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梦与梦之间,隔着一个梦
理想与理想之间,隔着什么
问天,无语。问地,无声
枝头老雀,卷起满天的风尘
“放开”“你放开”,宿舍里,两个女的拧成一团,你抓我的头发,我揪你的脸,打得不亦乐乎。两个女的在中间不停地拉着,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也在不停地劝阻着。
“你这个卖*的货,敢勾引到老子男人头上了!”
“你才是个卖*的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说你俩闹够了没有,还嫌不丢人啊!明明没有的事!”男的疯了般地撕扯着,却不料被其中一个女的一耳光打在脸上,打得眼镜掉在地上,被一脚踩成几片。
“嫂子,你真冤枉了小张,根本没有那一回事!”一个短头发的女的不停地劝架,拿手往两边推两个打架的女人。
“冤枉不冤枉我不知道吗?我眼睛瞎了吗?”打架的一个女的喘着粗气大声地骂着。她看着快四十了,长得也不算难看,但毕竟岁月掩盖不住容貌,时间留不住青春,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鱼尾纹,脸上被抓烂了好几道,正在渗着血。两个人一连摔了几次,她明显体力不支,落于下风,被另一个女的摔翻在地,骑在身上,但依旧不依不饶,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叫骂不停,两只手拼命朝身上的女人抓去。
“我看你*眼就是瞎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个卖*,见了男人就发骚的货……”骑在身上的女人不住地骂着,抡着巴掌左右开弓,抽在身下女人身脸上、头上。这女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天娟。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拉开啊!”另一个烫头发的女的也在不停地劝架,但一只手却压着倒在地上的女的,另一只手在不断推张天娟。
“你俩能不能好好说话,还像个女人吗?打吧,打吧,打死一个就安静了”刚才短头发的女的刚才被不知谁踢了一脚,正坐在捂着肚子坐在床上叫嚷着,再不上来劝架。
“好了,好了!”男人也不找眼镜了,一把上前抱住张天娟往后拉。
“连自己的婆娘管不住,还来管我!”张天娟拼命挣扎着,几脚又踩在地上躺着的女人身上。
“好了,好了!”突然门外又冲进来三个女的,两个男的。两个男的穿着保安服装,女的也都是年轻的女孩。
“我今天不撕烂她的*我就不姓孙!”地上女的被保安扶起,两个肩膀被一边一人控制的死死的,鼻子里淌着血,嘴里还在不断地骂着,两只脚已经没有鞋了,却还不停地蹬着,拼命去踢张天娟。张天娟被男人抱起来扔在床上,其他几个女的赶紧上去按住她,让她动弹不了,嘴里依旧骂个不停。
“把你媳妇赶紧拉走!”短头发的女的恨恨地对男人说。
男人也不说啥,上去拉女人就走,说:“别闹了,咱们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女人不肯,不断地骂着,但被男人捂住了嘴,听不清在骂啥。两个保安也两边拉扯着,三个男人拉一个女的肯定很轻松,女的被拖出门去,一会儿就没有声音了。
“好了,好了,再没事了!”进门来的一个女的安慰着张天娟。
“看够了吧、热闹吧,你们满意了吧!”张天娟气冲冲地说,眼泪流得哗哗的,一把打掉了那女孩送来的纸巾。
“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俩陪着!”烫头发的女的说,三个女孩相互看了一眼,赶紧走了。
“这个泼妇、这个卖*,总有一天我撕烂她的嘴!”张天娟大声骂着,趴在短头发女的怀里哭着。
“就是,好好打个牌,弄成这个样子!”短头发女人说。
