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6 章
第八十七章
看着黎素晚微愣的表情,黎枝枝很诚挚地道:“晚儿姐姐的顾虑我明白,不过是害怕我如今被封了郡主,夫人和行知哥哥他们都来奉承我,冷落了你,其实姐姐也不必太担心,我不会和你争抢什么的,无论是夫人还是哥哥,他们永远是你的亲人,既然从前我都心甘情愿地让给你了,现在又怎么会来抢呢?”
她顿了片刻,又微笑道:“晚儿姐姐若是还不放心,我可以立一个字据。”
“不必了!”黎行知立即脱口阻止她,他面上的神情复杂,对黎素晚道:“枝枝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她了。”
黎素晚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却无从辩起,只哭哭啼啼道:“我没有,哥哥,我不是误会她……”
黎行知打断她:“所以你今天根本就不是身体不适,对么?”
黎素晚微微变了脸色,屋子里满地都是零七碎八的物件,谁生病了还有力气发脾气摔东西?只能说黎素晚是故意的,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事已至此,黎枝枝懒得再继续看他们兄妹耍猴戏,索性离开紫藤苑,回了疏月斋,海棠和王婆子正立在廊下说话,见她进来,二人十分惊喜,连忙迎了过来。
“小小姐!”
“哎呀,小小姐回来了。”
自回了黎府到现在,黎枝枝才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真切的笑,拉着王婆子的手,亲热道:“婆婆,这阵子不见,您身体还好?”
“好,好!”王婆子满面笑容地道:“老婆子的腿脚硬朗着呢,就是不知道小小姐怎么样?在公主府住得还习惯么?”
“我也好,”黎枝枝笑道:“就是有时候会想你们。”
“哎哟,”王婆子乐得合不拢嘴,道:“承蒙小小姐不嫌弃,还惦念我这一把老骨头,只可惜老婆子不能陪在您身边照顾您。”
黎枝枝这次回来,长公主还让她带了不少公主府的随侍婢女,因没有命令,这会儿都在外面等着,随时听候吩咐。
王婆子探头看了一眼,不由感慨道:“小小姐这排场,真是越发有气势了,看来长公主殿下待您是真的好,老婆子就放心了。”
几人说着话,便一同往屋里走,黎枝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看了一圈,问道:“玉兰呢?怎么不见她?”
若是放在往日,那丫头早该跑出来了,今天却没见着人影,着实有些反常。
王婆子和海棠对视了一眼,黎枝枝蹙起秀眉:“怎么了?”
“那丫头,”王婆子叹气道:“就是个嘴上不把门的,我都教训她多少回了,总是不改,如今可好了。”
海棠轻声道:“玉兰她……今日在和别的下人闲聊,说了一些话,正好叫晚儿小姐听见了,她很是生气,罚玉兰在花园跪着,要到明日才许起来。”
黎枝枝听了,表情登时一变,正在这时,外面有下人进来,行了礼,方才恭敬道:“老爷和夫人遣奴婢来,请小小姐移步膳厅用膳。”
黎枝枝想了想,道:“不必了,就说我心情不好,不去膳厅了。”
说罢,也不再理会那婢女,径自带着人往花园的方向而去,海棠在一旁引路,借着细微的灯笼火光,黎枝枝远远就看见那廊下跪着个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玉兰。
玉兰跪了一下午,觉得双膝刺痛,犹如针扎一般,几乎难以支撑,忽然听有人唤她的名字,转头循声看过来,一怔之后,表情变得万分惊讶:“小姐!您怎么来了?”
黎枝枝快走几步,亲自将其扶了起来,待看清她脸颊上的指印,眉头紧紧皱起,道:“还疼么?”
玉兰连连摇首,又笑道:“小小姐真的回来啦!”
她还笑得直冒傻气,黎枝枝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责,她这段日子在公主府里过得舒坦,却忘了玉兰和海棠她们还在黎府,黎素晚那般嫉恨她,又怎么会不迁怒疏月斋的下人呢?
虽然玉兰和海棠服侍她的时间门不长,性格却温顺老实,尤其在黎枝枝初来黎府的时候,她们并未像其他下人一般轻视她,忠心耿耿,事事尽力。
可如今她一不在府中,就护不住她们了,那往后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黎枝枝心中就烧起了一股无名火,遂拉住玉兰的手,叮嘱她和海棠道:“你们现在去收拾东西,我带你们走。”
“啊?”
玉兰还有些意外,茫然道:“走?小小姐,咱们要去哪里啊?”
“去公主府,”黎枝枝很冷静地道:“你和海棠,还有婆婆,倘若你们愿意的话,都随我一起去公主府,往后就不在黎府了。”
“真的吗?”玉兰的眼睛一亮,高兴道:“那奴婢是不是又能跟着小小姐了!”
海棠小声道:“可、可是我们的卖身契还在夫人那里……”
黎枝枝便道:“放心,我自会给你们讨要回来。”
……
不多时,黎枝枝要走的消息就传到了黎府其他人的耳中,黎夫人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问下人道:“她现在要回公主府?”
“胡闹!”黎岑也皱起眉,道:“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又开始折腾了?”
他说着,看向旁边的黎行知,问道:“你刚刚和枝枝一起去看望晚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原是一同去的,结果最后只有黎行知一个人回来了,再派人去叫黎枝枝,得到的回复却是她心情不好,不想来用膳,眼下更是说要走。
见父亲问话,黎行知欲言又止,黎夫人见状,又追问几句,这才得知了事情本末,黎岑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黎夫人道:“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歇斯底里,胡搅,今天却没见着人影,着实有些反常。
王婆子和海棠对视了一眼,黎枝枝蹙起秀眉:“怎么了?”
