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身亡
舵主似乎在客房外和刚刚那人小声地交谈着什么，但张言坤完全听不清。
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这杯带着浓香的茶上，并学着哈丹巴拉的样子，轻抿一口。
“没想到这人对我青国的茶艺竟是如此精通。”
不怪他惊讶，无论是穿着、举止还是兴趣爱好，哈丹巴拉都比这里的任何人更像是一个青国人。
想起了刚才他对项彪的态度，张言坤点了点头。
很快哈丹巴拉便打开了客房的门走了进来。
张言坤向门外看去，项彪仍旧是被牢牢捆在廊柱上，而且脸上还多了些青黑印痕。
只是奇怪明明如此狼狈，他的嘴角竟还带着笑意。
哈丹巴拉的脸上也多了几道汗水。
“哈哈哈，让小兄弟见笑了，这厮净干些畜生事，方才我没忍住，揍了他一顿！”
“什么？”
“不提也罢！来，我们接着叙。”
哈丹巴拉也不再追问张言坤当时到底遭遇了什么，反而是给他讲起了自己过往的经历。
从他还在武国的时候开始讲起，将这些年的见闻像是说故事一般全部都讲给张言坤听，甚至包括他学习青国人习俗的故事也在里头。
仿佛张言坤是他最好的兄弟一般。
“言坤小兄弟，你可会下围棋？”
哈丹巴拉从身后的墙上取下了竖挂着的棋盘，满面春风的问道。
“一点都不会，以前狼队里会下棋的人都说我连臭棋篓子都算不上。”
“不会吗，那也没关系，我来教你就好了。”
“这真的好吗？”
张言坤皱起眉头，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哈丹巴拉对他这么热情呢？
难道说他知道了自己是二阶，比巨狼还强，所以想讨好自己，让自己为他办事？
那其实也没必要这样子。
只要舵主能以真心对他，那么他也会成为舵主的得力干将。
“没必要这样的，舵主。今天你能为我主持公道，那我自然会将力量为帮派所用。”
“哈哈哈，言坤小兄弟这话让我非常开心啊！来人，去准备午宴，一会咱们不醉不归好吧！”
“午宴？可是我嫂嫂中午准备饭了，我得回去吃才行，而且我也不会喝酒。”
“小兄弟你见外了，今日我们兴已至此，怎么能不留下来呢？”
哈丹巴拉话说到这份上，张言坤也不好拒绝。
只有继续坐着了。
他倒也没闲着，哈丹巴拉将自己的各种收藏都掏了出来，一个个拿给他把玩。
大约半个时辰后，客房外传了两声敲击声。
“言坤小兄弟，午宴准备好了，随我一同前去享用吧。”
张言坤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跟着哈丹巴拉走出客房，在一连串七拐八弯后，来到了另一扇红木大门前。
他顿时有些茫然。
这分舵里吃饭的地方，也要用这种大门？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风沙迅速沿着门缝吹了进来。
张言坤眯缝着眼睛，看到了他即将享用的“午宴”：五十多头正对着他发出凶恶咆哮的巨狼。
都是刚刚从荒原里赶回来的。
他之前一直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等到这些巨狼！
“可惜了啊！张言坤，你是个可用之人，但如今事情已经没有回转之地了。”
哈丹巴拉叹了口气。
“舵主，
这是什么意思？”
张言坤眼神锋利盯着哈丹巴拉，语气已然变得危险。但很快他便想起了之前进来报告的那个人，不由得瞳孔一缩。
他说‘十五队未经命令擅自行动’。
第十五狼队之前去干什么了？又是谁能越过哈丹巴拉指派一支狼队？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出现了。
“你们敢动我嫂嫂？！”
“我并无此意，只是未曾想到项彪居然私下控制了一支狼队......想来你绝无原谅的可能，所以如今我也算是被他绑在了一辆战车上。”
“不可能！”
张言坤目眦欲裂，手中风刃瞬间形成，对准哈丹巴拉便劈了过去。
“叮！”
哈丹巴拉只是抬手一挡，金铁交鸣下，风刃被弹至天空，而他的手上居然只留下一个白印。
他也是二阶！
而且灵力强度比之自己只强不弱！
张言坤一惊，不明白既然他有如此实力为何还要拖延时间。
但哈丹巴拉没有更多的动作，挡下攻击后，便迅速跃至众巨狼的后方。
“我向来不喜欢将自身置于险地，所以原谅我的懦夫之举吧，张言坤。”
哈丹巴拉拍了拍衣角，缓缓转身。
“杀了他。”
数十只巨狼得到命令，瞬间一拥而上。
他的双眼也蒙上阴翳，两根半米长的风刃从他的双手中凭空生成。
但他的动作还是稍慢。
劲风化甲尚未完全形成，两对犬齿就从背后穿透了他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
“啊啊啊！”
痛呼的同时，张言坤右手也重重一挥，磨盘大的狼头瞬间飞起。
此刻形势之危急已经远远超出那次身陷岩蜥群了。
