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新游戏
星移斗转,岁月变迁,树木的幼苗化作参天大树,昔日的孩童已经成长为身手矫捷的青少年。
曾经的树屋部落,如今已长大成人的阿洛坐在家门口打磨自己新获得的武器。他乌黑的头发依旧乱蓬蓬的像个鸟窝,只是面上的稚气褪去,整个人看起来健壮机敏了许多。
这十几年来,自从搬迁以后,他们这个小部落又先后遭遇了不同的灾祸,但好歹都熬了过去。
至于部落的驻地也是一搬再搬……他们一直在流浪,不同的土地总会有各种原因不欢迎这些外来的弱小人类。
而这也是如今提瓦特大陆上没有魔神庇护的许多人类部落所面临的问题。
前段时间,树屋部落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山区地带,与当地一个擅长挖矿和冶铁的部落做了物资交换。
不过对方部落的庇护魔兽是个远近闻名的残暴性子,因此在匆匆的交易完成后,当地人就为了客人们的生命安全着想,赶紧把这些外乡人赶走,生怕他们被自家老板盯上……之后,阿洛因为在自己部落狩猎队的战功被分配到了一把铁刀,自然非常爱惜,时时呵护。
摆弄武器的阿洛有时候也会想起多年前那个带着半根木棍和一把断刀的神秘外乡人大姐姐。
以前觉得那人只是长得很好看,如今想来,原来她当时带的就是铁制武器啊。
“塔尼斯特……”
阿洛低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狩猎队的女战士爱雅在四年前被一条碗口大的毒蛇咬中了左臂,不得已切掉了手臂才保住一命,如今已经退役结婚生孩子去了。
前首领雷顿大叔在两年前为了保护族人们从两头魔兽的战斗余波中撤退,自愿断后牺牲了。
现任的部落首领是他的好友、雷顿生前的幼子尼利尔,至于尼利尔的兄长与姐姐则是也已经在先前的一些事故与斗争中死去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而时间向来是命运的刀。
阿洛沉默地用专属磨刀石打磨着手中的铁刀,神色有些惆怅。
明明是在打磨武器,部落的年轻人却像是在用时间来打磨那颗原本天真无畏的心。
“都快二十年了,你都没来找我们,你大概……是真的死了吧。”
塔尼斯特,我们人类的存在,为什么都那么短暂易折呢?
…………
……
在一片温暖湿热的环境里,有着皱褶的血肉在缓缓蠕动,沉寂在泛着剧毒的泥水与尸骨中某个东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冥冥中的声音,有一道冰冷的碧蓝色光芒从尘封已久的黑色“蛋壳”表面闪过。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黑色的“蛋”再次变得死寂,任由那些剧毒的泥水与死不瞑目的尸块随着空间的晃荡而彻底淹没自己。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褪色者在某种冰冷的物质中醒过来了,虽然这种物质冰冷沉寂,但她接受良好。
不过塔尼斯特像个平日里没有睡够的可怜社畜,如今到了周末一定要强行赖床才甘心。她闭着眼睛,伸手到处摸来摸去,试图摸到某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没摸到。
咦,这里怎么不是棺材啊?
真是令人失望。
忽然间,塔尼斯特觉得自己的手指触感好像有点不对劲,她终于睁开了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的眼皮,将“手”举到自己面前。
那不再是人类的手臂、手掌乃至于五指,而是一团不断变化、闪烁着碧蓝色光辉、像是气态又像是液态的迷之玩意儿。
我擦,我是个什么东西?
褪色者彻底呆住。
片刻后,比起没什么用的惊悚情绪,她开始兴致勃勃地玩弄自己的身体。
她很快发现了更多异常。
比如说,当褪色者脑子里出现“举手”这个指令时,这团不断往下掉的不明物质一会儿飘散,一会儿凝聚成类似于手臂的东西。
但当她念头一动,说“我要这个手臂变成脑袋”,那么她就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本该是手臂的部分化作了一个死人脸社畜的脑袋……
褪色者自己和“自己”对视,场面十分诡异。
“你好。”塔尼斯特对手臂化作的脑袋打招呼,那个脑袋黑发蓝眼,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只是表情麻木,神情死寂,与其说是第二个头,倒不如说是一个装饰用的玩具首级。
玩具脑袋:“……”
褪色者尝试一心多用,为第二个头注入些许灵感。很快,她自己跟自己讲起了相声。
“话说那一日啊,一个褪色者去厕所里吃牛蛙火锅。”
“然后呢?”手臂上的脑袋开口道,语气充满好奇,与平日里的塔尼斯特音调无异。
肩膀上的脑袋说:“然后她掉进粪坑里了,哈哈哈!”