“那丫头,”王婆子叹气道:“就是个嘴上不把门的,我都教训她多少回了,总是不改,如今可好了。”
海棠轻声道:“玉兰她……今日在和别的下人闲聊,说了一些话,正好叫晚儿小姐听见了,她很是生气,罚玉兰在花园跪着,要到明日才许起来。”
黎枝枝听了,表情登时一变,正在这时,外面有下人进来,行了礼,方才恭敬道:“老爷和夫人遣奴婢来,请小小姐移步膳厅用膳。”
黎枝枝想了想,道:“不必了,就说我心情不好,不去膳厅了。”
说罢,也不再理会那婢女,径自带着人往花园的方向而去,海棠在一旁引路,借着细微的灯笼火光,黎枝枝远远就看见那廊下跪着个人,只是觉得这黎府待不下去了而已,索性就自己走。”
“谁说你待不下去了?”黎岑沉声道:“你有什么话,今日就摊开说个清楚,不要在这里闹小孩子脾气。”
“老爷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黎枝枝看着刚刚赶到的黎夫人和黎行知,道:“今天我不仅要离开黎府,往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以后两不相干。”
黎岑双眼一睁,怒声暴喝道:“胡闹!”
“我可没有胡闹,”黎枝枝面上没有丝毫惧色,就那么直视着对方,语气淡淡地道:“每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肺腑之言,若有半点违心,叫我天打五雷轰。”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黎夫人一来就听到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险些没给气死,劝道:“枝枝,快不要和你爹置气了。”
“什么爹?”黎枝枝转头冷冷地看向她,道:“我父母双亡,何来爹娘?等来年清明的时候,我大抵会对着他们的牌位上一炷香,也算是尽了孝道了。”
听到这里,黎岑终是忍不住了,怒骂道:“你这孽障!”
紧接着便挥手要朝她扇来,黎枝枝立即退后一步避开,叫他打了一个空,口中还冷嘲道:“老爷为何如此生气?这不是如您与夫人所愿吗?”
黎岑气得双目通红,哆嗦着手指着她,疾声厉色道:“混账东西!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今天非要用家法教训你不可。”
说着便怒吼道:“来人,把家法取来!”
“老爷!老爷,不可啊!”黎夫人连忙拦住他,劝道:“她毕竟——”
“滚开!”黎岑怒火中烧,用力一把推开她,冲黎枝枝骂道:“你如今真是胆子肥了,封了个郡主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别说圣旨还未下来,就算下了旨,当着天王老子的面,你也还是我黎岑的女儿,哪怕我今天要打死你,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往日的儒雅表象不再,黎岑眼中射出凶恶愤怒的光,像一头暴跳如雷的猛兽,面孔涨红了,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绷起,根根分明,仿佛随时要扑上来似的,黎行知都几乎拦不住他,拼命向黎枝枝使眼色,道:“快走!”
岂料黎枝枝非但不走,反而还坐了下来,慢悠悠道:“你今天若打了我,我明天就去告御状。”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黎岑立即就冷静了几分,黎枝枝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如今外面所有人都知道,我爹娘都死了的,你们不过是养父母,这件事就连皇上也清楚,否则你以为皇上为何能封我为郡主?当然是因为我没爹没娘,只能倚靠长公主罢了。”
看着那对夫妇面上震惊的神色,黎枝枝竟还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老爷说得对,圣旨还未下来,我也不算什么郡主,你说我这时候去找皇上陈情坦白,皇上该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是黎府处心积虑,故意设计长公主,好卖女求荣?”
她轻轻摇首,叹了一口气:“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嘴里这么说,黎枝枝的表情却毫不紧张,与之相反的是黎岑,他一生好面子,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祸事,气得简直要发狂,翻来覆去地骂黎枝枝,无非是孽畜,混账东西。
黎枝枝不以为意,甚至还喝了一盏茶,才施施然站起身,问玉兰:“可收拾好了?”
满屋子的下人都还处于震惊之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声势浩大的闹剧,听到询问,玉兰才猛地回过神来,嘴巴都不如往日伶俐了,只连连点头:“好、好了。”
“那就走吧,对了,”黎枝枝想起什么,又转向黎夫人,微微一笑,十分礼貌地道:“能否请夫人帮个小忙?”
黎夫人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声音有些发颤:“什么……”
黎枝枝便道:“我在疏月斋里的这两个婢女,还有一个王嬷嬷,都是用惯了的,想着这次把她们也一并带去公主府算了,所以想向夫人讨来她们的卖身契,当然,我不会叫夫人吃亏的。”
说完,她微微示意,便有一名公主府的婢女上前来,从袖中取出三锭雪白的银子,放在桌案上,黎枝枝笑道:“夫人若是觉得少了,还可以再商量。”
“不要给她!滚!”黎岑瞪着一双眼睛,怒斥道:“你不是要去公主府了,还想带走我黎府的下人?!”
黎枝枝看他一眼,面上笑意就淡了,道:“看来黎老爷是真的很想让我去告御状呢。”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黎岑气得手都发抖了,指着她:“你这孽——”
“我这孽障,”黎枝枝很顺口地接过话,又弯起眉眼微微笑了,道:“这可都是和你们学的啊,以后就再不要说什么是我的亲生爹娘了,委实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