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夜晚,黄毅平躺到炕上辗转反侧,苦思冥想,他回想起白天站在房顶上拉热油的情景,满脑子都是绳索和热油桶的影子,还有脚下稍不留神就会一头栽下去的高高悬空。
他要想一个办法取代这种危险的古法拉热油方式,再不要让大伙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了。
可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也是个难题哈。
突然,他灵机一动,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起来:“对呀,滑轮,用滑轮哈。”
他转念一想,心里就又盘算起来:“滑轮是不错,干这个活儿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可是有定滑轮,有动滑轮,还有滑轮组,到底用哪一种好呢?这个还真不好说,天明找忍冬哥商量一下再说吧。”
一想到滑轮,黄毅平心里一下就有了底儿。他在高中物理课上学习过,懂得滑轮的物理结构和工作原理,他自信有能力搭建起来滑轮车,当然这要试着慢慢来干。
也许他是干了一天活儿身体确实感到累了,也许是他只是撒了一泡尿就浇灭了“鬼火”,而我宁愿相信是他突然就想到了滑轮车这个好东西,总之这天夜里黄毅平睡得那可真叫一个香,整个是一觉睡到天色微微发亮,中间既不起夜也没有做梦,直到老徐喊着让大家起床他才伸着懒腰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咋这么快天就亮了呢?”
黄毅平找到黄忍冬,将自己要搞个滑轮车的想法和他说了,又分析了人工拉热油的效率低下和危害性,以及滑轮车的便利、高效和安全,黄忍冬一听就来了兴趣,当即就拍板要他负责搞一辆试试。
接下来黄忍冬就开车拉着黄毅平到处转悠,他们几乎转遍了全城的大街小巷,找遍了废品收购站,试图找到长短粗细合适的钢管,万一再碰巧遇到二手的滑轮也说不定呢,这样就可以或多或少节省一些建造成本。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东奔西找地辗转搜寻,黄毅平终于拼凑齐了所需钢管,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二手滑轮,看来只能买一个全新的滑轮了。不过这样也好,滑轮质量至关重要,这样就不用担心它会出问题。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电焊修理铺子,将心里的想法和滑轮车的用途给焊工师傅说清楚,焊工师傅倒是个明白人,他特意画了一张草图,又在上面指指点点地勾画、标注着,末了交给黄毅平二人。
黄毅平认真审视着草图,脑海中反复回忆着房顶的状况,比对着滑轮车的物理结构是否符合力学理论,滑轮车的力臂伸出外沿的长短距离,滑轮车的后座架固定在房顶位置离外沿的远近,以及挂滑轮的固定拉环在力臂顶端的固定焊接点位。
黄毅平想着一桶热油一个人就能生拉硬拽到房顶上去,如果使用定滑轮的话,那么一个人拉起来就相当轻松了,只是人要站在地面上往下拉绳索了。
不过,只要滑轮架子焊接得足够结实、牢靠、妥当,既然能够挂上定滑轮,一样也可以挂上动滑轮,或者组合在一起成为滑轮组,这就要看具体情况,就是说要看往上运送什么东西了。
主体终于焊接完成了,这是一辆可以自由拆卸的三轮驱动组合便携式滑轮车,分为后座架、力臂和滑轮三部分,后座架设计有轴承,安装有一只万向轮和两只固定轮。
在确定好停靠位置后,可以拉紧手刹将两只固定轮牢牢固定起来,另一只万向轮向上升起后隐藏起来,同时放下坚固的钢支架和两只固定轮形成倒三角用以支撑后座架,
切实防止滑轮车打滑飘移。
看着自己的想法这么快就变成了实实在在、触手可摸的实物,黄毅平心里甭提该有多高兴了。他本来想着他的忍冬哥不会支持他,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黄忍冬平时这么抠的一个人,居然表现得这么慷慨大方。
不管咋说,滑轮车马上就可以披挂上阵奔赴烫顶前线,运到塑胶厂的施工工地了。想到这里,不只是黄毅平,就连黄忍冬黄老板都忍不住一展歌喉,高唱一曲《冬天里的一把火》——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光燃烧了我;你就像那一把火,火光照亮了我……”
黄忍冬叫来一辆稍大些的三轮摩的,将滑轮车各部零件装上车,黄毅平一头钻进车厢,大声嘱咐车主把滑轮车送到塑胶厂。
黄忍冬开着他那辆桑塔纳跟在后面,他本来还有事要办,可他不放心,更想先睹为快见识一下滑轮车的神奇和威力。
滑轮车送到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老徐、樊茂丁几个人已经在干活儿了。他们听说黄毅平倒腾了一个好东西,心里都既觉得好奇,又有些许激动,特别是负责拉热油的赖货,兴奋地把手里的绳索一扔,招呼茂丁两个:“快点下去看看,咱哩红衣大炮运过来喽!”
