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的苏琛
李承乾闻声往外一看,来的正是自己派人去请的长乐。
李承乾快步出了厅堂,迎上同样快步而来的长乐,握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除了面色有些红润,倒是没瞧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旋即便问:“长乐,你身体无恙吧!”
长乐悠悠下拜,回礼道:“劳烦大哥挂念了,长乐一切都好。”
这边兄妹二人正客套着,另一边被内卫擒住的苏琛也注意到了长乐,于是乎出声打起了招呼,“哟,长乐公主,咱们又见面了!”
听到苏琛在一旁聒噪,李承乾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转过身看向那两个内卫,喝道:“还不赶紧拖出去,给孤重重的打,不许存私!”
俩内卫得令,猛地将苏琛拖了出来,抬步就要去偏殿行刑。
长乐见状连忙拽住了李承乾的手腕,着急的问道:“大哥这是作甚,为何要如此惩戒苏公子?”
这话倒是问得李承乾面色一红,他不知道自己这妹妹脑子里在想什么,自己为什么惩处苏琛,她难道不清楚吗?
可是这些话他也不能把话说透,只是明里暗里点了几句,“那小子今日在灞桥对你……实在是胆大妄为!”
李承乾扼腕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长乐却是在一旁拧紧了眉毛,有些气恼道:“难道大哥觉得苏公子如此也有伤风化吗?都说病者不避医,苏公子能让小妹进马车已经是考虑周全了。难不成大哥是要让小妹光着脚在大街上接受苏公子的治疗吗?”
“你说什么?治疗?”李承乾下巴都快掉了,他万没想到事情到了长乐嘴里,竟然出现了转圜。
直到隔壁小院儿传来苏琛的惨叫,他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问道:“长乐,你说什么治疗?”
听到苏琛的叫喊,长乐心急如焚,拽着大哥就往小院儿跑去,一边跑一边解释道:“小妹近日食不安寝夜不能寐,身子疲惫不堪。苏公子知晓后,便给小妹按摩足底的穴位,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小妹的身体就有了好转。这不是治疗是什么?”
李承乾觉着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那混球小子什么时候会治病了?这该不会是长乐为了照顾苏家和长孙家的面子,故意这么说的吧?
正琢磨着,两人已经到了小院,内卫在长乐的制止下终于停了手,院子里只剩下苏琛哎哟哎哟的叫喊声。
“好你个李承乾,你要把小爷我活活打死啊。我问问你,我犯了哪条王法了,你要这么对我!”
苏琛的叫骂声把李承乾的心思拽了回来。
瞧见苏琛眼泪鼻涕都淌一块儿了,李承乾哼了一声,挥退了左右,方才问道:“你今日是不是进了长乐的马车了?你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
“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孤还要接着打你!”
闻听竟然是为了这件事,苏琛心里委屈的厉害,哭道:“哎哟,没天理了,这年头干点好事儿都能被人误会。”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了李承乾,喊道:“我能干什么,当然是给你妹妹治病了!你瞧她面色潮红,胸闷气短,指尖发白,显然就是思虑过度导致血脉不畅。我给她按摩一下,难道有错吗?”
得见苏琛和长乐两人的说法没有太大的出入,李承乾的怀疑也少了几分。可当他看到苏琛那一脸苦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混球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要知道这可是名镇长安的害群之马。
李承乾不敢掉以轻心,俯身厉声又问:“这些说辞该不会是你和长乐串通好的吧,你若是敢要挟长乐帮你隐瞒,孤现在就揍死你。”
现在的苏琛恨不得拿脑袋撞墙,自己一片好心竟然被人误会成这样,这简直不可理喻。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有这么个姐夫,以后的日子准好不了。m.
亏得他还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倒好,这颗大树看样子是要长歪了,自己要是再不干预一下,恐怕李承乾真的会走历史的老路了。
想到这里,苏琛脸色一沉,一本正经的说道:“李承乾,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了解事情的始末吗?事实如何,你只要细细问过长乐就知道。你这道听途说,听风便是雨的毛病不改改,小心吃亏。”
李承乾冷哼了一声,“你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真是没大没小。”
说完他看向长乐,只见长乐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了过来。李承乾展开打眼一看,上面写的竟然是药方。
事关自己妹妹的清白,李承乾不得不慎重,让内侍唤来太医,将药方一一应证,得知的确是治疗思虑过度的药方之后,李承乾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误会了小舅子,但李承乾身为储君、姐夫,没有向小的道歉的道理,只好缓和了语气,硬着头皮道:“得了,赶紧让太医给你看看屁股上的伤患,这几日就别出门晃荡了。”
吩咐完,一旁的太医就拎着箱子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扒苏琛的裤子。
苏琛一把打掉太医的手,没好气的说道:“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假惺惺的。”
说完,他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李承乾真是脑子进水了。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呢,当着长乐的面露屁股,这好看吗?
李承乾接连被呛了几通,心里也有些不爽,沉声道:“你在这儿犯什么混,你有几斤几两孤会不知道?你姐姐若是在这里,说不得还得教训你一顿。”
听李承乾不把自己当回事,苏琛也有了火气。怎么着,还把小爷当那个废物呢,今天要是不露两手,就对不起自家九代名医的称号。
想到这里,他冲一旁太医努努嘴,道:“我说,你记,八角茴香、山柰、生川乌、生草乌、麻黄……辅料就暂时用松香。用量你应该能把握,用不着我教你吧。”
太医手拿着刚抄录好的药方,整个人都打起了摆子。他行医数十年,除了见过孙思邈孙神医用过一些奇怪方子之外,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药方。
可偏偏就是如此古怪的药方,却搭配的十分合理,而且物尽其用,恰好能对症苏琛此时的病痛。
眼瞧着太医浑身打起了摆子,李承乾以为是苏琛胡诌惹怒了他,连忙在一旁转圜。
“周太医,他就是一个混不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却不料听到这话的周太医,一个劲儿的摇头,嘴里不住的念叨:“好东西,好东西啊,老臣敢说,哪怕孙神仙在此,也不敢说能写出如此完美的药方。这简直是千金难求的药方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听得苏琛十分受用。他眯着眼摆了摆手,道:“唉,就是一个能镇痛消炎的方子而已,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你赶紧去抓药,一会儿我好带走。”
周太医连忙收起药方,老脸上笑得全是褶子,恭恭敬敬的说道:“以后医药方面的事情,还劳烦苏先生多多指点。”
苏琛说了句以后再说,周太医就高高兴兴的踱着碎步离开了。
对于苏琛的医术,长乐已经领教过了,但对于周太医的反应还是有些意外。而更为震惊的,却是李承乾。
在他的印象里,苏琛可是鸡嫌狗不爱的混账,短短十几天不见,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令周太医都自愧不如的名医了?
这里面指定有古怪!
李承乾上前踢了一脚苏琛趴着的马凳,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
苏琛被震得屁股又疼了起来,大叫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小时候跟过孙道长一段时间这种事,我会到处去说吗?”
苏琛用如此恼羞成怒的方式解释,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来,自己这一身医术不能白费,肯定要找个合理的说辞。二来,这阵子原本的主人,小的时候的确被他老子送到孙思邈那里去磨性子,只不过后来烧了人的草堂被撵了回来罢了。
李承乾接连吃了瘪,也不想再和苏琛絮叨下去,招呼着长乐赶紧离开,只不过心里隐隐觉着自己这小舅子身上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
而苏琛则是在要挟了那俩内卫之后,最终被他们恭恭敬敬的抬回了家。
进门之后,他立马吩咐家里的门房,在门前立一个牌子,上面就写,“猪能进,狗能进,唯独李承乾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