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桑落九月
天盛朝。
庆和八年,桑落九月。
一弯孤月高挂在杏花村后山的山尖上,冷白的光笼罩着小小的村庄。
田间延伸至河岸边的小路上,有人在奔跑,脚步声仓促而凌乱。
“噗通……”
披霜的身影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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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麦,你醒了吗?”
门外,妇人问得小心翼翼。
躺在床上瞪着破屋顶子的君子兰在心里叹下了今早的第一百零一口气,半梦半醒了一晚上,她不得不接受在前世自己是真死了的事实。
不但死了,还苦逼的穿越了,穿在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
这副身体的原主名叫麦麦,是江家大房唯一的闺女,今年十三岁,平日里语言和行动比平常人反应要慢些,恩,有点傻。
之所以在昨晚跳河轻生,原因不过是痴情女子负心汉,被打小订亲的未婚夫退了婚,从古到今烂大街的梗罢了。
昨晚她从河底醒来,爬到大石块上又晕过去后,被及时赶到的家人给救了回来。
未免便宜娘亲再继续为她担心,君子兰从床上起身坐起,嘴中也应了声,“诶,醒了,这就起。”
“好,好,好孩子,我去做早饭,你起床后就能吃上热乎的。”
门外听到闺女应了声的李氏心中大石落了地,在原地默默立了几息,拉起衣襟拭了眼角的泪后转身去了厨房。
君子兰穿好衣裳,打开屋门,眼神在屋内屋外一扫,脑中瞬间冒出俩字——好穷!
茅草屋,两间歇房,竹篱笆围了一个小院子,厨房也是茅草搭的棚子,唯一的活资产是蹲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只芦花老母鸡,此时正伸着脑袋,瞪着一双小鸡眼好奇的打量着她。
似乎,它从未见过她,是个外来客。
“麦麦,来,吃饭,吃好饭才能喝苦药汤子。”李氏见君子兰走进厨房,高兴的招呼着。
昨晚孩子被救回家后,她请了郎中来看,郎中说,孩子身上没有伤。
不过秋日夜凉,被冰凉河水一浸,怕染了风寒,但只要昨晚不发热就没大事,吃一副他开的驱寒药就可。
她胆战心惊的守了一夜,天亮后见闺女真没事了,这才放心的开始忙活家中早晨的活计。
“娘,我出去一趟。”这一声娘在心底盘桓了n遍,君子兰终是叫出了口。
“麦麦,你要去哪儿?”李氏放下手中忙着的活计,紧张的看向闺女。
“娘,我就出去转转,你放心,死了一回我也想通了,不会再想不开的……”去寻死。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话不假,君子兰努力的睁大自己的一双凤眼,眼神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盯着娘亲,还卖乖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李氏:“……”
“娘陪你一起去?”
“不用,娘你在家。”君子兰果断拒绝,朝李氏麻利的挥挥手,迈开脚步就跑了。
她是要去搞事的,娘亲跟着她,会碍手碍脚。
李氏头一次见语言表达清晰,肢体动作比以前利索了许多的闺女,巨大的惊喜袭上心头,泪水也抢着模糊了双眼。
她先前就觉得闺女早晨醒来后与以往有些不一样,那时还心存疑虑,此时,她能肯定又肯定的确定,闺女她,她的脑瓜子好了!
不傻了!
李氏“噌”的一下站起身,向门外追去。
君子兰走出家门后,目标极明确,那就是去找陈童生算账,替投河自尽的原主出气。
原主脑子是有些不灵活,你陈童生嫌弃她,退婚也就算了,却不该因为厌弃她,在昨晚原主找上他家的门乞求他别退婚时,用言语诱导她,并刺激她去投河送死。
君子兰还没走到陈家,就在半路上遇到了陈童生陈良木。
陈良木见是她,眉头一皱,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厌恶的看向君子兰,“江麦麦,我同你讲过多少次了,不要再来纠缠我,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们已经退亲了,你一女子,怎地如此不知羞耻?!”
就因为他有一个打小订亲的傻未婚妻,在书院里没少被同窗嘲笑,他都恨死她了,恨不得她去死。
昨晚,怎么就没淹死她!
呵,纠缠?
君子兰冷笑一声。
骚年,你孤陋寡闻了,没听过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么?!
“你你,你冷笑什么?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我,我喊人了啊!”
陈良木明显感觉到了江麦麦今天的不同,那突然变化的气势不由让他后背一凉,心虚的往后退了几步。
君子兰眼珠儿一转,朱唇轻启,眼神幽幽,音调阴森。
“大兔子有病,二兔子慌。
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药汤。”
“什,什么兔子?你,你,你乱唱的什么……?”
听着君子兰嘴中哼的诡异歌谣,陈良木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五兔子钉棺材,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什么,什么鬼?……疯了,疯了,江麦麦你疯了,又傻又疯……”陈良木头皮发麻,一双小细眼瞪得像白日见了鬼。
君子兰走一步,他退一步。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啊,鬼啊,鬼啊……”陈良木大叫,腿脚发软。
“嗤……兔乖乖,别急,别急,马上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人还是鬼!”吓不死你个蠢货!
先上嘴,再上手,啊,不,是上脚!
“啊……你……傻子,疯子,贱人,你居然敢打我!”陈良木一声惨叫,人就倒在了地上,手捂着下身,腰弯成了一只大虾子。
“揍都揍了,还要问什么敢不敢!”
君子兰语气淡淡,没有继续伪装阴森吓人,若不是因为这副身体还太弱,就凭她前世打遍军营“无敌手”的脚力,她一脚就能让眼前这只“白斩鸡”欲仙欲死。
不对,不能说无敌手,在她的死党孟青罗没牺牲前,武力值方面她是真的杠不过她。
唉,自己死后莫名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朝代,也不知道阿罗她死后又会去了哪儿?
一个宿舍,三人一狗,现在天涯各一方,前世,就剩下秦可可和她的狗了,此时,苟姐她的眼睛怕是要哭瞎了喔。
君子兰再次摇头叹息了一声,她想阿罗,苟姐和苟妹了。
心燥!
看向躺在地上的罪魁祸首,上前狠狠补了几脚,又朝小白脸的脸上再挥了几拳头。
地上的人惨叫几声,然后,躺着不动了。
“起来,别装!”君子兰拿脚踢了踢。
没动!
恩?
瞅了瞅,好吧,真晕了。
白斩鸡一只,不经吓,更不经揍。
不经揍也不能让他好过,君子兰拽起地上少年的一只脚吃力的往不远处的河边拖去,到了河边后,看了眼河水,再看了眼河边的一株歪脖子柳树。
嘿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