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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貌似很冷啊……”废物朋友一号哆嗦着身子从我身边挤过,想要和蟑螂一样靠近路边的避风口。
“下午貌似还有体育课……大冷天的站在操场上吹风想想就难受……”我半个身子蜷缩在加绒大衣里,南方小镇的冬天虽说很难见到雪,温度计也不常暴跌,但彻骨的寒风和本地小山地独有的湿气以及不供暖这点倒确实让人不免想多套几条秋裤上身。
“是啊……更何况穿着厚实的衣服跑操之后,隔着一层毛衣和保暖衣的一丝丝细汗,真让人难受。”
对着将要发生之事的细致描述,就算只是听着都已经开始产生厌倦心理了。
“唉……”二人异口同声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几乎是以悲壮之心进入校园。
刚进教室,一眼望去,全是各种颜色的卫衣帽,围巾,他们分成数种排序,一个个的趴在桌上瑟瑟发抖,教室的门窗基本也是紧闭,坐在靠里端的人终于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地缘优势”。
就连班上几个常乐呵的傻蛋,也都没声了。
不幸的则是正对教室门口的位置,那个可怜蛋每当一名同学进入教室,他都要不住的颤抖一下,就算门给结结实实的挡上之后,还是会有丝丝寒风从缝隙中吹入,把他的腿脚冻得发怵。
冬日强制性的早起,简直就如同恶魔榨取无辜者的灵魂一样,粗鲁,蛮狠,毫不讲理的同时又让人无法拥有拒绝的权利。
如果还是不能理解我在这其中所想要表达的厌恶,那我举个例子。
我记得我不知从何处的一本著名科幻小说中读过一句话,一堵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向右无限宽,这堵墙是什么?是死亡。
现在,我想稍稍篡改一下。
一堵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向右无限宽,这堵墙是什么?是你蜷缩在被窝中,全身发暖,软乎乎之际,梦中最美的幻想即将实现之际的闹铃。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我是个聋子。
但现实不是。
好吧,这确实挺烦人的,只不过对学生而言,更烦人的是早读,它的降临几乎标志着你最后的余温也要被剥夺。
所以随着沈戴一步步踏进教室的步伐,大家的心情也随之崩溃。
通常,作为数学老师的他,早读确实没他的事,但是这个逼吧,作为班主任也应该常来看看的。
但沈戴就是沈戴,只要没有特殊原因,他几乎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他既没有在事前火急火燎的宣布今天是他的“紧急动员巡视危险日”(俗称:领导检查),也没有抱着一叠巨厚无比卷子来霸占早读(如果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他真的会很莫名执着这样做),只是拎着一沓表格晃悠悠的走上讲台,我们就大概猜到了他估计是有事要宣布。
只见他一脸严肃,一声便唤醒了台下趴在桌上的行尸走肉,呵斥了几个还在蹦跶的学生,随后清了清嗓子,直到与他实在合不来的正经的氛围让人感到悲哀时,他立起手中的表格,郑重的在讲台上敲了敲,随后横扫了一圈坐在教室的我们。
“啥?你要参加辩论赛?”
放学后的公共书屋里,白楼几乎是破着嗓子喊出的那一声,搞得我双耳生疼。
“是是是……我下课就找沈戴报名了,”我一边用双手捂住耳朵,一边向后倒去,“话说看你这架势,怎么兴趣比我还大啊……”
“那是自然因为你居然破天荒的参加这种班级性活动了。
”
“啊?原来这种事有那么让人惊愕吗?”
“嘛……倒想想看你确实不符合班级积极人群这一栏……为啥你要参加呢……?难不成是老戴又逼迫你当他的苦役了?”
