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种出了瑶琼草
晏长风这辈子没这样疲累过,累到想睡他个天荒地老。
小崽子倒是很乖,哭了一嗓子就不闹了。他被姚文竹抱着,襁褓中露出粉粉嫩嫩的小脸,十分可爱。
看在他挺可爱的份上,晏长风原谅了方才遭的罪。
“是个男娃。”姚文竹抱着孩子给长风看,“好像长得不太像你,怪漂亮的。”
晏长风心里哀呼,又是个祸国殃民的二公子。
“可真乖啊。”姚文竹稀罕得要命,“我家大姐儿二姐儿生下来都闹腾,还特别丑,没他讨人喜欢。”
乖点好,晏长风想,符合他爹的预期。
确认小崽子健康,她放了心,眼皮子就撑不住了,“表姐,烦你抱出去给我家老太太看看,我得歇会儿。”
“你就放心交给我吧。”姚文竹笑道,“你想睡多久睡多久,咱们一大家子人,照顾个小娃娃绰绰有余。”
外面的人早等不及,待姚文竹抱着孩子出去,纷纷围上去瞧。
许氏看着曾孙,眼睛笑开了花,“瞧瞧,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啊!好看像他爹,但也有娘的英气,可会长呢!”
姚文媛一向不喜欢小孩子,竟也看得笑眯眯的,“还不哭,怪讨人喜欢的。”
“是真的讨人喜欢!”三个稳婆跟在后面七嘴八舌,一号稳婆道,“哥儿长得面相太好了,这是我接生过的孩子里面相最好的!”
二号稳婆说:“是啊,我接生过的孩子里也没有这样好面相的,还特别健壮,我抱着他的时候啊,小腿蹬得可有劲儿了!”
三号稳婆拿胳膊肘把二号撞开,“你抱他了吗,分明是我接生出来的!”
二号:“我帮夫人按摩了肚子,你才能顺利接生,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再说我也抱了啊。”
一号:“我剪的脐带我说什么了吗?”
三号:“你还没说什么呢,你上一家接生的时候也说人家是面相最好的!”
三个婆子吵出了一台戏,谁也压不过谁。吵到正酣时,只听一直笑呵呵的小崽子“嗷”一嗓子,洪亮的啼哭声压过了满屋子的嘈杂。
“哎呦我曾孙怎么哭了。”许氏打发那几个吵闹的婆子,“你们都有功都有功,都下去领赏吧。”
三个稳婆吵半天就等着落赏呢,闻言立刻都不吵了,皆喜滋滋道:“哎!多谢老夫人赏!”
三个婆子一走,小崽子立刻不哭了,小嘴吧唧吧唧的,可爱极了。
姚文媛噗嗤一笑,“得,性子随娘了,鬼精鬼精的。”
精不精不知道,反正很懂事。晏长风睡了一日,他不哭也不闹,是个叫人稀罕的孩子。
睡了一觉,晏长风精力恢复了七八成,便叫大表姐把小崽子抱来喂奶。
“你何必要自己喂奶?”姚文竹从来没见过大家族里的妇人自己喂奶,“两个奶娘呢,方才他喝了一回,好着呢。”
晏长风说没关系,“就养这么一个,喂就喂了。”
姚文竹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姑娘,您倒是自己先吃点。”如兰端了一堆汤汤水水过来,“两天没怎么吃呢,换做平日,您早饿得嗷嗷叫唤了。”
晏长风朝托盘里看了一眼,那一碗碗的汤似曾相识,“这谁吩咐熬的?”
“嗯,我,是夫人临走前吩咐的。”如兰支吾道。
“这话你自己信吗?”晏长风估计她娘都叫不上这些汤的名字。
“嘿……”如兰就是不说。
晏长风知道是裴二吩咐的,这人事事都想在前面。她怀到六个月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娃娃的名字想好了,若不是怕她多想,怕是连这小子到了几岁该做什么都得一一交代了。
那日裴二在看书,忽然说起裴姓不好,“叫什么都赔来赔去的,怪不吉利的,还是晏姓好,以后小崽子就干脆叫裴晏好了。”
“裴晏?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尽管晏长风也想不出什么不随便的名字。
“你要说随便,裴修也很随便。”裴修又想了想,“那叫晏之吧,三个字听起来没那么随便,他自己如果不喜欢,以后自己取字。”
“裴晏之,听起来不错。”晏长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可如果生女娃怎么办?”
