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薄总表面不动声色,神色没有丝毫异常,好像顾栖池说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称呼,对他没有丝毫触动。
可顾栖池眼尖地发现,对方交叠在桌面上的手悄然无声地放了下去,流畅的手臂线条青筋暴起,脖颈也有些。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却还是免不了让人听出其中细小的变化——
他的呼吸声粗重了很多,眸色也越发幽深。
顾栖池云淡风轻地直起身,纤薄的脊骨在衬衫上映出流利的线条,桃花眼微微酿出笑意,水光潋滟,漾在白皙的脸颊上,格外勾人心神。
大美人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随即又翻了几下手中的协议——
【协议期间,薄氏将负责顾栖池先生的一切吃穿住行,并会在每月为顾栖池先生提供一定的生活费用。】
【协议期间,双方需洁身自好,不得出现任何绯闻,杜绝一切有损婚姻感情的行为。】
都是些屡见不鲜的协议内容,且处处偏向自己,没什么不放心的。
顾栖池慢悠悠将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定到签名的那一栏。左边薄彧已经签好了字,笔势雄奇,铁画银钩,和他本人很像,有种上位者的冷峻感。
右边还空着,很明显是要他来填补,顾栖池掀起眼皮,眼尾掠出一道弧光,轻飘飘落到薄彧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上,温声道:“有笔吗?”
薄彧轻咳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支钢笔,递给对方。
漆黑的笔身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触感温润,不用猜也是价格不菲。
顾栖池轻巧接过,指尖在不经意之间划过薄彧的掌心,力道轻得像是羽毛拂过,却在心口留下了千钧重的印记。
薄彧整个人又紧绷起来,脑海之中又浮现出青年昨夜狎昵轻佻的模样……
如果再这么任由顾栖池放肆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的。
薄彧闭了闭眼,脑中满是顾栖池那夜脸色绯红的模样,如果回到薄宅,按着他的后颈,让他整个人陷入乌色的床单里……
极致的黑与白碰撞,构建出强烈的反差。
雪白之上再蕴出朝霞一般的瑰丽,好似极致雪白的画布之上被人溅了几滴红色的水彩。
而始作俑者却丝毫不会愧疚,在灯光之下,他会用宽厚的掌仔细描绘出顾栖池曾提到的那颗红痣。
直至对方哭泣讨饶,才能让他知道招惹他的后果。
……
顾栖池利落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抬头却看见薄彧的领带松了几分,他的脖颈修长,喉结上下滚动,一滴细汗悄无声息地沿着下颌骨划过喉结,恰好落到他昨晚调戏过的那颗红痣上。
有种想让人撕碎对方矜贵冷淡的冲动。
顾栖池不动声色地收回眸光,指尖将合同推到薄彧对面,随即用手支着下颌。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却要比薄彧的手指细的多,在灯光之下,腕骨突出,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顾栖池出声:“薄彧,我签好了。”
微凉的嗓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薄彧陡然回神,就见对面的青年继续开口:
“顾予宁被踢出《幸天青》剧组,也是你做的吗?”
林双意说过,薄彧代表的是最大的投资商,再加上对方是顾成天口中能只手遮天的二少,除了他也没有别人能办到这件事情了。
见对方点了头,彻底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顾栖池开始好奇起另一件事来。他抿了下唇瓣,勾勒出一条平直的线,提出疑问:“你之前有见过顾予宁吗?”
如果按原著走,薄彧在见到顾予宁之后就会为他沦陷,从而对对方展开疯批模式的强取豪夺,只可惜薄彧作为一个男二,注定会输给作为主角攻的宋知安,最后散尽家财,也没能得到顾予宁的心。
顾栖池在赌,赌薄彧,也赌他自己。
他想知道,是所有人都会打破剧情向前,连带着他一起走到一个未知的结局,还是会重蹈覆辙,最终被推向不可更改的既定结局,他是否会再度死在那个寒冷的初雪日里。
听到他的问题,薄彧蹙起了眉头,面上陡然冷峻了几分,眸中也是难以掩饰的厌恶之色。
“见过,一个废物罢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顾栖池的指尖微顿,唇角勾出一抹弧度,“不觉得他漂亮吗?”
“不觉得,他很丑,也很吵。”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薄彧立刻接上了他的话。
顾予宁曾经对顾栖池使过的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断他两条胳膊也不过分。顾家可以息事宁人,他不可以。
……
当薄彧得知两人初见那晚,顾栖池被下了烈性药,还被提前安排好了一位“奸夫”时,薄氏二十二楼的总裁办公室头一次出现摔碎东西的声响。
豪华名贵的水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片边缘透出冷冽的光,如果不是尚有一丝理智,顾予宁恐怕当时就会被他一枪崩了。
时间还长,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二十二楼里,薄彧手中把玩着一柄瑞士军刀,眸光冷冽。
顾予宁欠下顾栖池的,他会一点一点帮顾栖池讨回来,绝不饶恕。
……
“薄彧,作为我的联姻对象,以后你的关注点只能在我的身上。我不希望看到,你和其他人有过多的牵扯。”顾栖池顿了下,继续说道:“至于顾予宁,我很讨厌他,顾家也不例外,希望你也是。顾予宁这种渣滓,我会亲自收拾他,不用为他费什么心神。”
顾栖池的眸光慢悠悠扫过来时,薄彧又解开了一颗扣子,轻声“嗯”了下。
灯光明亮刺眼,顾栖池漫不经心地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我漂亮吗?”
想到顾予宁在顾家忍辱负重的样子,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顾栖池心情愉悦,眼角眉梢都流露出轻松惬意。
薄彧点头,眼神直白而炽烈,就这么死死盯着他:“漂亮,你最漂亮了。”
大美人手中端着红酒杯,猩红的酒液挂在透明的杯壁上,在他瓷白的脸上投映出淡红的斑驳光影,好似上了一层微醺的腮红,虚幻而迷离。
“漂亮吗,以后就是你的了。”
“独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