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当不想正面回答一个问题时,便反手提出另一个问题。
施晚意略显紧张地扫一眼外门,又看向姜屿和他的护卫,“你……就这么进来了?”
外院两进,一处屏门隔开,先是有一排倒座房的小院,进入屏门才是佛堂和陆一钊所在的院子。
他们此时便在屏门外。
施晚意不免庆幸,倒座房里如今没有陆府的人,全都是她的陪嫁,身家皆系于她,不会乱说话。
然她一问,姜屿却是一身方正之气,“姜某光明正大,施二娘子如此一问,教人听见,岂不是以为你我之间……”
他这一句话,好像是她不清不楚似的……
施晚意眼瞧着小厮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眼睛倏地瞪大,也端起来,一本正经道:“姜大人,这小厮平常一贯老实忠厚,出去也是为东院的庶子办事,想必有什么误会。”
姜屿微一挑眉,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手中拿着个匣子,“今日巡视时,正好逮到此人偷主家东西,姜某便亲自送人回来,物归原主。”
施晚意看着那匣子,见上头锁还好好的,便扯起笑脸,礼貌道谢:“劳烦姜大人了。”
婢女收到她的眼神,便上前去,伸出双手欲接过来。
姜屿微微抬起手,略显冷淡的眼神止住婢女靠近,便又望向施晚意,意图明显。
施晚意根本摸不准他到底什么路数,深呼吸后,端庄地走向姜屿,停在拒他两步外的地方,客气道:“谢姜大人。”
姜屿嘴角泛起一丝浅笑,不甚清白的眼神自上而下缓缓扫过她。
这是陆家!
他就如此戏弄她,也太嚣张了。
施晚意忍不住瞪他,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请姜大人交还,不胜感谢。”
姜屿还想逗她,忽见屏门出现一个小少年的身影,神色便一收,“施二娘子收好。”
而陆一钊见到他的小厮颈上横着两柄带着刀鞘的长刀,眼露惊慌,不知所措地看向嫡母,“夫人……”
施晚意接过匣子,寻声回头,对陆一钊严厉道:“先带着你的人回去,我回头处置。”
陆一钊谨慎地看向那位气质极不寻常的男人。
姜屿并未为难,摆摆手,护卫便收回刀,放开人。
小厮连滚带爬地躲回到陆一钊身后,哭丧着脸道:“小郎君,咱们先进去吧。”
陆一钊看他一眼,一礼后,带着小厮进入屏门。
两人回到偏房,陆一钊才问:“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人是谁?为何用刀架着你?”
小厮丧眉耷肩,“小的、小的……也想知道,咋就这么倒霉……”
外头,姜屿留下一句“再会”,便有礼地告辞,带着人离开。
施晚意教他的行为弄得糊涂,拿着匣子回身,径直进了偏房。
陆一钊和小厮连忙起身行礼。
施晚意落座后,也没避讳陆一钊,直接问:“说什么了?”
“那位大人问小的要等谁,拿的是什么东西。”
小厮赌咒发誓地说,“小的没供出夫人,全说是小的一人所为。”
“没问你姓甚名谁,就直接问了?”
小厮点头,迟钝地疑惑,不对吗?
施晚意扶额,目光看着木匣,无奈。
姜屿明显就是直奔小厮去的,他知道什么了?
陆一钊聪明,听出些味道,识趣地没出声。
小厮回想起来,渐渐意识到他好像没立功,便垂下头,不敢有任何期待赏钱的意思。
但施晚意还是兑现承诺,给了他赏钱。
小厮喜不自禁,连连拜谢。
施晚意考量一二,道:“你暂时先别出府了。”
小厮应下。
施晚意随后便带着木匣离开。
小厮忐忑地看向陆一钊,道:“小郎君,小的不是背着您行事,是娘子……夫人有吩咐……”
陆一钊摇头,“无妨。”
他知道,如今在嫡母跟前,嫡母若想对他不利,他毫无反抗之力,嫡母也不屑于利用下人针对他。
必定是有缘由,不闲问不多事,便可相安无事。
施晚意回她的屋子,烫手山芋一样撇开那木匣,便躺在榻上放空,颇有些爱咋咋地的放任之态。
而姜屿出现在东院,并未刻意避人,稍晚些,陆侍郎便派人来询问。
施晚意假托是为了先前歹徒一事,敷衍过去。
宋婆子见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试探地问:“庄子里送来的野山菌、野鸡和鱼,明日吃?”
施晚意一下子坐起,“今日吃,明日不新鲜了。”
她还有心情吃,宋婆子便笑起来,“那老奴这便去让膳房准备。”
施晚意不止有心情吃,她晚膳吃得心无旁骛,依旧没少吃。
陆姝在她旁边儿大快朵颐,边吃还边问:“姨母要带我去她庄子上跑马,让我问您去不去,她还邀请了二公主。”
施晚意慢悠悠地喝着鲜□□白的鱼汤,“你去便是。”
陆姝极意外地打量她,“真的假的?你竟然不去玩儿?”