“也别怪我说你,你这嘻嘻哈哈的毛病也改一改了,和谁都打打闹闹的,男人是个啥东西,你不知道吗?给个脸就染大红,抛个媚眼就想着上床的货,你又不傻,还一天玩过来玩过去的!”烫头发的女人说。她看着有三十岁左右,有点发胖,但也长得有几分姿色,打扮的比较洋气,穿着一条红色的毛衣,显得倒很精干。
“好了,冯姐,你再别说了,你啥都知道,早干啥去了,人还不是你带来的!”短头发女的说。
“我咋知道会这样,大家不就一块吃个饭,打个牌嘛,谁知道他媳妇胡思乱想!好了,小孔,你劝劝小张,我去看看嫂子去,再别把事情闹大了!”冯姐脸上有些不高兴,从床上拿了个小包就出去了。她叫冯文艳,是张天娟的朋友,在一家美容美发店工作,今天带着刚才那男的一块来打牌。
“行吧,你去吧!以后再别带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小孔就是短头发的女孩,也就二十五六岁,叫孔瑛,个子不高,长得很普通,和张天娟同住一个宿舍。
“啥叫不三不四,男人心,海底针,我又不是肚子里的蛔虫。”冯文艳嘴里嘟嘟囔囔着走了,留下孔瑛抱着张天娟,一个流泪,一个叹息。
刚才那男的叫程越,是市里某局的副局长,已经五十来岁了,是冯文艳的朋友,两个人关系很亲密。程越带着媳妇来店里做了几次美容,冯文艳和他媳妇关系也不错。但美容不是天天做,程越却有事没事就到美容美发店来转悠。张天娟天天往美容美发店跑去学手艺,和谁都嘻嘻哈哈的,跟程越也很快打成一片,没事了还拿他脑袋练手,剃个胡子、洗个发、理个发啥的,有两次还刮烂了脸、理坏了发。程越也不生气,说自己一个老头子,也没人注意,你就放心地练手吧。程越也喜欢跟女的玩,有时候还动不动拉着张天娟的手,说这丫头的手好绵、好富态,一看以后就是富贵命,有时动不动有意无意地摸张天娟两下。张天娟也不生气,骂他是糟老头子、坏得很,不过两人也没有出格的事。张天娟还动不动敲诈程越,让他给大家买零食、请吃饭啥的,程越也不抠门,说反正自己孩子已经毕业工作了,工资也没处花。今天晚上程越在店里坐了一会,只有一个女的在做烫发,冯文艳闲着没事,便说要不到张天娟宿舍去玩,反正明天周末休息,加上小孔刚好四个人。程越当然乐得和美女们一块来玩,三个人便一块过来了。
四个人正在打“五八王”谁输了给谁脸上贴纸条,程越面对三个美女,玩得特别开心,不时掐一把这个、拧一把那个的。张天娟也不饶他,挨一下就要还两下。没想到刚刚打了一个多小时,张天娟又输了,程越拿唾沫吐在一张纸条上就贴在张天娟脸上。张天娟大喊恶心,撕掉纸条,吐了唾沫在几张纸条上,揪着他的耳朵就往脸上贴。程越躲闪着,反身就把张天娟压在床上,往她脸上贴纸条。冯文艳趁机占便宜,在两人屁股上打来打去的。正闹腾着,没想到门被踢开了,程越老婆进来了,三人还没回过神来,她二话不说拿起扑克牌打在程越脸上,然后在张天娟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说怪不得她男人天天晚上不回家,原来在这里鬼混着,被这小婊子勾走了魂。
张天娟自然不肯吃亏,也一口唾沫吐了回去,骂“你才是婊子!”女人上来就抓张天娟的脸,张天娟马上就和她拧成了一团……
孔瑛其实早知道张天娟和程越经常玩的事,但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告诫张天娟注意点。程越可是个有名的老色棍,他媳妇辛晓春当年刚刚分到单位,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才二十岁,而程越已经三十三岁了,而且有了一个五岁的女儿。两人年龄相差十三岁,但程越动不动就以帮助新同志的名义接近辛晓霞。没上一年,辛晓霞就大了肚子。辛晓霞也不是吃亏的主,又哭又闹又要上告的,还跑到程越家里,睡在床上不起来。程越媳妇和她打了好几架,最后架不住辛晓霞闹腾离婚了。程越是净身出户的,但毕竟两个人都有工作,日子过得倒也不错,离婚后第四个月辛晓霞就生了一个男孩,去年刚刚大学毕业分到西宁某个单位上。据说程越还动不动拈花惹草,和媳妇经常吵架,但却会哄媳妇开心,两人婚姻倒维护下来了。
