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久仰桑树林九姑
韩掌柜今天忙得焦头烂额的，还有没眼力见儿的人过来借纸笔，他心中烦躁，但尚上楼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他得罪不起，还是耐着性子把一旁的纸笔拿给了许悦然。
“姑娘请用，稍后若是有旁的事，招呼一声店里的掌柜即可。”
许悦然没有如韩掌柜所想拿到纸笔后回到桌子上，而是在柜台上不疾不徐地画图，几笔勾勒出化粪池的平面简图后，许悦然把纸笔放在柜台桌面上推到韩掌柜面前。
“掌柜的对不用再清理恭桶的茅厕可有兴趣？”
韩掌柜今天一听到这两个词就头皮发麻，认为许悦然在拿他取乐，不用清理那污秽之物的茅厕岂不是乡村旱厕，酒楼岂能用那种厕所。
“姑娘不如寻旁人问问，我们店里的装潢是东家咬定的，轻易不能更改。”韩掌柜借口道。
“掌柜的不如看一眼再做决定。”许悦然并不着急，又言：“尚上楼在四季县也有分店，不知道那里的掌柜可和掌柜的说过下花村的公用厕所？”
韩掌柜凝神，每个季度尚上楼的所有分店掌柜都会在总店聚首，既是为了总结各店的收益，也是为了商讨下一季度的规划。
每次商量的事情都大径相同，唯独上一个季度四季县的掌柜拿出账本时，让所有分店掌柜都惊讶不已，因为四季县的总收入居然和总店的几乎持平。
但总店的成本是要远大于四季县分店的，若算净利的话，四季县的是远超总店的。
韩掌柜看见账本是羞赧不已，他管着总店，占了那么好的资源却没能在总汇时拔得头筹，但他能够做府城最大酒楼的掌柜，其心甚坚，虚心向四季县的掌柜问了增加收益的方法。
四季县分店掌柜受了吹捧，虚荣心一下就起来了，也不怕被别的掌柜学了去，把从许悦然那里学得的兔子宴和购买的没有膻味的鲜猪肉说了个遍。
而且他也不仅收购桑树林的兔子和猪，还是桑树林养的鸡鸭和鱼的大主顾，他挺着肚子称：“凡桑树林养的家禽牲畜，样样都比别家的肉质要好，我为了能和桑树林东家谈成生意，可是亲自去了几趟养猪场的。”
有人问：“那桑树林的东家可是个脾气古怪的人，不然谈生意怎么去到那等脏臭之地。”
四季县掌柜立马否认，“那可不是什么脏臭之地，桑树林东家是个能人，且我悄声与你说。”他压低嗓音，“那东家是个女子，人称九姑，但今年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
“竟是个女子！”众人惊呼。
“是。”四季县掌柜点头，“九姑是个奇人，猪场管理得干干净净，我去过几次，每次见都不由称赞，那猪住的地方竟比许多人住的要宽敞明亮。”
“猪场里更是连污物都不曾见，据说九姑将那些排遗物都埋在地上，转化成一种气体通入每家每户，那村庄现在人人都是用那气体烧火做饭，没几个人上山砍柴火咯。”
听到这里，韩掌柜和众分店掌柜都捏着鼻子，“用那东西埋成的气做饭，烧出来的饭岂能下肚。”
“这也是那九姑的奇处之一，那气体居然没有污臭之味。我有幸得见一次，也厚着脸皮问了那九姑可否把那法子教与我，我愿重金厚谢，只是可惜......”
四季县掌柜抚着肚子稍作停顿，在场众人忙问：“可惜什么。”
“可惜九姑说没有那么大的猪场，哪怕她把法子教与我了，埋出的气体也不够烧火用。”
韩掌柜闻言也是觉得可惜，但哪怕不用填埋的气体，能依葫芦画瓢把那可以填埋处理污物的池子学来，也是用处极大的。
他本想寻个日子亲自下去四季县拜访传闻中的九姑，但因为厨艺比试的事情耽误了，他瞧着站在柜台对面的许悦然，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通身气派不俗。
方才又说了她有法子建一个不用处理恭桶的茅厕，和四季县掌柜虽说的那池子如出一辙，难道她就是桑树林的东家？
韩掌柜从柜台后面出来，“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许。”
韩掌柜略微回想，那四季县分店的掌柜倒是没有说桑树林的东家姓什么，只说旁人都敬称一句九姑。
他正问许悦然是何许人也，许悦然看出他在迟疑，说道：“我在家排行第九。”
韩掌柜立刻拱手见礼，“可是桑树林东家许九姑？”
“正是。”
韩掌柜喜不自胜，忙请许悦然到雅间上座，今日虽然因为新菜闹了那么大的事，好在因祸得福，得桑树林东家亲自上门相交。
许悦然没有拒绝，到楼上雅间落座后，韩掌柜立刻命人端来热茶，“九姑方才所说的茅厕可有什么讲究？”
许悦然把化粪池的工作原理大概说了一下，她在楼下大厅柜台画的只是简图，只那张图韩掌柜也不命工匠照图建一个出来，因此，在讲解原理的时候她说得格外大方。
韩掌柜抚着胡须思考许悦然口中所描述的茅厕结构，若依此建在酒楼后院，不仅解决了恭桶处理的问题，还解决了因为恭桶处理不便而散发异味的问题。
若把这招牌打出去，尚上楼何不会客若云来。
他问：“九姑这点子绝妙，不知九姑想要如何做这桩生意。”
许悦然淡笑道：“掌柜的既听说过我，也知道我是做牲畜买卖的，尚上楼店大，掌柜的若是能赏脸看看我林中那些家禽牲畜那是最好不过了。”
韩掌柜心中因为新菜惹来的烦闷一扫而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瞌睡有人送枕头，上次季度总汇后，他就存了上门拜访许悦然的心思，没想到因为一场热闹，许悦然先把生意送上门来了。
“早就听闻九姑林中的牲畜比别处的要好，能与九姑做生意，实在是某之幸事。”
“掌柜的为人痛快，过几日我便让林中管事上门详谈，至于那茅厕一事，就当是给的添头了，还请掌柜的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