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驸马都尉,是傻是疯
战况很危急。
训练很简单。
郭京带着八千人,不慌不忙地在大校场上练着队列,孙傅来了两次,催促无果,无奈摇头回去了。
中书舍人高振力也来了一次,兴许是代表皇帝赵桓来的,也是莫名其妙。
“郭大夫,这是从李药师处所习练兵之法?怎地史书兵法不见有记载?”
“那自然是不传之秘喽。”仟韆仦哾
“不练刀枪剑戟,战阵搏杀?”
“不急,练好了队列再说。”
郭京当然知道战阵搏杀的重要性,可是一群从民间招募而来的新兵蛋子,指望他们有多强的战斗力呢?
小团体想要发挥大作用,纪律性无比重要。
战场上其实不怕失败,怕的是溃败,一旦发生,无序逃兵的乱兵根本不需要敌军追杀,相互的冲撞与踩踏,就可能死伤无数。
高振力不明所以,但明显感受到了郭京的与众不同,也想起刑场之上,郭京神仙附体时,孙傅的提到那个人和那些文稿。
仁宗朝丘浚的《观时感应篇》,他在翰林院找到了,里面确实提到了郭京的名字,甚至还有刘无忌等人。
直到此时,高振力才明白过来,为何孙傅对郭京如此信任。
同时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惊讶中,丘浚的推演之术当真如此厉害?已经算到了会有今日?
神奇,不可思议。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大宋浓重的道学传统影响下,容不得他怀疑,心中对郭京不免又多了几分好奇与期待。
练了五天队列之后,郭京开始加戏。
让一群亲兵骑着战马突然冲入队列,或者将大量的石块扔入队列中,要求只有一个,没有命令,不许乱动。
显然,有人并不听话。
这些慕名而来的新兵,原本对“郭天王”充满好奇,一心想要来当神乎其神的六甲神兵。没想到整日训练就是转来转去,走路跑步,这他娘的是哪门子神兵?
许多人不以为意,饶是因此淘汰了许多人,也没有太当回事,只是心有怀疑,甚至有些不屑的机械执行。
眼下还要马匹冲撞、石头砸?有病吧!出于本能的反应,他们会有躲闪。
于是乎,这些人被拉了出来。
第一次,没饭吃。
第二次,挨军棍。
第三次,扔入冰冷的汴河里。
第四次……当第四次还有人不听话时,郭京没有再犹豫,手起刀落,鲜血飞溅,人头落地,无疑是最好的震慑与警示。
训练的新兵们没有想到,练习个小小的队列会有性命之忧。但此时此刻,他们显然意识到了这件事非同一般的重要性,自然也没有人再掉与轻心。
当拿起刀枪,训练战阵搏杀之术,一个个都格外认真,唯恐一个不小心,再招来杀身之祸。
严苛要求,重拳惩治固然重要,但并非长久之计,赏罚分明才最是要紧。
蔡京被贬谪放逐,如今拖着八十岁的高龄,正在荆湖做垂死挣扎。偌大的府邸被查抄,碍于太上皇的情面,加上金军围城,并没有清点运走,眼下全部被充作六甲神兵的军资。
赵桓,也算是大方了一回。
郭京先从中取出了现成的金银,兑换之后为将士发放军饷,但凡队列练得好,就给予赏赐。如果还能够临危不乱,那就重赏。
“都是尚好的瓷器,字画……放在平日里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如今…都只能贱卖了。”刘无忌混迹市井出身,负责处理太师府的财物,筹措军资,看到库房里的珍宝,不免叹息。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东京城里人心惶惶,在意这些东西的怕是不多。”
郭京拿起一个天青色的汝窑杯子,叹道:“卖吧,与其等将来碎成渣,还不如换几个现钱来的实在。”
反正大多是蔡京当年贪赃得了赃物,郭京卖起来那是一点都不心疼,也有看好东京守卫战的商贾想要趁乱捡漏,成交自然一拍即合。
然而,有人却不乐意。
“郭京小儿……你给我出来,我府上的私产,岂容你胡乱糟践?”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带着一群家丁,打开了与太师父紧邻的一道侧门,冲了进来。
从位置上讲,这群人的来处也是太师府的一部分,不过属于没有赏赐给郭京的那三分之一。
不是说只有女眷吗?怎么冒充个男人来?只是这个男人,大白天怎么走路歪歪斜斜,莫不是喝多了黄汤?
“你是何人?”
“蔡鞗。”
“姓蔡?莫非……”
“睁大你的狗眼,这是我家五公子。”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率先嚣张起来。
郭京皮笑肉不笑:“蔡京老儿的五小子?虽说是奸臣之家,好歹也算书香门第,怎么这般没教养?”
“你……”
“一只狗也配在我面前叫?让他满地找不着牙。”
郭京话音落地,几名亲兵便冲了上去,不过几拳,那名嚣张的蔡府家丁的血糊糊的牙齿便落了一地,想要全都找到,不是一件容易事。
蔡鞗的面色很不好,皱眉道:“郭京小儿,打狗也要看主人。”
“继续打。”
郭京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以为取个生僻字当名字,就把自己当棵葱了?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六贼之子,犯官之后,嚣张似乎选错了时候,也选错了地方。这里现在姓郭,不姓蔡。”
“郭京小儿……”
“嗨,我与你爹同名,为尊者讳,是不是有点起码的礼貌。”
“你……家父不够遭到贬斥,将来起复之时……”
郭京笑道:“还在做春秋大梦,就蔡京那把老骨头,去了山水路歧,潮湿闷热的荆湖,还能活着回来?起复……天冷,笑话也冷。”
蔡鞗“纵然没有家父,我也是当朝驸马都尉……你见到本驸马,是不是该恭顺行礼,仔细答话?你如此张狂,意欲何为?”
“哦,原来是驸马,难怪……”
郭京总算是明白,为何蔡家男丁大多贬谪甚至发配,为何他安然无恙,原来娶了个好老婆的缘故。
只是……这驸马是不是吃错药了?莫名其妙跑过来撒泼,到底是傻还是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