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夫君。”
时桑收回视线,看她:“如何?”
“嘿嘿,你要不要再睡会?”
时桑板着脸:“不了。”
“噢。”苏津惋惜。
“昨夜你我既约定好要为你通过百山考,今日当开始着手此事。”威严得如同学堂里的先生。
“好——”苏津拖长音调,一如调皮的学子。
不顾她这等恶劣态度,时桑再问:“元空大陆二百五十一山,很行山排第几?”
苏津露出一个神秘笑容,娇羞回应:“二百五。”
时桑:……
他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确认:“倒数第二?”
此刻,他终于明白苏津为何那么轻易与他做出约定,原是很行山成绩太差,她料定他无法帮她通过百山考才用此计策。
苏津鼓起脸颊,骄傲地应道:“嗯!倒数第二!你可别那么肤浅地看待我这个倒数第二,你想啊,我给同僚们留足了面子,舍弃小我,成就大家,岂不是个大善人?”
时桑:……百山考倒数第二,脸皮厚正数第一。
“百山考会考哪些……”顿了顿,他不确定地问:“你知晓吗?”
“我当然知晓啊!”苏津不满。
怎么?二百五十名很差吗?为什么时桑的语气里处处透着对她的不信任?
哼,她又不是倒数第一!
“考核哪些?”
“要考的可多了!山民籍帐登册、山头树木棵数、妖怪的属类多少……对了,每位山君都发了一本《山君守则》,那里头明明白白地写了百山考考项,你去书房找来看吧。”
没想到她还有书房。时桑颇为欣慰。
苏津接着说道:“书房就在隔壁。”
“嗯。”
只两间厢房,也只能是隔壁那间。
时桑走了一步,又回身:“我去将书取来。”
苏津立即瞪圆了眼,抿唇,浮夸地演绎泫然欲泣,“夫君,你出行还向我报备,我好感动,呜呜呜。”
时桑:告辞。
书房门微敞,露出一条缝,时桑双手按在门框轻轻一推,门角划出一道弧线,霎时有两个绿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来,还不等他定睛瞧清楚,那两个小团子已不见踪影。
神仙?妖怪?
时桑见怪不怪。
他理了理翻飞的下裳,镇定地迈步进去。
天光已大亮,将门全然拉开,屋内便能落得清明。
书房内陈设简单,左侧摆了一张案台,右侧是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相邻书架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
各式书籍井然有序地码放着,粗略一估,藏书数当以千计。
时桑十分讶异,苏津竟拥书百城。他原以为她目不识丁,更不会爱读书。
再瞧,墙上甚是雅致地挂了几幅……画?
呃……应当是鬼画符吧。
行笔缭乱,水墨晕染得毫无美感,每一幅都像是山水风景,但每一幅都叫人瞧不出画的是什么。
既不写意,也不写实。
时桑几乎是下意识确定:这些一定是苏津的墨宝!
旁人怕是都没这个绘画“造诣”。
多看一眼都是对双眸的亵渎,他转而行至第一排书架前,随意抽出一本翻阅,视线刚移到书页就指尖一滞。
居然是空白页!
他快速地从头翻到尾,当真空无一字!
所以……这些书不过是她附庸风雅的装饰?
“咳咳。”时桑气笑了。
转念一想,若确有那么多书,才不是她苏津的风格。
手指划过书脊,查了十来本后,时桑发现个规律——
凡是正经名字,如《资治通鉴》、《三界通史》、《行兵八十法》等均为空页;而凡是奇怪名字,如《九天不得不说的八大秘密》、《三界美男地图》、《霸道上神爱上我》等都是实书。
想来,这就是苏津的品味了。
再一想到她对自己的厚爱,时桑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
目光流转,停在一本名为《良配》的书上,他微微蹙眉。
这个既不正经也不奇怪的名字,该是有字还是无字?
书中一页被折了角,他一打开就定在那。
“柘渊,九天七皇子,上神魂元,身量……”
这……是他?
书上贴心地配了绘像,丰神俊朗,冠上束带微扬,飘然出尘。
可惜,脸上被画了个大大的叉。
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不像”。
低垂眼睑,且见空白处另有一幅小画。
瓜子脸,下巴尖得像锥子,两只眸子占了大半,睫毛一指长,眼周还点了几笔,以示双眸在发光。
时桑汗颜。
此画风与墙上挂着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该是也出自苏津之手。
这……便是她眼中的他吧。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流氓眼里出怪物?
无奈地摇摇头,时桑合上书,塞回原位。
穿梭在这文山书海,他睁大眸子,努力寻找那本《山君守则》。
第一排,没有。
第二排,还没有。
第三排,依然没有。
……
终于,在最后一排书架的角落,时桑寻到了。
苏津对这百山考的重视从书的位置中可见一斑——完全不以为意。
书上落了层厚厚的灰,一看就是许久未曾拿起过。
时桑抖了抖,霎时间灰尘飞扬,他只得掩面遮挡。
清理干净《山君守则》,时桑又挑了几本空白的书,一道抱着回到厢房。
他一踏进门,床上就飘来矫揉造作的一声:“夫君,你回来啦~”
惊得他一哆嗦。
“嗯。”
时桑坐到桌旁,正对床榻。
“夫君,你可寻到《山君守则》了啊?”
“寻到了。”
“夫君,我的书房如何?可气派?”
“还行。”
“夫君,我的画……”
“闭嘴。”
“哦。”
聒噪终止。
阅读之前,时桑先用衣袖抚平了书封,遂一丝不苟地翻开来。
第一页上赫然几个大字:“请诸位山君详细阅读!!!!!”
如此,著书者的愤愤传达得淋漓尽致。
再翻一页,是为目录。
“嘻嘻索索。”
一阵细小的动静响起,时桑抬眼,见苏津在床上扭动,宛如一条蚯蚓。
“作甚?”他问。
苏津委屈:“难受,哪里都难受,想动,动不起来。”
前一天还嚣张跋扈,眼下就成了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
时桑忍俊不禁。
出于人道,他好心发问:“要我如何帮你?”
“嗯——”苏津沉吟片刻,尔后扬声喊道:“你给我亲一口吧!”
时桑:……
就不该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