“……好冷的笑话。”手臂的头点评道。
“我有什么办法啊!”塔尼斯特的本体脑袋抱怨起来,“这什么破地方,我根本出不去!如果我再不出去,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就会被毁掉。”
第二个头嘀咕着吐槽自己:“你哪有什么美好品德,你可是个褪色者,会在厕所里吃饭的那种。”
“也是哦……”
但是再怎么自己跟自己聊天也是非常无聊的事情,很快,塔尼斯特玩腻了“一人开唱经班”的游戏……毕竟当那些伴奏乐器都是她自己身体一部分变出来的,再怎么悦耳的歌声也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最后,褪色者又变回了那团闪烁着光芒的不明物质,直愣愣地躺平了,任由自己在这处狭小的空间里飘来飘去。
话说……她现在到底算是活着呢,还是死了呢?
活着的话,为什么离不开这个小小的、只能容纳身躯的“蛋”?
死了的话,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其他死者的灵魂呢?怎么看不到一个?
一想到这儿,只觉得自己命运悲苦的褪色者就忍不住化身含泪猫猫头——“噢哟,我可以变成猫咪和表情包哦!好耶!”
毕竟,谁能抗拒自己变成一只小猫咪呢.jpg
因为一时间决定不了自己要变成什么颜色的外表,“我全都要”的褪色者索性变成了一只五颜六色的猫猫!
在昏暗中,五光十色的厚实皮毛闪烁着各色的光芒,炫酷得就像是传统玛丽苏的头发,但乍一看又像是乡村KTV的灯球一样土里土气的。
土味猫猫褪色者追着自己的尾巴玩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当灯球的命运,盘成了一团懒洋洋的气体猫猫,开始思考起如何出去的问题。
因为她想起自己如今这个既不是固态、也不是气态液态的诡异存在形态,极有可能与先前战斗时手里攥着的那一枚来自群星的辉石有关系。
毕竟她如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没了(一团气体怎么有衣服),估计是被腐蚀掉了。但辉石也没了……就有点奇怪了。
褪色者有种直觉,自己如今这诡异的薛定谔存在状态,恐怕与辉石脱不开干系。
【塔尼斯特啊……】
隐隐约约的,似乎又有人在遥远的时空那端念诵她的名字。
褪色者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名字本来是个假名,是为了应付当地人的称谓需求而随手取的,谁会拿假名当成自己的真名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原本的真名是什么呢?
“我……”
脑袋里一片空白,记不起那些事情了。
明明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但作为一个“人”,连名字都遗忘了,连过去都被抛弃了……到底有何面目说想要回家这件事呢。
褪色者有点伤心地想要把尾巴耷在自己的脑袋上,但因为尾巴太短,碰不着脑袋,干脆就把尾巴变成了一只人类的手,自己摸自己脑袋。
——是的,如果有外人能进来,就能看见一团猫咪状的迷之物体,屁股后面长着一只手,还在自己撸自己的猫猫头。
让人看了足以眼前一黑的萌宠场面。
【塔尼斯特,塔尼斯特。】
哎呀,别叫了别叫了,烦不烦啊?
你叫的又不是真实的我,这么多年来如一日地念叨地念叨着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外面那只暗恋我味道的牛蛙啊?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塔尼斯特也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能真正记住自己的人能有几个呢?
“行吧行吧。”褪色者喵喵骂人,“从今天起我就是‘塔尼斯特’了。行了吧?什么文盲,换个音译方法就不认得人了……”
忽然间,她的声音顿住,伴随着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褪色者与这个世界之间似乎多了一份看不见摸不着的联系。
【只要你不失去你的崇高,整个世界都会为你敞开——】
塔尼斯特顿时震怒地支棱起来:“是谁?竟敢骂我是个崇高的人!”
然而神秘的声音依旧在自顾自地念稿子:
【你是来自遥远交界地世界的褪色者,也是提瓦特的新生魔神】
【你的真名为“塔尼斯特”】
【你的权柄为???】
褪色者的脑海里被灌入了这样凭空而来的感悟,顾不上吐槽什么,她旋即感受到了世界深处里有更多更加强大的力量向自己打开了沉寂已久的权限大门——换句话说,你升级了,你权限提高了,你可以变得更牛逼了。
作为回报,新的权限向她提供了一个小小的提示。
【来捏人吧】
褪色者:?
褪色者:???
什么情况,我们这又成一个可以捏人的新游戏了是吧!
话虽如此,塔尼斯特决定给自己捏一个完美又强大的身躯。
既然博内兰那头混蛋牛蛙魔神先前说过她也有成为魔神的资质,那么褪色者决定尝试一下也无妨。
桀桀桀,远在故乡的黄金树啊,褪褪我啊——决定不做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