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1)

溯洄(1)

黑皇帝的宫殿威严压抑,而其形态又极端怪异。梅迪奇走进左双数又单数地点燃着绽放出水晶一般的光彩的蜡烛,看着头顶上形状一半椭圆一半正方的吊灯,面容情不自禁地扭曲了一瞬。

在心灵链接里向自己的两位同伴发送了一通对所罗门的糟糕审美的挖苦和阴阳,不出所料地,两三秒钟后,祂收到了几句短促而粗俗的苏尼亚俚语的嘲笑。身侧秀美而淡漠的命运天使只是抬起银色的眼眸,没什么情绪地撇了祂一眼,便再度沉浸于自身的思绪中,注视命运之长河,倾听堕落的神明向信徒发出阵阵难辨的呓语。

和眼里只看得见自己手头所拥有的切实事物,远胜过对于神明的信仰与尊崇的利奥奈不同,梅迪奇的心中始终翻涌着岩浆般炙热的怒火,始终记得背叛之宴时无能为力的仇恨与痛苦,以及因为太过弱小而被两位反叛的逆臣熟视无睹的耻辱。

“总有一天……”每当一场战役结束之后,祂总会凝视着云雾之后冰冷的太阳,以及遥远的南陆国度的方向,满怀着彻骨切齿的痛恨。

黑皇帝的眷属礼貌地向祂打了声招呼,这声音将梅迪奇拉回现实。面前是一位棕发蓝眼,外貌看似青年,五官深刻硬朗如同刀削斧凿的年轻的天使。战争之红的首领还记得百年前这位所罗门的使者前来拜访,传达皇帝的意志时举止彬彬有礼,实则在面对两位神话传说中的天使之王时止不住内心的紧张与惶恐的情状。

“亚利斯塔。”祂做出一副恍然大悟般的神情,抬起一只拳头,敲击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手心,“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小信使。怎么,你现在还要为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传信么?”

乌琉娜银白色的双眼骤然视线一转,其中映照出那位黑皇帝忠诚的同途径天使在这一番挑衅下依旧无动于衷,照样摆出一副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的假笑的面容。浑浊的命运长河只给予了语焉不详的模糊象征,以及荒腔走板的预言碎片。祂仅能感知到,一种极其不详的未来会发生在自己的挚友与面前这位皇帝的天使之间。

“……”之后还是得提醒一下梅迪奇。祂在心中暗暗思忖。

另一边,在心灵链接里取笑了一番红天使后,颇感到神清气爽的利奥奈正将罪恶的双手伸向了的一个盛放着食物的自助餐炉,身后的副官迅速拍了一下祂的后背,小声道:“别这样!”

语毕,她伸出手指了指上方的装饰壁画、金碧辉煌的穹顶,暗示之意显而易见。

“行吧,行吧。既然是伟大的皇帝陛下的加冕仪式……”利奥奈悻悻然放下手中的餐盘,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餐炉里浆果馅的淋上酸奶油的饺子上扯了回来。

银发红瞳的副官严厉地瞥了祂一眼,对方也回以一脸的苦大仇深。半响,两人都绷不住了,桃乐丝竭力抑制住嘴角的上扬,而利奥奈无奈地耸耸肩,叹了口气,一阵风似地走向远处的人群,和一位长发斑驳、相貌酷似吸血鬼大公,但实际上并非是月亮途径的神话生物的大天使攀谈起来。

桃乐丝在纷争年代的战役中见过几次这位所罗门之下的最强天使之王,门途径出乎寻常的机动性令帝国南至出没羽蛇的海疆,北至沐浴黄昏的雪岭的战场上的半神与天使们都与祂有着几面之缘。

这位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过去曾经要求过真实造物主麾下的天使演示非凡能力,以供祂记录。桃乐丝数了一下顶头上司释放攻击的次数,发现对方所记录下来的攻击分别是闪电风暴,闪电风暴,以及闪电风暴。

“是大闪电风暴和特大闪电风暴!”——来自听闻她的表述后的风暴天使。

不知谈到了什么,两位天使之王忽地不约而同流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一直注意着那个方向的桃乐丝自然是听不到天使之王级别的“秘法师”的能力封锁下的谈话的,但凭借对利奥奈惯常行径的了解,她直觉其中一定没什么好话,指不定还充斥着渎神的言论。

如今,就连非凡家族中的中低序列的小辈们都很清楚,“门”对于皇帝陛下的信仰只是伪信。而关于利奥奈,虽然大多数人都被固有的思维所蒙蔽,认为这位在背叛之宴上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选择继续跟随造物主的全知全能五途径的天使之王一定是前者不折不扣的狂信徒,对其的信仰与尊崇忠实、虔诚且不可动摇,就如同在真实造物主麾下的其他两位非相邻途径的同僚一般。

然而桃乐丝是多么熟悉自己的老朋友啊,远古太阳神还没从一片混沌虚黑中苏醒的时候,她就认识了当时还不是如今的世人所熟悉的风暴天使——甚至就连第二纪元的风暴主宰也不是的帕苏岛人了。这个在还未获得神性的阶段就敢提出“神位轮流坐,今年到我家”、“海王求雨不管用,往它头上踹三脚”之暴论的老朋友对于造物主或许有着君臣之谊,但如果说是信徒对神明的崇拜……桃乐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因此,在第一次注意到这两位实质上都挺不敬神灵的天使之王竟相谈甚欢时,桃乐丝心中就警铃大作,知道是这俩无信者伪信者委实是蛇鼠一窝(划掉)臭味相投(划掉)志同道合了。

看着面前这在过去已经发生了好几次的景象,看着老友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度向她扬了扬那只纷争纪元中击杀黑夜教会的天使后获得的战利品制造出的戒指正散发着黯淡的光辉,她在心里唉声叹气了一番,只觉得天使之王们不愧是艺高人胆大,竟然敢在黑皇帝的神国上与真实造物主的注视下大谈特谈许多极其亵渎的言论,也不怕天降神罚,直接破开秘法师与隐秘之仆的力量叠加的隐秘之境,当场回收掉两颗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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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逐梦全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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