施晚意得美食抚慰,六根清净似的,说道:“跟你说了我修身养性。”
陆姝嫌弃地“咦——”,懒得再与她说话。
戌时中,施晚意梳洗后即将就寝,婢女端着水出屋,骤然惊骇之下,铜盆“咣当”落地。
屋内,宋婆子闻声质问:“怎么回事?这般不小心?”
月色之下,姜屿长身而立,从容地仿若他是主人一般,丝毫没有不该出现的自觉,吩咐道:“进去通报。”
婢女顾不上地上的铜盆和湿透的鞋子,心急火燎地跑回去,结结巴巴地禀报:“娘、娘子,外、外、外……”
宋婆子皱眉,冷声问:“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吗?”
婢女吞咽一口口水,一股脑儿道:“姜大人在外头!”
“什么?!”
施晚意和宋婆子皆是一惊。
施晚意只穿了寝衣坐在床上,立马下地,踩着鞋子踢踢踏踏地跑到窗边,悄悄推开一点窗,望向外头。
姜屿耳聪目明,立时便望过来。
施晚意惊地收回手,窗户落下,发出“当”的一声响。
原来是这么个“再会”……
施晚意死盯着闭合的窗子。
宋婆子板着脸,跨出门。
姜屿再次见她,颇有礼地颔首。
宋婆子严肃地看他,“姜大人如此,不合礼数,若教人知道,置我们娘子的名声于何地?”
“除非姜某想让人知道……”姜屿说得笃定,含笑望一眼方才打开过的窗子,“人多口杂,宋嬷嬷不妨先安排好这院里的人。”
随即,姜屿又笑道:“至于礼数,我与二娘的关系,谈‘礼数’实在生疏。”
屋里,施晚意更了解姜屿,他今日既然敢来,肯定打定主意要登堂入室。
施晚意低头看一眼轻薄的寝衣,吩咐:“拿件外衫来。”
婢女取来,她穿上后,才轻声道:“让人进来吧。”
婢女便低着头出去,敞开门请道:“姜大人,娘子请您入内说话。”
姜屿又冲宋婆子一颔首,缓步踏入。
宋婆子莫名从他背影瞧出几分得意来,心下嗤一声,抬步去前面“安排”。
婢女也有眼色地出去,站在庭中放风。
屋内——
施晚意端得比白日更甚,犹似个循规蹈矩的保守女子,指控他:“姜大人如此,实在不成体统。”
“你与我搅乱一池春水时可不是这般说的。”
姜屿随性地落座,甚至极自在地翻过茶杯,为自己倒水,唇角衔着笑,“你说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还说来日方长,如今便不认账了?”
浓情蜜意时说的话,哪做得准?
但她要是这般说了,肯定要惹恼姜屿。
施晚意继续保持她古板的模样,不回应不合作。
“还是说……”姜屿眼神越发亮,灼热的目光似是能穿透她轻薄的衣衫,“晚意你别有兴致?”
施晚意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回视时眼神便透出来。
姜屿轻笑,目光越发撩人,“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们成亲,二娘便如今日这般,我再扮作浪荡子,房里试试,如何?”
“……?!”
施晚意脑袋嗡嗡的,试什么?!
还没怎样,都无师自通了吗?
不能想,越想脸越热。
施晚意再绷不住,无语道:“你来便是为了调理我?”
姜屿纯良道:“我瞧二娘往日作风,以为你极喜欢刺激,比如……偷人。”
偷人?偷家吧。
男人不要脸起来,完全没有下限。
施晚意甘拜下风,走到他对面,坐下,直视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屿转动茶杯,随意道:“二娘,交出来吧,陆仁的遗物。”
“这么直接吗?”
姜屿坦然,“我长了嘴。”
施晚意却是一掐大腿,红起眼眶,不可置信又失望地摇头,“原来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她始终睁着眼,没多久便泪眼朦胧,越发楚楚可怜。
姜屿看着她演,若有所思片刻,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稍用力一扯。
施晚意落入他怀中,懵然地坐在他腿上,两滴艰难挤出的小泪珠挂在下睫。
姜屿紧紧箍着她的腰,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怒极,“我姜氏子需要用那般下作的手段?施晚意,你当我是什么?”
施晚意忘了眨眼,越发懵。
而姜屿狠狠咬上她的唇,似乎要吞吃入腹一般,强势地侵入,霸道地强制她回应。
施晚意喘不上气,想要退缩,却被他的手掌按住。
好像要窒息了一样……
施晚意使劲儿拍打他,不得自由,便要张口咬他。
姜屿先一步退开,眼眸清湛,浑身如同冰雪消融,又缱绻地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二娘,是喜欢这样吗?我配合的可好?”
施晚意:“……”
会玩儿还是他会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