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

回溯

时间裹挟着记忆的碎片,在历史的江流中奔腾。江边是少年的足迹,从下游,到上游,追溯着旧事的遗容。旅途中走过废墟,也曾目睹百花绽放。人情冷暖,世事变迁,溯源的路上少年将一切收入心中,藏在狭小的宝匣中。

晨露微凉,卧在江流间的嫩草上安眠,一滴滴皆是往昔的缩影。少年的足迹停留在名为曾经的江畔。此时,恰逢朝阳从天边跃起。于是晨露懒撒地睁开眼,慢悠悠地讲着少年熟悉且陌生的故事。空中泛起虚幻的长虹,窥得见黎明前那双稚嫩的眉眼。在不见五指的夜中,少年的童心似起伏的浪潮,始终向着月的方向涌动。那不可及的皎洁也只是落在江流的皱纹中,弥散在由指尖流逝的时光,染得一抹足矣温暖人心的银。

时光是急促的,不会等待任何人的驻足。少年身边翻起淡淡的雾,其中是流动的时间。那是自由的,随太阳升起而藴,又不留任何遗憾的淡去虚幻的形骸。人们总说昨日不重来,殊不知它仍环流着,流逝的,只有我们的呼吸。时间就是这样的事物,只会向着那日月交接的地方,永不止歇。但懂得追忆的人总能在今日的雾中寻得昨日的晨曦与露,海市蜃楼般的幻影,本就只青眯眼中可容下往日的人。而思念,也早已成为了这类人的特权。思念已经沾在少年被晨露打湿的衣襟,随着追忆的脚步,像一点点取回水分的海绵,愈加沉重。

江畔偶尔出现废墟的影子,瓦墙断了脊梁,断面还呈现鲜明的红。少年抚摸残破的砖瓦,时间未能冲刷如珍宝般闪耀的记忆。七年前的景色依旧深刻,只是孩子,已经长高了。记忆中似乎是雨季,泪痕划过家的遗体,分明雨未停,但大地并无雨痕。太阳在西山斜照孩子瘦弱的躯体,拉出一道孤独的身影,在湿润了一瞬的大地上,仅有他一人,与废墟挥手告别。

夜晚,寒凉的气息浸润少年的心,倒是清醒了几分。天空昏暗,星月无光。江流依旧奔腾,与之向着相反的方向。忽然,黑暗中炸开一抹彩,整个世界都被点亮。可惜,光明是短暂的,仅仅一瞬。但,足矣。一道光,又一道光,五彩斑斓,将天空染红,染黄……硝烟的气味略微残存,有种刺鼻,让人欣喜的感觉。烟花之下,江流之中有一方沙堤,人来人往,皆为熟悉的语调。少年驻足,与他们相望,回应他的是不曾忘记的呼唤。

江流绵长,承载着厚重的光阴。少年走过自己一生的江畔,可能仅有沧海一粟之大。但思念,足矣令人回溯十数年的光阴。让人有一些不值一提的时光,可以去拜访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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