张天娟不是不提防程越,只是她感觉程越岁数比自己父亲还大,而且她屁股后面排队的男孩子一大堆,想要主意也没门。这点孔瑛倒是清楚得很,还常常和张天娟在一块品点那些男孩子,看着这个帅气的脸、听着那个有才的故事,想着个个单位不错、家庭不错、个人条件又好,张天娟还挑三拣四的,想想自己都二十五了,还没有对象,孔瑛都有点吃醋。别说孔瑛吃醋,幼儿园不少女孩都吃醋,就如刚才那三个女孩一样,两人打架时就和保安趴在外面听,直到看够了笑话、已经分开后才进来劝架。
第二天张天娟躺在床上,浑身酸痛,连嗓子都有点痛,伸伸胳膊,感觉都有点抬不起来。昨晚一架打得太激烈了,想想既气又好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劲,把辛晓霞直接摔到地上,脸打成猪头了。
来电铃声和闹铃声此起彼伏,吵得孔瑛骂她“你这闹铃好像是我为定的一样”,起来洗漱了一下,说外面冷又钻到被窝里看书,张天娟也不理会,看也不看就关了手机,继续躺在被窝里想昨天的事。她实在想不通,为啥美容店七个女的,辛晓霞就找她的茬子。如果说冯小艳和另外一个女的岁数大点,其他五个女孩都很年轻,而且杨美丽和高娜长得和自己也不相上下,特别是高娜长得有一米七左右,那可是要脸蛋有脸蛋,要条子有条子的,是大家公认的一枝花。可能就是自己嘻嘻哈哈的毛病不好,不过好像她们几个也一样,也和客人动不动嘻嘻哈哈的。她想了半天,头有点大,干脆不想了。
时醒时睡,张天娟到十一点才起床,确切地说让尿憋得实在躺不住了,她挣扎着爬起来,孔瑛坐在桌子边看着她,问“需要帮忙吗?”张天娟摇摇头,挣扎着穿上衣服,晃晃悠悠地到楼道公用厕所轻松了一下,又晃晃悠悠地回宿舍。楼道里碰到昨晚门外听的一个叫李永娥的女孩,笑着问“终于起床了啊?”张天娟没好气地回了一声:“咋了,盼我起不来啊?”李永娥连声说“没有”抿着嘴和她擦肩而过了。
张天娟回到宿舍,本想再躺会,又想到万一李永娥她们进来会笑话自己,便活动了一下筋骨,洗漱打扮了一下,坐在床上打开手机。一共有六个未接来电、四条短信,四个未接来电和四条短信分别是追她的男孩来的,无非想趁周末约她去逛街、吃饭或看电影的,她也懒得理,有一个是方起秀家的固定电话,另外一个是张天才宿舍的电话。她先给方起秀家回了过去,半天无人接。想了想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是罗桂兰接的电话,问她嗓子咋又哑了,张天娟说这两天有点感冒。罗桂兰问有啥事,张天娟就问起秀姐在不在身边,早上打电话没接上。罗桂兰就喊方起秀过来接电话。方起秀接过电话后说也没啥事,就是想问问家里房子出来后回不回来。张天娟说贺房的日子定好了吗。方起秀说这个还不确定,可能等全部收拾好入住的话也得到元旦了吧!张天娟那就到时间再说吧。问还没有啥事,方起秀说没啥事,有空了再联系。
挂了电话,张天娟呆呆坐了一会,突然想到美容美发的事,晓得方起秀刚才是不好意思说。上次方起秀村里闹的那事,害得她让父亲也收拾了一顿,说她是不学好的,一天就弄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想把方起秀拉下水。气得她很想把方起秀骂一顿,但又一想这事确实跟自己有点关系就算了。
打电话到天才宿舍,一个同学接了电话,说她是张天才姐姐后,那同学调皮地说“天娟姐啊,你找天才啊,人家早和女朋友约会去了”,问知道打电话有啥事吗,同学说能有啥事,肯定是约会没钱了,让你汇点钱吧!张天娟就笑着说,这两天她感冒了,让天才坚持两天,好了就去给她汇点钱。
挂了电话想想天才谈对象了,花钱也多了,便决定以后每个月给他汇上二百块,虽然自己工资只有六百多块,但在外吃饭干啥的也不用自己掏钱,都是那些约她的男孩买单,只要再节省一点也够用了。张天顺每个月都会固定给天才汇款的,但心粗,应该想不到天才谈对象要增加开支。想到这里想给张天顺打个电话,又想自己嗓子哑了便不再打电话。
孔瑛在一边看书,一边听她打电话,见她没声音了,回过头来问:“那个赵大公子请你吃饭,去不去?”
