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她果然是个正人君子!
明棠满是感叹。
下刻她满脸正经的站起来,很是关切的对床榻上的元澈道,“大王稍等,我去叫人进来收拾。”
明棠不会真的去给人收拾,在宫里的时候,她也只是指挥指挥黄门和宫人。自己亲自上首的时候,少之又少。
真要她上手伺候人,怕是别把人给弄出个好歹来。
明棠说完就到外面去,谁知屋子外面竟然还真的没一个人!
估摸人都去前头收拾了,刚才她还能在卧房周围见着那么两三个家仆,就一会儿话的功夫,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了。
明棠一时半会很是感触复杂,她平日里挺喜欢元澈这儿的清净。家仆婢女不多,就那么几个人。不像宫里那样,不管走到哪儿都一群人。清净又自在。
现在人少的坏处全都出来了,活计多点,人就不够用。
她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心里盘算若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去叫人的可行度。
如果把他放这儿,自己去叫人。一来一回应当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他也应该不会有事吧?
明棠看过去,床榻上的人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已经起了一层皮疹。密密麻麻的一片看得她头皮发麻。
而床榻上的元澈像是烦躁至极,不停的撕扯身上的衣裳。
明棠环顾左右,四周是真安安静静。
屋大人少的坏处在这个时候全出来了。
外面那些宗室,不说封王,就算是像样点的,也是使奴唤婢。谁和元澈这样的,事情一忙,连个人拉不出来。
她听到屋子里的人开始咳嗽,整个人可见的烦躁。
喝醉了的人身边若是没人,万一吐了,堵在嗓子眼。不多会的功夫,一条命就能交代了。
她又回来,见着元澈侧躺在那儿望着她。
他看着和平日那副温润的模样不同,眼里冷冷的。
明棠也不管他,瞧着放在一旁的香炉,直接拿了过来,把上头的香炉盖子打开,她翻箱倒柜的翻出合香丸,一股脑的丢到香炉里。然后正准备推窗,床榻上的人突然开口,“我不能受风。”
元澈躺那儿,看着虚弱的厉害,“若是受风,疹子会发的更厉害。”
明棠哦了一声,把原本推开的窗又关的严严实实。
“大王忍耐下,”
明棠在宫里过了一段艰苦日子,该做的都会做,只是一时半会的要全都捡回来,也有些难。
她转悠了一圈,在离寝室两三贱的茶室里发现了烧着的热水。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她赶紧打了来,兑了冷水之后,给元澈擦拭一下身体。
元澈听到她向自己这边来的足音看过去,冷不防看到她把两只袖子都给卷了上去,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臂。
明棠提着铜盆一路过来,她见着元澈颇有些狼狈扭过头,眼里也不见方才那冷冷的打量了。
她随意把铜盆一放,伸手就去抓他的腰带。
元澈感觉到腰间带钩上被人拨弄,回头见到她正低头解他的腰带。
“你要做什么!”
明棠头也不抬,“还能是做什么,当然是给你脱衣裳了!”
她言语里有股十足的豪迈,“大王都吐了这么一身,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馊了。难道大王想要满身馊味?”
她见着元澈把手护在带钩上,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慌乱,活似见了土匪,拼命保护自己的清白。
明棠许久不亲自照顾人了,现在也没那个耐心,她试了两下,元澈的手结结实实的护在上面。
都成这样了,还能有这把子力气。
明棠不免有些疑惑,她见过喝酒喝多了的,只要是真醉的,全都是烂泥一样躺那儿。就连元徵都不例外。
他竟然还有这个力气。
该别是这家伙装醉酒来诳她的吧?
