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一个不少】

046 【一个不少】

风吹雪扬,道路萧索,锦州东门外偶尔可见的几个人都是蜷缩成一团,匆匆而过,最多向城墙下列队的三千军兵投去好奇又同情的一瞥而已。

这三千兵是从关内调防锦州的,大多为南直隶、武昌都(留守)司所属之募兵。在锦州副将朱梅麾下时,因缺饷哗变,又很快被祖大寿以雷霆手段予以镇压。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要到前锋效命了!只是,他们依然衣甲不整、器械无光。在这个清晨彻骨的寒风吹拂下,一个个军兵都在队列中暗暗抱怨、使劲儿的跺脚,以至于队列显得有些凌乱起来,以至于他们看向检视部伍的何可纲、刘泽、左宽、杨长顺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敌意。

刘泽勒住战马,用凌厉的目光扫视部伍,将队列中几双瞪视自己的眼睛逼得退缩回去后,他又向何可纲点头示意,这才高声道:“弟兄们,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镇东新营备勇了!大兴堡是整个关、宁、锦的最前方,隔着大凌河不过十来里地就是鞑子,就是李永芳的叛军!你们之中,如果有没胆气跟鞑子拼命的、有宁愿躲在这锦州城挨白眼的、有想回家抱着老娘不撒手,任由鞑子打上门来,坐等国破家亡的,统统给老子站出来!老子成全你们,每人发五分银子的路费,想到哪儿去就去哪儿,少在老子面前、在屡战屡胜的镇东营兄弟面前丢脸!”

队伍中没有人跺脚了,不服气的目光却接二连三一道道的聚集在刘泽脸上。

刘泽毫不在意,提声道:“杨长顺!”

“卑职在!”新提拔为旗牌的杨长顺在马背上拱手应答。

“都是大明男儿,人家在跟鞑子拼命,屡战屡胜,你们在锦州城里哗变,拖前方弟兄们的后腿!好,就算你们哗变有因,那你们应当像个汉子那般,掏出卵蛋子来闹个天翻地覆,就算被军法处置,也不枉自闹过这一回!也不枉自这辈子身为男人!”刘泽举起手中的马鞭指向杨长顺,又道:“这位杨长顺兄弟就是宁远广武营白杆兵,宁远哗变就是他和七十多个兄弟掀起的!看人家,闹得轰轰烈烈,你们呢?说句心里话,祖大寿把你们调拨到镇东营,老子是不愿意的,因为老子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你们这群熊包!”

队伍骚动起来,更有些血性之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刘泽面带微笑冷眼相看,在队伍的骚动逐渐平息后,又朗声道:“不过,大帅军令难违,你们跟着我也算有福!杨长顺,你说说镇东营的规矩。”

杨长顺大声高气地应“是”后,朝队伍打了个拱手道:“兄弟是四川石柱白杆,前年驻防到宁远,哗变后发配前锋效力。到大兴堡后,本以为会被大人们看轻,却不料刘大人反说兄弟‘有种’,还提拔兄弟为千户所掌旗。你们、你们去大兴堡看看,去镇东营看看,看看咱们是怎么跟着大人打胜仗的,看看咱们镇东营的装备、伙饭是啥样子的!?正勇每月一分二钱银子,不凑伙食,守备衙门还给发伙食补贴一分银子。”

队伍又骚动起来,杨长顺也停住了说话,他能够感觉到游击大人向自己投来的嘉许目光。

“弟兄们看看!”杨长顺大吼一声,将队伍中的骚动镇住后,手指亲兵队的弟兄们。只见亲兵们一个个解掉了身上的铠甲,露出内衬的厚棉衣。“镇东营七千弟兄,个个都是这样!”

三千军兵看看那二十个镇东营亲兵,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铠甲,面面相觑间竟然默不作声了。

刘泽挥了挥手上的马鞭,杨长顺会意退下。

“不愿意随本将去大兴堡的,站出来!本将保你们无事!”

三千人俱都在观望左右,都闹不清那年轻游击的意图,当然也拿不定主意了。

何可纲打马行到刘泽身边,提声道:“本将乃前锋副将、督署中军,在此担保刘将军所言是实。也保证,但凡有不愿意去镇东营效力之人,一概发回本部,决不追究今日之事!”

