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全他衣冠
闻言,云昭的心蓦地一沉,转头看向将兰。
“不见了?偷偷跑出去玩了?还是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凌烁小孩子心性,但她能看出来凌烁很听凌老夫人的话,不像是会偷偷跑出去玩的。
将兰焦急道:“奴婢每隔五日,都会去给凌老夫人和凌烁送些东西去,今日正好是第五日。”
“奴婢到的时候院门就敞开着,走到屋内发现......凌老夫人已经气绝多时,凌烁也不见了踪影。”
云昭呼吸微屏住。
“派人去找,凌烁与凌老夫人都不会与人结仇,还有附近的邻居,也都问一问。”
“主子放心,已经派人去找了。院内也没有发现血迹,凌烁现在应该没有危险。”将兰说道。
云昭绕到内室的屏风后,换了件窄袖男袍,透过窗户看向庭院愣了一瞬。
她以为她可以改变凌烁的命运,但如今却还是出了意外,心里不禁担心起了叶知行。
将兰站在屏风旁看着她,连忙递上了面具,说:“主子,您要亲自去吗?”
“我亲自去一趟,凌老夫人也派人好生安葬了。”
云昭手指搭着面具的边缘,心里没来由的发慌,只穿着净袜踩在地上,走到床边俯身穿好鞋子。
“你们也不用像无头苍蝇一般找,太子和长乐公主那边细查一下。”
上辈子凌烁就是被萧晔带走的,但也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而前段时间萧幼姝是见过凌烁的,说不定真的和其中一个人有关系呢。
将兰去过凌烁住处很多次,就陪着云昭一同过去。
二人到的时候,将离已经在院内了,云昭观察了一圈,情况和将兰说的基本一致。
“院内脚步杂乱,却没有打斗的痕迹,如果凌烁不是自己离开的,就是有人趁他不备偷袭了他。”
将离绕了屋子走了一圈,发现窗上被戳了一个小洞,说:“或者是用了迷香,凌烁力大无比,如果强行带走必然会惊动周围的邻居,而用迷香就能悄无声息的带走他。”
“住在周围的百姓很多,肯定会有人看见,多派些人问问。”
云昭在院子里坐了好半天。
下个月南疆战事将起,她原打算等个七八日就出发去南疆,可这个时候凌烁却不见了。
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她已经插了手,就不想放任凌烁自生自灭了。
“将兰留下帮将离,我还有点事情,不必跟着我。”
“主子......”将兰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她,“要不奴婢跟着您吧,您一个人不安全。”
云昭停下脚步,迎上她的目光,道:“不用担心,若想我死,须得十大阎罗齐出,在鬼门外恭迎才行。”
将兰愣愣地看着她离去,待她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主子哄了。
云昭也没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东厂。
东厂就是皇城的眼睛,这皇城里的事情,没有东厂不知道的,只有东厂不想知道的。
她递上腰牌,守卫十分客气地让她等候片刻。
金十二出来的时候,云昭沉默一瞬,才缓声问道:
“羌疾呢?”
“羌疾重伤昏迷,暂时无法出来,姑娘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金十二认出了云昭,眼里复杂的情绪,只一瞬就被强行压了下去,继续说道:“今日东厂事忙,不如姑娘改日再来。”
逐客令一出,云昭本来应该识趣地离开,但她脚下像是灌了铅一般,羌疾从不离殷岁晏左右,羌疾重伤昏迷。
那殷岁晏......
“我能见一见督主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金十二犹豫了一下,他上头的哥哥们都告诉过他,不要为难云家二小姐,可主子现在不会愿意让旁人进去吧。
“不......”
云昭忽然推开他,直接跑了进去。
她知道殷岁晏住处,径直向那个方向走了进去,有金十二跟在身后,倒也没人拦她。
殷岁晏居所外守了不少人,但只有两个金甲卫她看着眼熟,其余的一概不认识。
“殷岁晏受伤是不是?”
她的声音不大,但门口的两个金甲卫都听清了,二人面面相觑却没敢出声。
云昭来不及继续问,房门就被打开了,金一身上战甲满是血迹,背上的伤口翻着嫩肉还没来得及包扎。
“让云姑娘进来吧。”
“可是......”小十二的话被关门声打断,“不是说旁人不能进去么。”
屋内十分安静,除了金一就只有冯太医站在离床两步远的地方。
殷岁晏阖这双目躺在床上,玄色长袍还有数道口了,虽瞧不出伤口是否致命,但云昭一靠近,浓厚的血腥味就钻进了鼻子里。
“他受伤了,为什么不给他处理伤口?”
云昭正欲上前,却被金一拉住了:“云姑娘,主子不喜欢旁人靠近。”
“不喜欢别人靠近,你就看着你家主子死?”云昭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以前觉得殷岁晏御下有方,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旦没了他,连个敢下命令的人都没有。
冯太医见到云昭确实眼前一亮,随即解释道:“姑娘别急,不是臣不给殷大人处理伤口,是我们一靠近,殷大人反应实在太激烈。”
他走到床边,伸手刚碰到了殷岁晏的腰带,殷岁晏整个人就抗拒的蜷缩着。
“别碰我......滚......”
连续的高热叫他脑子都迷糊了,意识一阵恍惚,却紧紧的抓着衣襟,抗拒所有人的靠近。
“若是再不处理伤口,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殷大人,不如云姑娘试试?早前见殷大人对姑娘并不是很抗拒。”
云昭上前试图拉开他的手,奈何他此时力气大的惊人。
“要不打晕他?”
“算了,金一你按住他,等他醒了我给他赔罪就是了。”
金一知道殷岁晏伤的有多重,也不再犹豫,上前将殷岁晏的手按在头顶:
“主子,冯太医给你伤口,您忍一忍。”
云昭俯身解开他的腰带。
但她并不是什么例外。
殷岁晏依旧剧烈的挣扎着,奈何金一手劲太大,他根本挣扎不开,随着云昭解开他的外袍,他抗拒的干呕了起来。
“别碰我......别......”
一切的触碰对于他来说,都是在提醒他,衣衫下是怎样破败的躯体,全他衣冠,是他最后能守住的尊严。
哪怕神志不清,他也本能的抗拒着。
自卑和自厌扭曲在一块,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生机,将他的灵魂扯得支离破碎,沥出刺目的鲜血。
……
“金一,放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