“大王要是再这样,那就算是大王假装醉酒,来骗我给大王更衣了。”
元澈只觉得胸口一闷,在朝堂上不是没有被人冤枉过。他对那些不过一笑置之,现如今她随口一句话,险些叫他没憋死。
明棠见着他的手还是没有动,顿时不耐起来。和病人讲道理是不行的,这个时候必须凶他,才能叫他乖乖听话,要不然顺着他的意思,到第二天天亮都别想把事做完。
她干脆伸手去掰,元澈感受到她强加在自己指间的力气,恍惚间被她拉开了。再等回过神来,已经看到她毫不客气的,把腰带直接给抽出。
元澈嗓音都有些颤抖,“你……”
明棠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干自己的活,腰带解开之后,将衣带弄开,这样干净利落的扒了下来。团成一团,丢到一旁。
这个天里,谁也没有可能里里外外的穿上好几层。不过两下,元澈就感觉到了凉意扑在肌肤上。
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遮挡住什么,然而她比他还更为快,伸手一拉,他上身完全袒出来了。
元澈气息都不稳,他想要抓住什么来遮挡住自己。明棠无所谓的取过来已经用热水泡过的巾帕,直接给他擦拭身上。
一时间室内安安静静。
明棠办事利索,面前的元澈哪怕活色生香,经过了刚才那么一顿,她眼里也只剩下了一块雪白的肉。
元澈躺在那儿,见着她眼波毫无所动的把他上身擦了一遍,然后一翻,如同给熏肉上粗盐,手里的帕子在他背上来回一搓。来回一圈,她手里的帕子精准无误的丢进了那边的铜盆里。
元澈听到巾帕被丢到铜盆里的声响,浑身上下越发的僵硬。
“下面的话,应该不用我来了吧?”明棠很认真的问。
元澈看着她,两眼满是震惊。
“大王如今还未成婚,我是为了大王的清誉着想。”
明棠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漂亮男人不管看多少都不会嫌多。但面前这个才吐过。浑身上下起疹子,实在是消受不了。
明棠不等元澈答话,自己去翻箱倒柜,寻出干净的中单给他套上。
等到一通忙完,她又往香炉里添了香丸,把竹节博山炉从屏风那边给挪了卧榻前。
明棠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
“大王喝了多少,脸上已经全都是了。”
时风重男子颜面美丑,远甚于对女子。哪怕出身高贵,也是一样。
元澈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连连往内侧翻身。
“算了,”明棠毫不留情的开口,“大王这个时候躲也晚了,我都看见啦。”
可不是看见了,不仅仅是这张脸,身上也差点没看个精光。都这样了,也没有什么躲避的必要。
元澈所有的挣扎在她那句话里,全都土崩瓦解。他自暴自弃的躺那儿,两眼直瞪瞪的盯她。
明棠和他双目对望,过了小会她手放在胸口上拍了拍,“我刚刚可碰过大王的躯体,大王这会可不是想着如何把我杀了吧。”
元澈捂住面庞,抬手的时候,望见自己手上的红疹,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盖住。
明棠等了小会,见着他头上的被子遮掩的严严实实,“大王怎么了?这个天很热,闷久了可是要生汗疹的,到时候一疹接着一疹,身上的酒疹退了,还有一层汗疹。那岂不是糟糕?”
她说话,要是有心起来,句句能戳人肺管子。
这话才说出来不久,原本遮的严严实实的被子终于被里头的人给拉了下来,露出双眼睛。
“你方才是在笑我,是不是?”
元澈盯着她问。
话语里全是一股子幽怨,可没有半点平日里示于外的稳重。
明棠哪里能认,嫌弃是嫌弃过的。就算长得再好看的人,也经不起又是吐又是满身酒味。不过笑那是没有的。
明棠斩钉截铁的说没有,把话丢给他,“大王觉得我笑你没有?”
不等元澈答话,她坐在那儿很是不解,“今日来道贺的那些府君们,难道不知道大王的这个毛病么?怎么还能劝酒?”
她又看他,“还有大王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怎么还喝那么多?”
元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酒喝的太多,以至于脑子里都晕陶陶的,竟然真的就顺着她的话撇开了之前的话题。
“就算知道,他们也不见得就会照应我。我封王爵,算是快的了。不是近支宗室,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封公又封王。足以叫人眼红了。”
“他们还会眼红啊?”明棠故作惊讶,“我还以为朝堂上和宫里不一样。原来也会恨人有笑人无啊。”
元澈听得直笑,“都是人,没什么不同。”
他动了两下,“所以他们知道不知道,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而我日后还要和他们来往,他们敬的酒,我也得喝。”
“不过还好三郎还有杨芸给我挡了不少酒,要不然我如今怕是人事不省了。”
明棠点点头,“郎君那儿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照看,我现在去瞧瞧?”
她说着就要起身,元澈道,“我回来的时候,特意令人送三郎回去的。”
所以那边早就有人看着了?
这个天里,明棠也不想来来回回的跑。听到元澈这么说,她就坐了回去。
“你在宫里难道也经常做这些事么?”
元澈问。
眼前的人和他不同,她红润且极其康健,看他的双目里都是浅浅的光。她平和的看着他,她没有他那些过往,也没有他那些隐秘的伤痛。像是明媚的光落了进来。
他急迫的想要和她说话,不管什么都好。好像这样,就能从她身上汲取到他没有过的能量。
明棠摇头,“我最多就是给陛下梳梳头,或者整理着装。”
“那你怎么……”
明棠笑了,“在姊姊做贵人之前,我曾经在掖庭做过几年的宫婢。宫婢可没有人伺候,自然会这些了。”
元澈沉默小会,“很苦么?”
这话出口,他才发现不妥当。掖庭宫婢的日子自然好过不到哪里去。这是显而易见的。
面前人却没半点悲苦的神色,她只是点了点头,“是很苦,不过都过去了。”
“最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往后呀,只会越来越好。”
元澈听她话语里的那股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