“那他倒是没逼迫我,我自愿参加的。”
“唔……”说到这,白楼突然放下手中的笔,直勾勾的看着我。
“干嘛……”我抿了一口放在桌上的热饮,感觉到一些的不自在,“你不能先把你的东西写了?我好拿回家看,这里冷的怪渗人的……”
“你什么原因?”白楼开始进攻。
“什么什么原因?”我稍稍有些莫名其妙。
“参加辩论赛啊!你不是讨厌这种活动吗?”她轻拍桌面,想要站起身来。
“我没有讨厌啊”见周围的人开始把目光朝着里投来,我赶忙挥手让她安静下来。
“啊?原来你不是阴暗嫌麻烦啥事不干的人设啊?”白楼一瞬压低声量,像只松鼠一般弯下身子。
“……为什么你会对我的误解如此之深?”
“因为好像前几次你办事啥的都不太乐意……而且多半带有强迫色彩……”
“前提都是“不太乐意了”,”还未等她说完,我便出言打断道,“自然后续要我参加那肯定得是要强迫才能让我上场吧?”
“说的也是……不过你还是没回答我,为什么突然就想参加辩论赛了?一时兴起?”听了我的解释后,白楼稍稍能够有些理解了一些。
“唔这点倒是很难让我说出实话啊……”稍稍有些纠结。
毕竟这种东西我要怎么解释呢?说起来是有点点惭愧,毕竟我对于从文字和语言上征服他人的欲望很强,尤其是当我面对硬骨头的时候,那种披荆斩棘,将其拿下的成就感几乎是一种新的人生高潮体验,而这一次的辩论赛似乎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难不成是因为你厌恶暴力,然后贼喜欢那种别人对你使用暴力时,你从言语上击溃对方,而对方除了揍你以外别无他法的爽感?”
正当我脑中准备筛选词组来拼凑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糊弄过去时,白楼的一席话语几乎把我给吓到了。
虽说她揣测我内心的描述方式很难让我接受,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番话倒是挺符合我上面一段的相反的……
“喂……”我有点吃惊的看着她。
“哈哈哈……开玩笑啦!这怎么可能呢,现实中肯定没有这种人啦,就算真有,那这人定有严重的s和m倾向吧……毕竟有精神征服和肉体受虐呢……”说到这,白楼突然闭上了嘴,然后她又开始死盯着我看。
“那个……你的文章……”见气氛不妙,我笑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她面前的稿纸,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你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她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没有那回事吧……哈哈…哈哈哈”我想用尴尬的笑容掩饰尴尬的场景。
“喂!仔细一想,你好像还真是这种人啊……闷骚的要死,内心又黑暗,毒舌,厌恶阳光运动,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原来那么是这种人吗?!”
在听了白楼的一连串形容词后,我不禁在心中直喊。
“唉……如果硬要套用你的描述,那应该勉强算是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如坦白一点,说不定还能博一个直爽的标签,不过让我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能把我看得如此透彻,这才是令我吃惊的要点,“不过我挺好奇的,你是怎么看出……”
“我诈你的。”
话还没说完,白楼就噗嗤一下,随后双手捂住嘴巴,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什么!”这一句话简直把我弄的有些无地自容了。
“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是这种人啊,我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真给我猜中了……”白楼抹了抹眼睛,依旧把笑容挂在脸上说着。
“那你呢……”我现在感觉脸巨烫无比,拼命的想要扯开话题,“你就没什么事要干了吗?”
“哦……有啊,我是学生会的,这次辩论赛是我们负责的。”
本来我也只是随口一扯,想赶紧拉开话题,没想到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你居然是学生会的人?”我很吃惊。
“……你居然才发现?”白楼也很吃惊。
“可是学生会成员那么闲吗?每天放学还能接受我的“指导”啊?”
“嗨,本就是挂个名头,我们又不要干什么,运动会还是由学校主办的,所以我们顶多就是拿根棍子站在操场上维持秩序,忙不忙也是一样,倒不如说这次辩论赛才是我们策划的,虽然还是由学校牵头,但是选取辩题啊,分组抽签,宣传工作什么的还是要我们做的。”
“这样啊……那到时候比赛的时候你也在场?”听了这番话,我倒是绕有趣味的摸了摸下巴。
“我会的!”白楼突然这样说到。
“什么啊?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在现场的!”
随着白楼又说了一遍,这次我才听明白了她要讲些什么。
“那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