裴修看着窗外想了想,“那就叫念之吧。”
晏长风也很喜欢念之,不过应该是用不上了。
她喝完了裴二让她喝的补汤,然后披上厚斗篷,抱着晏之去到裴二所在的房间。
“来,小东西见见你爹。”她把襁褓中的晏之放在裴二身边,然后跟他吐生娃的苦水,“这小子可把我折腾惨了,我体力耗尽的那段时间,感觉死亡就在眼前,我特别慌,我那时候就想着,如果咱们以后都好好的,说什么也不能再置身危险中了,没有什么比咱们俩好好活着更重要,你说呢?”
姚氏临走前嘱咐过,务必让晏长风坐足了月子再管生意上的事。可事不由人,第二日晏长风就见了天衣坊的齐掌柜。
“齐掌柜,得麻烦你跑一趟松江府,算一算总损失报给我,然后报官,务必让官府严查此事,我怀疑是某个竞争对手干的。”
“好的二姑娘,可报官有用吗?”齐掌柜深知这里面的猫腻,“敢动我们晏家生意的,多半也有些背景,小小知府能动得了谁。”
“不是让他们动谁,我只是让这件事闹起来。”晏长风轻哼一声,“报了官,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管对方有多大本事,怎么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等他露出马脚才好反击,此其一,其二,最近污蔑咱们作坊的谣言怎么也压不住,如果忍气吞声,倒是做实了那些污名,得闹一闹表明态度。”
齐掌柜想想是这么个理儿,“还是二姑娘想得周全,我这就去。”
支走了齐掌柜,天衣坊就没人管,晏长风得亲自过问,她叫来如兰:“以后你每日去天衣坊把帐本子拿来给我过目,别让老夫人瞧见了。”
许氏为了照顾孙子媳妇儿,便搬来了尚书府住着,把身边的嬷嬷丫头都派了来。等于说晏长风现在身边一堆眼线。
今日齐掌柜来就没瞒过老太太。齐掌柜前脚走,许氏后脚就来了。
“你这孩子,昨日才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不说好生养着,怎么还过问起生意来了!”
许氏气鼓鼓地责问如兰,“你这丫头,坐月子不是闹着玩的,你凡事得劝着你家姑娘才是,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
如兰知道老太太关心姑娘,也不敢顶嘴,只管认错,“是如兰做得不周全了,这就扶着我家姑娘回房歇息去!”
说着,她挽起晏长风的胳膊,“姑娘,快回床上去歇着去,可不敢再下床了知道吗?”
晏长风心说如兰管家出息了,还学会打哈哈了。她配合着道:“祖母您放心,我定好生养着,再也不下床了。”
许氏叹气,到底也不忍心苛责,“你年纪轻,身子一向又好,不知道妇人是最脆弱的,月子里思虑过重,或是着了凉,都容易留下病根儿,头疼腹疼,这疼那疼,你身子再好也遭不住的。”
“哎,我记住了祖母。”晏长风立刻躺回床上。
许氏:“你别怪我多嘴,霁清身子不好,瞧瞧,媳妇儿生孩子他都顾不上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这老婆子还怎么活?”
