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错综复杂
8错综复杂
冯互获得四十贯铜钱,还没捂热,突见知府都头率兵进家,不由分说,将冯互逮捕,套上铁链,连钱带人,押往县衙。
大堂之上,吕公拍案喝问:“冯互,为何范涅送与你四十贯铜钱?”
押解途中,冯互见四十贯铜钱被抄,知罪刑暴露,这四十贯是范涅奖励他的,因为几天前,他遵范涅之托,完成了任务,范涅兑现而付出的。一路上,他盘算如何对付知府审问,早已和范涅事先定好的答话。他不假思索地道:“回大人话,我这是花三十八两纹银与银监兑换的。市面上需用四十两,银监优惠二两,故图优惠而兑之。”
再审刘舟,刘舟所言与冯互同。这明明是冯互和范涅预先早已串通好的言词,吕公焉能不知?“为何你们不直接兑换成交,偏偏在早晨偷偷摸摸在半路交接?”吕公追问道。刘舟辩解道:“户部有规定,银监不准兑换钱币,范大人恐被银监员工发现,影响不好,传出去,被户部责问。”
吕公知道,此违规行为,小事一桩,不足扳倒范涅。“冯互,你为何兑换如此多铜钱?是否另有所用?”冯互辩解道:“我手下仆人众多,付工钱方便,另外,我准备远路访亲走友,驱车前往,一路上花费方便,更主要是兑换时,贪图便宜……”
缴获两袋铜钱就摆放在大堂上,袋口打开,从袋内发出闪闪光亮。温享走进装钱口袋,蹲下细细查看。当冯互辩解话音未落,温享从堂下快步来到吕公面前,附耳低声道:“大人,袋内铜钱有异,我发现袋内铜钱是假的。”吕公吃惊不小,道:“啊!何以见得?”温享道:“我发现袋内新铸铜钱光泽有异,发出浅色光,不比真铜钱光色深黄,我用鼻嗅,嗅出与真铜钱味道不一样?”
吕公听罢,起身到堂下,来到装新铸铜钱口袋面前,弯腰细细查看见光泽果与真铜钱不同,发出浅黄色铜光,取一真铜钱对照,果然光泽不同。吕公起身,命身旁一衙役取小秤来,与同期同样铜钱上秤比较,竟重量不同,袋内新钱轻许多,怀疑新钱铸造掺铁了。
吕公立即命一衙役取来一块磁铁,用磁铁试吸,新钱竟能被磁铁吸起,粘在磁铁上不掉,旧的真钱不能吸起,与磁铁丝毫不起反应。啊!这新铸铜钱是假无疑了!
吕公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冯互,你可知?袋内铜钱是假币!”冯互浑身一颤,他已见吕公验币全过程,心中暗骂:好你个范涅,竟然铸造假币欺骗于我,我全部揭发出来!转而一想,我揭发出来,岂不连累自己,我和范涅是一根线拴的俩蚂蚱,他跑不了我也难逃。想到此,回道:“回大人,小的不知,我被范涅骗了,请大人做主,为小的讨回兑换的白银。”此话一出,冯互顿觉后悔,哪有兑换一说?若范涅不承认,如何了事?
冯互跪在堂前,贼眼珠乱转,吕公看出些眉目,知道这里面定藏有不可告人的污事,于是问冯互道:“你口口声声说这袋内铜币是用银两兑换来到,我问你,你将兑换所立的凭据拿来让本官一阅。”
“没,没……立凭据,只凭口说……”这一问,问得冯互前言不搭后语,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
吕公一拍惊堂木,喝问道:“财务往来,金钱兑换,焉有只凭口说、不立凭据之理?管账先生如何下账?”
冯互被问得惊慌失措,脸红脖子涨,无言以对。吕公顿知内有隐情,又喝问:“冯互,休得隐瞒,
四十贯假铜币因何到你手?如实招来!”
“因兑换是违规户部所定限制,不敢公开,也不敢立下凭据,被人攥住把柄,故无凭据,私下交易,小的有罪,请大人饶恕。”冯互扣头如鸡啄碎米。
吕公思索良久,心思:看情况,此狡猾的老贼若无确凿的证据,他是不会低头认罪的,这里面决不是兑换的小事,定存在不可告人的罪恶行径,现苦无证据,若动大刑,此老家伙身体单薄,若经不住而身亡,岂不糟矣。思至此,一拍惊堂木,喝道:“现将冯互押解至大牢,待审!”
吕公询问银监情况,苏顺道:“现已布置完毕,银监已围得水泄不通,只等大人下令,我等立即冲入银监,活捉范涅那奸官,了却此案。”吕公道:“莫要急于行事,待证据确凿,再下手不迟。”
银监被围,范涅知大事不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范涅打算派人前往京城户部报信,让户部派人解围,可银监包围的水泄不通,如何派人出去报信?
吕公不急于缉捕范涅,将银监团团围住,静观其变,待其有违法的出格行动,再捕不迟。苏顺却着急了,请命道:“那范涅造假币已成事实,何不趁早将其捕获,卑职愿领人前往,审问其罪恶,此案速结也。”吕公手捻胡须,解释道:“银监属户部直辖,那范涅乃朝廷命官,若将其抓捕,还需朝廷批准,现人证物证不全,另木匠霍嘉被杀一案尚未结案,现有出县府知县辛达被杀,杀人凶手亦不知是谁所为,万不可贸然行动,留神范涅狗急跳墙,进行反扑。”
银监被围三天后,京城户部快马来平遥,闯进银监,说是遵户部之令,请范涅来京叙职。吕公听到此事,大感意外,现银监被围得水泄不通,-鸟儿都难飞过,是谁走漏风声,到京城报信?这银监外定有与范涅同流合污之人。此人是谁呢?辛达手下都逃之夭夭,绝不会是他的手下干的,那会是谁呢?很有可能是冯互家中之人,可冯互的宅院也派人包围了,其家人被限出行,不会是其家人所为,定另有他人,这人定与冯互往来甚密,待再审冯互,从其口中或许能得到蛛丝马迹。
当日,吕公在后堂再次提审冯互。吕公问道:“冯互,你与范涅私自交往中,兑换假铜币,可有他人知晓?”
冯互听此问话,浑身痉挛了一下,瞬间恢复了镇静,否认道:“我与范涅之私交,违法兑换假铜币,未有人知晓,此等之事,焉肯让他人知晓?”
吕公冷笑道:“冯互,休得狡辩!那日早,你与范涅的车夫交接假币时,你派两名推小车的将假币置小车推回,二推小车者岂能不知?”
冯互仍狡辩道:“两名推小车者是我的仆人,他俩也不知袋内是铜币,只管去推。”
吕公喝道:“那两仆人已供出,早知袋内是铜币,只是不知假币罢了。”吕公并未审过那二位仆人,只是诈语。
“即便那两名仆人知晓袋内是铜币,也无妨,大人,确无人知晓内情。”冯互瞄了一眼吕公,仍坚持。
“你不知大刑的厉害,本官只好动大刑了。”吕公言罢,吩咐手下升堂。
大堂上,冯互被大板打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仍咬牙不承认有同伙。吕公恐重刑之下,冯互年老不支,命丧大堂之上,遂令衙役暂将冯互押回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