张天娟疑惑地看了看孔瑛,问:“你咋知道?”
孔瑛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现在我才知道啥叫爱屋及乌了,上次来了留了我传呼号,我还以为瞅上我了,才美了两天,原来人家是怕你不接电话让我当传声筒啊!”
“咋了?本姑娘今天不舒服,这机会就让给你!”两人口里的赵大公子叫赵英明,据说父亲在某个镇当镇长,大家都戏称他“赵大少爷”或“赵大公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到处留情,宿舍里来过两趟,给她和孔瑛拿了好多零食。张天娟知道肯定是赵英明给孔瑛发信息,肯定是叫两人一块去吃饭。
“算了吧!你这正主都不去,我这灯泡有啥去的!”孔瑛无聊地回了一声,继续看她的书。本来还要说冯小艳问张天娟身体有没有受伤的事,看她这副模样也没啥问题,就不理了。
倒是张天娟独自坐了一会,起来又压腿、弯腰、踢脚的活动了一会身子,见孔瑛不说话,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又趴到孔瑛肩膀上,摸着孔瑛的脸说,“小瑛子,别生气了,一会我俩就找赵大公子吃饭去,让他把小魏子也带上!”
孔瑛扭动了一下身子,连声说“一边去!”
张天娟却打电话给赵明英,说自己感冒了,晚上一块吃火锅、出出汗吧,将小魏子也带上。赵明英巴不得,一个劲地说没问题,问还有没一块来的姐妹们,他还能带两帅哥。张天娟说算了吧,人多了吵得慌。赵明英也就不敢再多说,又问去哪吃,张天娟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要叫我们吃饭吗,去哪肯定你做主。
孔瑛在一边连声喊“我不去”,屁股却不挪窝,扎了根一样在凳子上,嘴角明显地露出一丝笑来。
“中午陪我出去一趟!”张天娟定了晚餐后又趴在孔瑛肩头上。
“干吗去,拉我去当电灯泡啊!”孔瑛没好气地问。张天娟拉人当电灯泡在幼儿园出了名,特别是每次男孩子约她吃饭时,动不动就问大家有没有事,没事了一块吃饭去。有愿意去的,也有不愿意去的,孔瑛同住一个宿舍,去的最多,毕竟张天娟知道她晚上活动安排,总是连缠带磨地拉她做伴,还动不动来一句“本姑娘冰清玉洁,可不愿意跟臭男人单独相处!”
“不,请你吃个馄饨!”张天娟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然后呢,再去当灯泡!”孔瑛站起身来,她也确实有点饿了,两个人经常一块吃饭,张天娟不起床,她也就光喝水,陪着节食了。
“再去找程越问个清楚,本姑娘何时勾引他了!”张天娟捏捏拳头,做出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
“天呐!你还嫌事不够大,别闹的全城都知道了!”孔瑛吓得一哆嗦。
“知道又咋了,本姑娘行得端、走得正!”张天娟撇撇嘴,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吓得孔瑛赶紧去抢。
两人正你夺我抢,手机响了,一看是冯文艳来的电话,接通后冯文艳先是关切地问张天娟昨晚受伤了没有。张天娟说没伤着,就是打得累,骨头架子都酸了,骂的累,嗓子哑了。冯文艳笑着说你还是厉害,昨晚我还怕你吃亏,拉偏架呢。张天娟说看出来了,要不我也占不了那么多便宜,又说这会正准备打电话找她继续算账呢,坏我名声。冯文艳一听忙说你再别找事了,辛晓霞在医院躺着呢,说是脸肿成猪头了,直接动不了,你下手可真狠!张天娟说你咋知道的,冯文艳说她弟弟带人来美容店了解情况来了,我们几个人将具体情况说了一遍后,都说千错万错都是姓程的狗改不了吃屎,然后就走了。
“就走了?我把她姐打成这样,他们也不找我算账!”张天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算啥账,都找程越算账去了,可怜的程越啊,哎!”冯文艳叹息着挂了电话。
“走,不算账了,吃完馄饨回来继续睡觉,晚上火锅走起!”张天娟突然心里所有委屈和火气都没了,笑着拍拍孔瑛的肩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