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回 刘大美大闹信访办 邻家嫂深夜急说情
(一)
9月2日,张红娘看了看日历,女儿开学了,家里一下子清净了很多。上午8时许,她就约赵玲玲把戴桐城家的定金送过来,然后一起去送还。“我就说先从你那里放着吧,这倒好,我已经花了五千。”赵玲玲说,“姐,你先给我出上吧,咱凑齐了才能给人家送去。你没要介绍费,我心里记下了,有情后报,我这里手头紧……”
“过来吧,快点儿。你有难处,我能袖手旁观?”张红娘说着,出门到小区院子等待,秋风渐起,天已经凉爽下来,她把车开到小区门口的一侧停下,又给赵玲玲打电话,“我在我们小区门口的煎饼摊,给你要了一份煎饼老豆腐,想吃豆腐就快点。”
“快到了。这两天,我净让别人吃豆腐了,今天也吃吃姐的豆腐。”
“呸,浪蹄子,还给你买根黄瓜不?”
……吃完早餐,看看中秋佳节将到,张红娘又买了盒月饼带上。到了戴阿哥家门口,张红娘想摁一下喇叭,迟疑了一下,就拉着赵玲玲下车走进院子。戴阿哥与刘大美昨天晚上就接到了电话,把屋子拾掇得利利索索,早早在院子里迎候了。一见面,刘大美就上前拉住赵玲玲的手:“路上没有辛苦着?早饭吃了吗?”赵玲玲脸红地挣脱着,立在了院子里不肯进屋。
屋里。“大叔大婶,你们点点钱数。”张红娘跟戴阿哥与刘大美解释完,就把一沓钱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炕上,“女方不满意,有合适的,我再给介绍。桐城那么优秀,打不了光棍的。”戴阿哥用手指沾了沾唾液,把钱数清点清楚了。张红娘就起身告辞。刘大美在张红娘耳边说,“男人第一次,不都是那样……”张红娘指着外面的赵玲玲,“就是那样的,你家能养得起,嫁过来再出点儿伤风败俗的事,我就更受你们二老的埋怨了。这样挺好,咱找称心如意的。”
这叫什么事,满村都知道这个月儿子就结婚了,这可怎么办?等张红娘与赵玲玲走远了,刘大美皱着眉头,心情郁闷。戴阿哥出去把邻家侄子、村长戴桐春叫了过来,“你这个总理当不了了,桐城的婚事操办不来了。”戴桐春与戴桐城500年前是一个祖宗,听后就问:“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的看着不是正经孩子,嫁过来,别再偷人养汉。”刘大美恨恨地说。
“婶子,你好糊涂啊。”戴桐春一跺脚,“现在说媳妇有多难,谁不知道?庄子北头的富贵说媳妇,女方直接说了,生过孩子,当过小三,爱靠人养汉,要说就得按大闺女打彩礼正儿八经操办。有嘛办法,就得说,当天下午去回信儿,下面好几个提媒的已经坐在屋里等着了。幸亏没嫌弃,要是一犹豫,就得打光棍。”戴阿哥只好搓搓手,叹了一口气,“临上轿,女方又不同意了。”
“哪有这个事,这不是拿我们开涮嘛。”戴桐春一拳头砸在炕上,“婶子,你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能耐呢,找他们去,悔婚,得退两倍定金,得给咱12万。”刘大美一听,也双手拍起大腿,“对,到手的媳妇要是弄没了,得给我12万。”
(二)
次日一大早,刘大美就去公路上搭车前往城里找张红娘。戴阿哥在家里挨个通知亲戚,原定桐城的婚期有变,有准确消信后再重新告禀贵府。捎带着,戴阿哥也给去了个电话。“知道了,散就散呗。”戴桐城在电话那边异常冷淡。
那晚戴桐城与尹红在瓜地里双腾白浪后,
竟然昏昏睡去,瓜棚上的灭蚊灯将这搂抱着的两团白肉,竭尽全力地清晰无误地向黑夜传播。几个半夜偷瓜的老年人回村就散布,等戴桐城与尹红穿好衣服,慵懒地望望田野时,才发现,瓜地里几十个附近村的村民旁若无人地摘瓜,有的扛着一袋子正朝村子方向小碎步地跑着。
“这是我的瓜!”尹红抄起一根铁叉子就窜过去,“住手,再偷,我就报警了!”戴桐城一边往前奔,一边捡起地上的土卡拉就扔。众人一哄而散,一个中年妇女临走还嚷嚷:“只兴你们偷人,不兴我们偷瓜,嘛世道!”
瓜地被践踏的一片狼藉,尹红“啊——啊——啊——”叫了几声,双手死命揪着头发,瘫坐在地。
“咱们报警吧——”戴桐城说。尹红慢慢立起身来,她把两只眼睛正视着戴桐城,冷冷地同时又是威严地说:“没有必要!”
“那我们呢,我们之间呢?还有没有必要?”
“滚,你马上给我滚!”尹红对戴桐城吼道:“你没有权利问我这样的话!”
