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负相思意
深夜。
遥遥天际挂着一轮琉璃般的明月,还放纵地点缀着星辰。
雪,下了一场大雪。不过今夜又是一个热闹时日,元夜是也。
信国,凉邑县。
这是信国一座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小县城,却也是家家点着长安灯,准备或是简单或是热闹度过这个元夜。
整个凉邑县已是通明。
灯火没有被隐没在黑暗里,似乎是想冲破凉邑,将那一大片白燃烧焚尽,愈演愈烈。
一座普普通通的书院。
“谢昭!”
书院中,本是欢娱的时日,却传出一声清脆的呼喊。郎珰风铃挂在轩窗之上,似乎是被波动推敲了一般,零零作响。
在这声响还未完全消散时,木门被轻轻推开,来者是一个少年,剑眉星目,十五六岁却已是英俊非凡,让人惊叹。
不是谢昭,又是谁?
谢昭温柔道:“在呢,林大小姐,城南的糖人给你买来了。”
说完谢昭拿起手中的糖人,递给了林雨晨,是林雨晨喜欢的孙悟空糖人。
林雨晨嘴角一扬,道:“谢谢你啦!谢昭。”
说完便吧唧吧唧地吞吐糖人,糖人渐渐被融化,直到完全只剩下了一根木签。
谢昭轻轻道:“林雨晨,你不怕牙齿坏掉吗?记得你上次,还有上上次,上上上次……”
“别别别。”
林雨晨打断了谢昭的话,道:“下次不找你带了,哼!”
林雨晨撇过了头……嗯……嗯……“怎么还不哄我?”哼!(偷看)(偷看)(偷看)
谢昭察觉到林雨晨的眼神,宠溺地噗嗤一笑,道:“不了,不了,下次再也不说你了,让你变成一张嘴黑压压一片,咦~~~。”
林雨晨气道:“哼!再也不理你了!”
谢昭急忙哄道:“不了,不了,要不再给你去城南买个糖人,不要生气了嘛,林雨晨大小姐。”
林雨晨这才满足一笑。哈哈。
“林雨晨我想跟你说件事。”
谢昭迟顿了一下。
“怎么了,什么事(???.???)????”林雨晨道。
“就是,那个,我要回京了。”
……
林雨晨迟顿了一下,幼稚地喃喃道:“呃你父亲不是,让你向我父亲求学十年,这才五年,连一半时间都没有到,为什么?”
谢昭轻声道:“天权军,前不久去前线……我父亲……战…死了。天权军需要新的谢氏统领……”
他又郑重沉声道:“而我,天权军创立者、信国开国名将谢澈之孙……忠武侯谢璟之子,是谢氏,最佳也是最应该继承……继承天权军统领、天权将军一职的人!”
林雨晨与谢昭都知道,谢昭出身于信国皇都长安谢氏一族。最早可以追溯到前朝末帝时期的,天权将军谢歧。
后来,谢歧战死,本是前朝七星军之一的天权军,统领之权交予到谢歧之子……谢澈。
谢澈本也是对抗过,当时以信国开国皇帝为首的起义军,但是到了最后。
也是被前朝挤兑,对前朝失望透顶。
太祖皇帝对不缺信任,平定天下后封了谢澈为天权将军,赐爵武安侯,称武安君,同赐天权军兵符,奉为太子亚父。
谢家从此从籍籍无名的七星军之一的天权军统领,飞跃到信国三大家族之一的地位。(沈徐谢)
三大家族之一,其中沈氏是开国太祖皇帝叔父沈厌的后裔,
算是皇族。
徐氏是开国名将徐承孝、丞相徐子午的后裔。
谢氏虽是降将,但是名将谢澈与谢璟都是,横刀向渊,为国效死为信国建立磊磊功绩。
不合理……也算是合理……
还传闻谢澈与开国太祖沈惑是好友,所以才被封为亚父……
甚至……
甚至……
还传闻谢澈和太祖皇帝,有龙阳之好。
虽然“龙阳之好”是谣言,但是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可是从文帝沈离(沈惑嫡长子)为帝,便对谢家开始猜疑,仅对于亚父谢澈仅存于一丝信任。
谢澈死后,作为信国三大家族之一,谢家、徐家,甚至外戚沈家,都履遭于打压。
直到沈离得病驾崩,沈离之子沈括登基,开始由“打压”转变成慢慢腐蚀。
所以林雨晨与谢昭都知道,如果谢昭不回去,作为虽然战死半数任有二十万铁骑的天权军的军符,一定会被收回。
而天权军的二十万铁骑,就是谢家最基本、最深沉的力量,如果没有天权军,如果没有天权军的二十万铁骑……谢家一定会被瓦解,消失在青史之上,隐没在人间。
或许会成为谈资。
可再也看不到。
所以谢昭一定要回去!
林雨晨不舍道:“会回来吧?”
谢昭停顿半刻,缓缓道:“会的。”
林雨晨道:“好,注意安全。”林雨晨又道:“走吧。”
谢昭,又说道:“林雨晨,林雨晨……我还想跟你说一句话……”
谢昭与林雨晨都知道是什么话要说出,谢昭青涩的脸庞浮上一抹紧张。林雨晨则是,像所以待嫁的少女,浮上了一抹羞红。
谢昭顿了半刻,断断续续道:“我喜欢你。”
气氛有些迷人。
林雨晨则羞红了脸,道:“我还以为你是呆木瓜子呢,哼!哼!哼!”又道“我……也……喜欢你。”
“走了。”
……………………………………………………………
“师傅!”
在这座破落的书院的西厢,是唯一的夫子林最的居处,林最便是林雨晨的父亲。
在西厢一举剑练习的少年,眉目清秀,样子俊俏,见到谢昭来道便迎上前,道:“谢昭?你来找师傅?来,师兄待你走。”
谢昭怼道:“安曳师弟啊,走!走!走!带谢师兄去见见师傅。”
呃,又是一个老套的故事。这个故事将由我缓缓道来。便是安曳是本地县令安秀之子,字向阳,与谢昭同一天拜入林最门下,一直在争这个师兄之位。
至于门第之间,为什么不惧谢昭?
???
……
(*/?\*)捂脸
少年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情呢?
哈哈???!(??????)??!
门内传出林最的声音。
“开门!”
谢昭得意地撇了撇安曳,一步一步推开门。
……
只见门内书案之上,案牍压着一张宣纸,上面写着《别谢子掩》:
独在潇湘燃雪霜,空中明月孤玉轮。玉奴凤箫声凄慢,漫天流霜辞一色。定待来年春到时,十里桃花与君酒。满城悲秋飞絮在,争度星恨倚青阑。独钓寒江灯火没,不见君影留萧瑟。
作者正是林最。
林最缓缓道:“走了?”
谢昭恭敬道:“走了。”
……
谢昭走了,背后背着三尺青锋,马蹄踏着雪,出了雪痕,一路沿西向去。
一袭青衫一白马,
三尺青锋一行囊。
秋扇潋潋风萧瑟,
偏偏风流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