队伍中自然有很多人认识何可纲,也知这位将军在关宁军中有敦厚之名,更有人在那日哗变时见过刘泽,也知晓刘泽在锦大之战中建立的功勋。此时见两人如此说法,这才相信了一大半。

“都不愿意留在锦州?”刘泽策马在队列前来回巡走,边走边提高了声量再问:“都愿意随本将去大兴堡杀鞑子、复辽东,建立男儿功业?!”

三千人陷入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刘泽圈马回转,向何可纲抱拳作礼道:“中军大人,卑职就此别过,来日有缘再恭聆教诲。”

何可纲低声道:“这里……”

“无碍!”刘泽微微一笑后又正色道:“大人,请提醒督师,蓟镇以北因察哈尔西迁,再无屏障!”语毕,他一扬马鞭高声叫道:“我们走!”

战马流云发出“咴咴”的嘶鸣,扬起一股雪雾放蹄疾奔,左宽和二十名亲兵也纷纷上马,跟着刘泽疾驰而去。

三千军兵愣住了。他们想不到刘泽说走就走,走得如此的干脆!他们眼看着、耳听着镇东营的待遇,再看看自己的遭遇;他们也知晓镇东营的战绩,再想想自己乃是哗变之后等待整编的处境,又看到同是哗变的杨长顺如今这样,哪里有不想去大兴堡拼一次、试一试的?

终于,有人出声了:“中军大人,小的愿去镇东营!”

何可纲手指刘泽等人离去的背影向那兵怒喝道:“蠢材!那你还不赶上!?”

那兵犹豫了片刻,突然拨开前面的弟兄,跌跌撞撞地冲出队列,略略回头看了看弟兄们后,一扭头,狂奔向刘泽等人。

更多的人心动了,纷纷出列:“大人,我愿去!”

何可纲再不回答,带着几名亲兵将弁拔马向东门而去。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城门洞里,那三千军兵就呼啦啦地向刘泽追去。

哈喇河边,小凌河驿堡。

得到锦州传报的消息,知晓刘泽已经率镇东营“投效祖大帅”的祖可法亲热地迎上刘泽,笑脸拱手间却诧异的问道:“刘将军,你这是……那三千军兵呢?”

刘泽勒住战马轻松的笑道:“祖将军莫问,只等看戏。”

“看戏?”祖可法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今日一早锦州就有亲兵来传祖大寿的命令,说今日刘泽会带三千军兵去大凌河,小凌河守军应当放行无阻。可昨天刘泽是二十二骑西渡哈喇河,今日也是二十二骑!人呢?那三千军兵呢?莫不是锦州城里又出了什么事儿?莫不是这个刘泽大方到了极点,连那三千兵都不要了?不,那是督师的命令,哪里是刘泽想不要就不要的?!

刘泽翻身下马道:“祖将军,昨日之言还作数吗?”

“昨日?”祖可法的脑筋一时没转过来,见刘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方才突然醒悟,以手拍头笑道:“啊!当然作数,当然作数!来人,速备酒席!”

等亲兵领命而去后,祖可法从刘泽手里接过马缰绳,亲热地说道:“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了,该当庆贺,只是这小凌河驿穷苦得紧,粗茶淡饭的,请刘将军莫要见笑。”他见刘泽要出言客套,忙摆手又道:“兄弟知晓,刘将军乃出身世家,有什么好酒好菜没见过呢?今日就勉为其难将就一下,改日再去锦州城好好的喝上几杯,如何?”

刘泽招手让左宽过来,又抱拳笑道:“多谢祖兄!来,来,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都指挥使同知,大凌河副将左大人的公子,左宽。也是刘某的内弟。”

左宽内心不豫,可抱拳行礼打招呼这种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左宽参见祖将军。”

祖可法按住左宽的手道:“久仰,久仰,刘将军乃是正定名门,左公子乃是副帅之子,可法、可法真是高攀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还望二位多多提携才是。”

刘泽向左宽使个眼色后笑道:“祖兄乃大帅亲近,今后少不得有叨扰之处。”

一番客套后,三人相携进堡。

酒席开动不久,锦州方向有了动静,却是那三千军兵一个不少的赶到哈拉河边,在整齐列队后,方才选出一人进堡,请见刘泽……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www.xsm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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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霸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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