并不是说灵力两百的巨狼对比一百的岩蜥，有碾压性的强度，而是因为通过御狼术，此刻每一只巨狼都与御狼者们心灵相通。
他面对的并不仅仅是巨狼。
而且这一次，器灵大人似乎也没有出手的打算。
一只巨狼已经被斩，可是张言坤从这些人的脸上完全看不到悲伤。
难道对他们来说，巨狼不是出生入死的伙伴吗？
张言坤看着这些御狼者们以一种狰狞的表情凝视着巨狼，心中暗道不好。
他们定然是利用御狼术，强行控制了巨狼的思维，所以生性谨慎的巨狼才突然变得这么悍不畏死。
很快又是一只巨狼从正前方飞扑而上，它最柔弱的腹部整个暴露在张言坤的面前。
“给我死！”
风刃带着破空声向前刺去，精准地从腹部穿透了巨狼的心脏。
鲜血喷射而出，但巨狼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顺着张言坤向前刺出的手就将他整个搂抱住，巨口也咬在张言坤的肩膀上死不松口。
“死啊！”
可是任凭张言坤的两把风刃如何捅刺，这巨狼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弄不下来。
躲在后面的几个御狼者扬了扬下巴，又是几只巨狼冲了上去，死死咬住张言坤的四肢和头颅。
若不是此刻劲风化甲已经完成，恐怕他的头骨就要被咬穿了。
不过就算暂时没受到致命伤，他也被剥夺了行动能力。
之前被绑住的项彪此刻竟也从人群中缓步而出，带着满脸得意。
“哟，之前不是挺威风么。”
“我杀了你！”
听到张言坤不切实际的威胁，项彪脸上越发得意，他挥了挥手，一台攻城弩就从分舵里被推了出来。
随后，准心缓缓对准了他和几只巨狼。
张言坤心中一颤，他知道这种巨弩有能力将牵纺城半米厚的城门射出一个大洞。
项彪走上前来，摸了摸攻城弩，笑着说道：“这可是预备着以防和城主决裂的东西，分舵有了它，就能轰开城门让狼群进城，你觉得你能抗得住几下呢？”
张言坤才二阶第三层，怎么可能挡得住？
弩弦蓄势待发，只差一个命令。
“射！”
项彪眼中带着残忍，笑着命令道。
弩机上的箭槽已空，张言坤没看到它是怎么射过来的，只有弩弦刺耳的振动声，还有空气撕裂的声音。
但没有丝毫痛感。
“他们也许射空了吧！”
张言坤猜想着，只是他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的，意识也轻飘飘的。
这一刻，大地竟在他头顶，而那些御狼者和巨狼们一个个居然倒立着悬挂在大地上。
以及他的下半身，也悬挂在上方的地面。
“原来是被弩箭拦腰打断了。”
张言坤的上半身在半空中旋转着，生命已如燃至末端的蜡烛般，一丝微风都能吹灭。
很快他便坠落在地。
“对不起，器灵大人，我什么都做不到。”
莫扬看着浑身鲜血的张言坤，心情很复杂，有很多次他觉得应该出手了。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行动。
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动手的话，这些巨狼不能满足他将产生的饥饿感。
仅仅因为这个理由不出手，莫扬觉得自己真是个冷血的怪物。
也许张言坤不是个好宿主，可他都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天了，就算是条狗，他也该伸手去帮帮他的吧！
但要是因为动手导致他被饥饿感压倒，牵纺城中定然是无人生还。
而他再也不想吃人了。
莫扬的内心被撕扯着。无论怎么选择，都只会让他变得更像是一个怪物。
“好后悔，没有听器灵大人的，没有把项彪给杀了！”
张言坤嘴里涌出鲜血，眼神都在逐渐涣散。因为脑部缺血，意识已经变得恍惚。
为什么要指望荒原狼来给他一个公道呢？
可能是因为山哥吧，山哥这样的人让他对荒原狼的感官一直都不错。
一旁有两只巨狼靠了过来，嗅了嗅张言坤，随即便皱着鼻子亮出凶狠的表情。
“还没死？！”
项彪相当震惊。
只剩下一半的血人居然仍在微微动弹。
于是项彪手一挥，一张几百斤重的铁链网就被扔了下来，直接盖在了血肉模糊的张言坤身上，一桶又一桶的油淋在了上面。
随着一个火折子的落下，冲天大火瞬间燃起。
......
半天之后。
此时火势已去，场地中人狼皆散，只剩下两三人摸到近处，小心翼翼地将铁链网掀到一旁。
“山哥当年都帮了我们不少。”
“嗯，至少把他义弟的骨灰给带回去。”
几人蹲下掏出了一个盒子，不断地用手捧起黑灰倒入其中。
没过多久，有一人就在灰中摸到了某个东西。
“还有没烧干净的。”
那人皱着眉，小心在灰中扒拉着。
很快，一个小西瓜般大的黑色物体就被掏了出来，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它带着黑灰的表面上隐隐透着红色。
“崴子，这好像是山哥他义弟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