戴桐城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再也说不出话,抬起脚就离开了瓜地。
随后几天,戴桐城又来过瓜地,发现棚空人无。给尹红打电话,尹红只是冷漠而漫不经心似地说几句应酬话。戴桐城想要赔偿尹红瓜地的损失,尹红说:“你自己留着钱娶媳妇吧。”后来尹红给他发微信:侄子考上了海南的大学,我也要去那边发展,理智些,我们不合适。戴桐城恋恋不舍的同时,又感到一丝隐隐的内疚与疼痛。对戴阿哥打来的电话,戴桐城平静如水。
(三)
这边,刘大美一闯进张红娘家的门,就要媳妇,没有媳妇就再要6万元。张红娘央求无效后,就对刘大美说,“你去法院告,法院判我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刘大美一听,就撒泼大闹,“欺负人啦,骗人啊,我没法活了……”张红娘连忙躲出去给物业打电话,物业公司的保安赶了过来,“谁敢从我们小区撒野,我敲折她的狗腿。”刘大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小区外大嚷大叫,引得一群路人围观。看她一行鼻涕两行泪,一名市民就上前说道:“你要是真有冤屈,可以去市委信访办,打官司还得花钱,去那里不要钱!实在不行,去BJ!”
临近中午,刘大美终于找到了市委信访办。一进门,跪下就哭:“青天大老爷,我有冤屈啊……”
哭着哭着,竟然一头栽倒地上,昏死过去。工作人员慌忙把刘大美送到医院抢救。
刘大美醒过来后,有两个干部模样的年轻人夹着公文包站在旁边,高个子的说:“我叫霍果,果实的果,咱乡里的书记。这位是刘本发,咱乡里的乡长。咱先回去,有嘛冤情,我俩给你做主。急火攻心,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医院里的钱,乡里已经结清了。”
刘大美跟着霍果、刘本发来到乡里,村长戴桐春早早在那里等候了。戴桐春说:“婶子啊,你怎能上访啊,这不得把领导们害苦了吗?!”“就去,解决不了问题,我还去BJ呢。”刚在路上,吃完乡里吃的饭,刘大美突然觉得自己很硬气。
霍果、刘本发先安排刘大美去乡里招待所休息,然后回到办公室商量。“咱俩都在提拔的节骨眼上,不能在维稳上出了问题。刘大美还想去BJ,这挺麻烦。”霍果说:“要不,这六万块钱咱们乡里先垫上,财政所没钱,我抓紧去筹。刘乡长就辛苦辛苦,在乡里食堂捎带着饭菜和烟酒,跟戴桐春吃住在刘大美家里,别让她跑出来捅娄子。她家的院门,我让工作人员给锁了,然后按时给你们送招待用餐。就三两天的事,我抓紧筹钱垫付。”刘本发点头称是。
(四)
就这样,一连三天,刘本发、戴桐春变着花样在戴阿哥家劝酒、陪酒,早晨小喝,中午晚上都是大喝,连轴转,醒了就喝,醉了就睡。戴阿哥说:“我老爷爷最有钱的时候,也没这么舒坦过。”刘大美似乎觉察到了自己的本事,“只是垫付钱不行,乡里还得给桐城安排个工作,要不,我就去BJ……”刘本发指着戴桐春的鼻子,醉醺醺地只嚷:“你们村再出一个上访户,我就免了你。”
戴桐春吓了一身冷汗,他深知刘大美这个脾气,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这时,戴桐春的老婆打来电话,“桐城回来了,这黑灯半夜的,你们锁着门,他也进不去啊。”戴桐春没好气地说:“我都快被咱婶子逼疯了,她工作做不通,我就得下台……钥匙在乡里呢,我跟刘乡长都出不去,他进不来,让他在车上凑合凑合,要不去咱家西屋将就将就……你顺便说说桐城,做做桐城工作,我村长干不了,你在村里还能抬起头?!”
“走,兄弟,去嫂子家里坐坐。”戴桐春老婆听到戴桐春一说,把戴桐城领到家里,“你在西屋将就将就,得劝劝婶子,不能上访,她一上访,你哥哥这个村主任就让外姓人当了。”“嫂子,你真的也叫‘赵玲玲’?”戴桐城问。
“嫂子唬你的,嫂子叫曹玲玲……”想起那晚的出门倒水,曹玲玲不禁心头突突乱跳。戴桐城见她酥胸微露,面如桃花,笑道:“嫂子比我大几岁,看着像我妹子一样。”
进屋后,曹玲玲端上一盘花生米,烫了一壶酒,“来,嫂子陪你喝喝。你哥的事,你可得上心。”戴桐城心中惦记着尹红,还是闷闷不乐,几口酒下肚,竟然觉得晕晕乎乎,腹下也浴火蒸腾,“尹红?”
“尹红是谁?”曹玲玲问,“你不是没有对象吗?怎么还能叫出女人的名字?”
天亮了,曹玲玲又千叮万嘱一番,趁乡政府来人送饭的时机,推着戴桐城进了家门。进门后,戴桐城跟刘大美说:“算了吧,我自己能处理好,我也看不上赵玲玲。强逼着成婚,我就去南方打工。”刘大美还想说什么,戴阿哥说,“就这样吧,这样喝下去,会把我喝死的。”刘大美便请刘本发与戴桐春回家,“放心吧,我老婆子喝了一辈子都没喝过的酒,而且喝了一辈子的量,你们走吧。”刘本发与戴桐春千恩万谢的出了门,刘本发马上跟霍果汇报了情况,霍果也是十分高兴。
“这是缓兵之计。”等刘本发与戴桐春走后,刘大美说,“歇几天,把身体养养,我还上访,给你要钱要工作。”
“呸呸呸!”突然房间门被撞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