说到裴二,晏长风沉默了。
“长风,你与我透个底,霁清这个样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许氏自从来了就没见过孙子,越是见不到她心里越没底。
晏长风不敢说他在生死关头,只道:“祖母,他这病啊只有柳家四姑娘能治,现在四姑娘身陷夷国,得等她回来才行。”
“那她要回不来呢,霁清岂不是……”许氏一想到孙子可能没了救,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回不来,裴二就没救。晏长风不敢再说粉饰太平的话,默认了,“如兰,叫王嬷嬷来把祖母扶回去歇着。”
许氏受了打击,好几日没吃好睡好,自己身子骨儿撑不住,便也没多少精力约束孙媳妇儿。
晏长风体会到了裴二的难处。当身边的人身边的事都要靠自己的时候,即便知道劳累一分思虑一分对身体没有好处,也难以停下来。
这一个月,她没再见什么人,屋门也没出,只由如兰把铺子里的账本,以及鸽谷传回来消息拿给她,她在房间里看账本回消息,没有一日得闲。
虽说耗费心神,但也有好消息,柳清仪得救的消息提前传了回来。
距离裴二五感尽失已经月余,悬了许久的心总算稍安。
出了月子第二日,柳清仪终于回来了。
晏长风没敢声张,悄悄领着柳清仪去到裴二的屋子,惴惴不安地问:“可有了法子?”
柳清仪先检查过二公子的状况,回说:“法子有了,但还要等。”
晏长风:“为何还要等?”
“因为瑶琼草还没长出来。”柳清仪说。
“瑶琼草?”晏长风惊道,“你种出来了?!”
柳清仪说不是,“其实算不得我种出来的,我爹生前用心头血培育成功了一棵,但一直没有发芽,我根据我爹留下的种植记录,又结合一些古方,终于让它发了芽,只是它长成需要一年,到明年春末才能采摘配药,我这次回来之前回济南府看了看,长势良好,应该没有问题。”
“还要这么久,那裴二他能撑到那时吗?”晏长风担心道。
“能。”柳清仪肯定道,“我做了两手准备,我用玄青果配制一种,你可以理解为万能解药,玄青果不能替代瑶琼草,此药只可解他体内八成的毒性,如果瑶琼草最终没能成功长成,便用它来解燃眉之急,能维持他十几年的寿命,但不论是用哪一种,都要等到明年春末再说,这期间我会让他进入假死状态。”
假死状态。晏长风心里有些不安,“不会出什么差错吗?你之前不是说假死可能会落下心疾?”
“是,假死对心对脑都可能有影响,但影响多少因人而异。”柳清仪说,“二公子体内蕴藏巨大的内力,这股内力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他的心脉以及脑子,但即便有影响,也比没了命好。”
这倒是,哪怕他痴了傻了,也比没命好。
“二姑娘,得给他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屋子要恒温。”柳清仪说。
晏长风想想说:“就在这里可好,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有人来打扰,这屋里有地龙,地窖里有冰,维持恒温不是问题。”
“你说可以就可以。”柳清仪道,“你先出去,我要开始了。”
晏长风出去关上屋门,让葛天守着。
柳清仪回来的消息,许氏很快就知道了,她着急忙慌地过来问:“听说柳四姑娘回来了,霁清是不是有救了?”
“祖母,是有救了。”晏长风现在敢说这样的话了,不管是活十几年还是彻底解毒,总归是有救了,“不过啊,他这病治起来很麻烦,得小一年的功夫呢,这期间他只能待在四季如春的屋子里,不能被打扰。”
“要小一年呢?”许氏听了心里怪没底,“孙媳妇,你可别糊弄我,霁清的病真能治?”
“能治。”晏长风肯定说,“他病了这么些年,哪是说好就能好的,总归是柳四姑娘特殊的救人法子吧,我也闹不明白,但既然她说能治,我就信她。”
“倒也是。”许氏想想也就想开了,“这么多年没一个能治好的,可见不是寻常的法子能救治的,四姑娘能治就行,能治就行啊。”
裴二有了救,盛明宇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夷国惨败,大王子战死,夷国不得不议和停战。
如今的夷国国主是原先的二王子。老国主在柳清仪离开后的第二日就因为纵欲过度身亡——当然,是不是真的纵欲过度不可考证,总之,二王子成功捡漏,趁着大王子在外打仗夺取了王位。
夷国无条件议和,谈判桌上,条件随便大周朝开。
但盛明宇不是掠夺者,他的目的只是杀鸡儆猴,让四邻安稳,因此没有趁机剥削。只让夷国年年上贡,并永远不得关闭国门,不可限制珍贵药材的贸易。
随着与周边国家商道的开通,朝廷急需赚钱,选一个靠谱的皇商就成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