在黄毅平的指挥下,大伙把滑轮车组装在一起,又把滑轮挂在力臂顶端的拉环上。
黄毅平向大伙详细讲解着滑轮车的结构、工作原理以及组装、拆卸的操作要领和步骤,重点说明了滑轮车的停靠位置、后座架的有效配重和车轮手刹固定,演练了绳索的穿绳要点、重物的挂钩安全和拉拽作用力的讲究。
遗憾的是,赖货一高兴顺手把绳索扔在房顶上了,没有拉绳可以拿来用于示范,只好用手来比划了。
赖货听明白了,他急不可耐地说:“还等什么,我先爬上去把绳子续下来,恁几个招呼着把它拆开,快点拉上去开炮吧。哈哈哈,鸟枪换炮啦!”
瞧着他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大伙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想老徐突然就蹦出一句:“这个赖货,这会儿仔细一瞅,还真有那么一丢丢赖皮的调子。”
赖货许是哪只耳朵挂到了只言片语,一边往上爬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赖货’这名字起的就冒着一股‘赖’气儿,我要是再没有点‘流氓匪气’,那真是白瞎了这名字,也对不住我那有文化的爹不是?”
大伙明白赖货那是无奈之言,也是在自我调侃和自嘲,谁让他摊上这个名字了呢?哎呀,照他自己的话说,是他有文化的爹呀。
绳索续了下来,樊茂丁和龚银山也都又陆续爬上了房顶,他们三人合力将滑轮车的后座架、力臂和滑轮等拉上去,黄毅平随后也爬了上去,他要亲自看着组装,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
老徐和黄忍冬在下面仰着头张望着,虽然看不到全部,但是依旧梗着脖子坚持着,生怕错过了激动人心的精彩环节。
经过刚才的演练,滑轮车很快就组装完毕,黄毅平亲自按下固定轮的手刹,又升起万向轮,放下钢支撑,将滑轮车牢牢固定在那里。这时,他突然想到后座架上还没有合适的配重物,这可怎么办呢?
黄毅平眉头紧锁,顿时陷入了沉思:配重物是非常重要的,在力臂的承重范围之内,后座架的配重物越沉重,力臂所吊起的重物就会越多越重,当然也会越安全可靠。
“房顶上有的是油毡,但是油毡太轻,扛不住生拉硬拽。让老徐叔在下面找找吧,兴许有一些大石块或者废弃的断楼板啥的。”
黄毅平一想到这里,就朝下面喊起来:“老徐叔,找找看有没有大石块断楼板什么的,弄上来好压住后座架配重哈,还是这样稳当。要不然拉翻了,一个跟头栽下去可不得了喽!”
老徐一边答应着一边慌忙四处踅摸,大石块没有找到,倒是找来了半截断楼板,他和黄忍冬用力搬过来放到滑轮下方,拉过绳索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招呼上面的人把断楼板拉上去。
黄毅平一听就笑了,他一边安排樊茂丁三个扑上去死死按压住后座架,一边对着下面喊:“老徐叔,这一回该下面的人拉绳了。尽量离楼板远一点哈!”
黄毅平说完,也扑上去按压住后座架,生怕它撅起来似的。这样也好,安全无小事,小心无大差嘛。
老徐和黄忍冬一起拽起绳索向远处拉去,断楼板转着圈向上升起来,老徐心里说:“乖乖,这回可带劲了,这么重的水泥块咋拉着还这么轻松呢?”
黄忍冬更是赞不绝口,他大声说:“这个东西好用得很哈,咱这要是打仗的话,这辆滑轮车那就是战车拉着高射炮啊。毅平呀毅平,看来恁忍冬哥没有看走眼哪!”
你还别说,经黄忍冬这么一说,大伙再仔细一瞅面前的滑轮车,心里不觉就犯起了嘀咕:“战车拉着高射炮?嘿,可不就像一台高射炮吗?还有一只万向轮和两只固定轮,嗯,真的就是哈,形象、形象……”
黄毅平一见楼板上升到超过房顶外沿,连忙大声喊停,他伸手上去拉住绳索就往怀里拽,嘴里大喊:“慢点——放绳!”
断楼板顺利拉上了房顶,并被放置在后座架下方钢管撑子上,牢牢地紧压着后座架,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压轴作用。
每次就拉一桶热油,这样的配重完全撑得住,不行的话还可以再加重物。哈哈,那就大胆干起来吧。
黄毅平一想,老徐叔烧火、起油兼供油,赖货在房顶上接油、送油,樊茂丁和龚银山在一起负责烫顶,看来还是自己下去拉绳吧,正好可以摸一摸滑轮车的脾气,磨合磨合嘛。
于是,大家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又开始热火朝天地着手干起活来。有了这辆滑轮车,把热油送上房顶就轻松快捷多了,安全隐患也排除了,干活效率自然就提高了。
眼瞅着滑轮车投入使用,正在发挥着应有的功能,还带来了不一样的效果,黄毅平难掩内心的喜悦之情,脸上自然露出满意地笑容,他一边用力拉着绳子往上吊着热油桶,一边忍不住对身旁的黄忍冬说道:
“忍冬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误砍柴工’嘛,有了这辆滑轮车,咱以后拉热油就不用玩命了。哎对了,你不是说还要烫砂吗?到那时候,这辆滑轮车可就真有用武之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