说,“啊,我想到了。我想得知一个本应出现之人这会儿有没有出生。”

“……我没法得知这个。”睡魔干巴巴地说,“我现在力量虚弱,除非拜请命运三女神打听消息……”

“那机会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密涅瓦十分不感兴趣地转过身说,“再见,睡魔。”

“等等!”睡魔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隐约冒出了几分急迫来,“我可以……我可以让你去向我的姐姐打听消息。她是死亡,一切生命的主宰,人们一生中至少会见过她两次。”

密涅瓦回过头,微微扬起了眉毛。她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很轻的微笑:“谢谢。你可以叫我密涅瓦。”

“……墨菲斯。你可以这么称呼我。”睡魔干巴巴地说,“我们得去我的国度。”

看到密涅瓦的表情,他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你会喜欢那里的。”

………………

“你真的这么觉得?”密涅瓦看着仿佛还未作画完成的空白世界,转过头对睡魔说。

墨菲斯那张瘦削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惊愕的表情——大概就像人类看到自己的家变成了废墟那样心碎。

梦境王国已然不复存在,昔日华美如同童话般的城堡如今只剩下了一小块颓圮的废墟。睡魔是梦的化身,梦境国度是梦的外显——当梦君消失不见,梦境也随之不存。

他沉默了下来,无言地带着密涅瓦走进城堡最后一小块还保存着的地方:一条挂满了空白画像的走廊。

“姐姐,我手握你的魔符呼唤你。”墨菲斯在第二幅画像前站定,手掌中亮起一个安卡十字架的符号,“请你出来见我……”

“弟弟!”一个声音先于人影出现,一个黑发的哥特少女出现在了画像中心。她睁大了那双眼睛,接着探身从画像中跃了出来,穿着地球上时下正流行的阔腿裤和垫肩装。

“这些年你上哪去了?”死亡用那小鸟羽翼般柔和的声音一连串地问道,“你的力量呢?你的小宝石、小袋子和你的面具呢?你这是怎么了……还有这位可爱的姑娘是谁?”

“我是密涅瓦。”密涅瓦笑眯眯地说,“你好,死亡。”

“是你呀,苍白领主。”死亡快活地说,“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会干出一番事业来的!你怎么会在梦境国度……我的天啊,弟弟,你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睡魔语气干涩地说,迅速岔开了话题,“总之,姐姐,我想请你帮密涅瓦一个忙……”

“是什么呢?”死亡朝他吐了吐舌头,扭过头就像个真正的活泼少女一样,十分亲密地挨着密涅瓦说。

“唔……”密涅瓦朝她偏了偏头,“我想知道一个人……他叫史蒂芬·斯特兰奇。他已经出生了吗?”

“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死亡眨眨眼,伸出一根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脸颊,“——啊!那不是昨天夜里出生的那个孩子吗?”

密涅瓦弯起眼睛,微微笑了起来,就像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照亮了她的面庞。她轻轻地说:“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当然,密涅瓦。”死亡拉起她的手说,“我将人们带来这个世界,又将他们带走。这是我的工作……但中间这段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死亡就带着密涅瓦横穿过变得空荡荡的梦境国度,睡魔板着脸跟在她们身后,看起来就和在生闷气似的。

她们从梦境中浮现在现实世界里,此时夜已经深了。美国费城的冬季有着寒冷的气候,这会儿离圣诞节不远,当密涅瓦的双脚落在地面上时,天上正下着一场大雪。

她踏着松软的雪花走进那间房子,没在地面上留下任何脚印——凡人看不见星体,而星体也几乎不能给现实施加任何影响。

密涅瓦无声地走过这座精致的房屋,随手驱散了几个在地下爬行的灵界生物。

最后,她走进一间卧室里,停在摇篮边上,低下头看向那个正在微微起伏的襁褓。

那个日后会穿过时光,来到她的少女时期的奇异博士这会儿正微微闭着眼睛,脸颊泛着红晕,满头柔软的黑发,紧紧握着拳头。

孩子的母亲并未入睡,正半倚在床头,和他的父亲一起共读一本书。

密涅瓦伸出手指,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婴儿的脸颊。她的手指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并未造成任何影响——但就在这一瞬间,史蒂芬·斯特兰奇在他生命之中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纯蓝色的,属于新生生命的眼睛。并不像日后那双色彩通透的眼眸,目光朦胧,尚且不能看清楚任何东西。

但史蒂芬似乎看见了密涅瓦,有些困惑地张开嘴,发出了几声咿呀。

“贝弗莉!”斯特兰奇的父亲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急忙下床来到了摇篮边上,“他睁开眼睛了!”

“好孩子。”他的母亲从父亲手中接过了襁褓,爱怜地将孩子的脸颊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你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父亲呢。”

婴儿困倦地咕咕了几声,又合拢了眼皮。但他那并不真实存在的目光依旧看着摇篮边的角落,仿佛那儿有个看不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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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英美]至圣所的死灵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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