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不落之月 第12章 魔法书朋克·诅咒我身，君…
E3小队的成员开始在机动战术平台的掩护下开始原地休整。
刚刚的战斗让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些影响。
包括小队长在内的凡人成员，在挨了消像魔的尖叫后，头便一直晕眩发痛，身上也明显使不上力气，部分受影响严重者的眼睛和鼻子都渗出了血液，他们对此无可奈何，只好进行些简单的处理。
被保护在强化盔甲内的西诺薇和神秘学家卡洛尔的状态要明显好上一些，但他们的情况也好的有限。
前者能活下来完全是依赖运气，消像魔的刀锋无坚不摧，砍在了强化盔甲胸前的倾斜装甲上，装甲的倾斜度发挥了其设计之初的目的，把攻击滑开了，让西诺薇捡回来一条命，没有被从中间一分为二。
而后者，作为神秘学家，在装备严重匮乏的当下对消像魔的超自然尖叫有着更强的抵抗力，但为了执行封印仪式，她耗费了大量精力，现在看上去满脸苍白，活像是一条脱水的鱼。
不过她的精神状态显然是在场的所有中最好的。
“多亏了你啊，西诺薇小姐！你真的好厉害，这就是现役的实力吗！？”卡洛尔凑在了西诺薇的强化盔甲旁，握着装甲握剑的手，似乎恨不得抱上去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西诺薇对这种做法非常不适应。
奈何她刚刚被卡洛尔的闪电救了一命……这种水平的魔法她没有见过几次，更何况这家伙还如此年轻，眼下也是大开眼界了，头一回对这个小小的，浑身上下都是学生气质的神秘学家有了些尊敬。
“消像魔啊！我是说消像魔！那个可是无声无息，有名的难以发现啊！我一直都在害怕那个，听说没有配备中阶法师的队伍往往无法觉察消像魔这一类怪物的靠近，一瞬之间就全死光了。我们都还活着欸！一个人没有死！”
“哦……你他妈是说那个啊……”西诺薇的声音难得有些发虚，“其实我没有发现……”
“啊？”
“我是说我发现了，但我发现的不是消像魔。我通过盔甲看到我们走的那天路前面好像被安全门封死了，所以……”
“所以你就怪叫了一声，结果发现还有消像魔，是吧。”队长约瑟芬·佩特森无可奈何，“姑且你也救了我们一命。”
“哎呀……我也没有那么厉害。”
刚从学校毕业的神秘学者像条鱼似的张了张，原本想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脸色变得更白了。
队长给体力和他们相比差不少的神秘学家丢了个水壶，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份纸质地图，在灯光下研究了起来，时不时用一根红笔在地图上涂抹。
情况不是很理想。
“西诺薇，你确定这条路堵了？”
“SA的眼睛要比人类的眼睛好用啦，再往里就是死路了。”
“这条通道走不了的话，就没有路了。只能从神秘学部绕行。”
一个长着大胡子的队员走了过来，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这条路怎么样，我们可以炸开这里的墙壁。”
“有无声炸药吗？”
“只靠无声炸药不够。”
“那就不行，只剩下神秘学部的通道了。”
“不现实吧。”
之前一直打趣的男队员担心地说，“我们连一个消像魔都对付不了，神秘学部那边可是地狱啊……”
“没有他妈的什么现实和不现实之说。”西诺薇用手指扣着胸甲上的划痕，很不耐烦，
“只有搞和不搞的区别。”
“我的意思就是别走那条路啊，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吗？”本杰明·米派德嚷嚷道，“没活路啊。”
“只有这条路了。”队长说。
他不依不饶，“再想想办法吧。”
本杰明纠缠不清的态度热闹了西诺薇，她两步垮了过来，扯着嗓子怒吼：
“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嗯？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只有你一个人聪明吗？哦……聪明先生，那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如果有别的路可以走，为什么我们不走呢？嗯？如果有别的路可以走，你能告诉我该怎么走吗？走哪里？嗯？”
男队员不说话了。
虽然这么说的一直都只有被西诺薇怼来怼去的本杰明，但其他队员心底里其实或多或少也认可本杰明的担忧。
即便不考虑自己这些综合生存率更低的一般队员能否活下来这个问题，往漂亮的方向说，走神秘学部那条路，任务真的能完成吗？
也不是说单纯为了规避死亡风险……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让他们去和死神肉搏，做一些超出薪资标准的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也得有意义才行。
他们就算成功突破到了地下神庙，如果不能把医疗团队完整带回来，那就真的变成愚蠢的死了。
“我和上面谈谈吧。”约瑟夫·佩特森队长没有办法，最后也只好下定主意，“他们送了个医疗团队下去，发生在研究所遭到入侵后，说明一定还有安全的路。”
“哦……什么高层啊，只是个自以为是的中层管理罢了，和那种人说不出什么的。”
西诺薇对此不抱期待，“我看不如……用炸药。”
“你不要打断我。”约瑟芬狠狠敲了敲西诺薇的SA肩甲，“等会儿通讯的时候也不要插嘴。”
“你还是要和他通话啊……”西诺薇很不满，“那个人一直都瞧不起我们，队长你还不知道吗？”
“我说，等会儿我和他通讯的时候，你不要插嘴。回答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
本杰明又认不出吐槽：“不要把‘好’重复三遍啊西诺薇，你这不是……”
西诺薇又瞪了过去。
男队员又不说话了。
然而，尝试通信的时候，约瑟芬却发现信号怎么也接不上。
叫来了技术专家，技术专家对着战术平台上的通讯模块调试了半天，最后也得不出任何有效结论，只能归功于环境的神秘学干扰。
问题被抛到了神秘学层面，卡洛尔作为唯一的神秘学家也不得不参与维修。不过幸运的是，她进行了几项简单测试，很快发现战术平台上用于对抗恶意附魔的神秘学防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烧出了一个大缺口。
“有办法修吗？”约瑟芬队长静候在一旁，她已经看到卡洛尔忙活了半天了。
“我只是个刚加入学派的新人，这个……”
“我是在问你能不能修，我要用通讯模块。”约瑟芬的语气也难免焦急了起来。
“可以修，但是会进一步不可逆的损坏整个战术平台的神秘学防护……可能会引发……一系列后果，就，手册上常常强调的那些……”
“可以修对吧。”约瑟芬打断了她，“需要多长时间。”
“10分钟。但是，运气不好的话战术平台会被恶灵附体的，它，它会在我们身后突然变成一个无差别超级杀人机器……”
“小姑娘不用担心那种事情。”满脸络腮胡的队员笑道，“以前我单干的时候战术平台都是裸跑的，根本没做过维护。几个大型工业区我都闯过很多回了。”
卡洛尔动摇了，她看了看络腮胡，看了看约瑟芬队长，又看了看西诺薇。
显然，西诺薇尽管并不支持队长去找高层解决问题的思路，但她也并不支持她的意见。
“这样乱来不行的……”
但是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她只好照做。
最后，约瑟芬原本计划只花费五分钟的通讯，花费了二十分钟才手忙脚乱的接通。
通讯界面的对面是一个穿着酷似旧时代祭神礼服的男人——这套服装还是西诺薇用命找回来的东西，原本完全不是给他准备的，但现在只剩下他还有资格穿这样的装备。
光从调动难度就可以看出这套装备的强力，约瑟芬在行动之前想要向他借用这套行头，给队伍里的小卡洛尔套上，结果遭到了卡洛尔本人的拒绝。
她的说法很抽象。
似乎在卡洛尔的视角里，那东西根本不是衣服，而是某种非常可怕的诅咒的高度聚合物。她说不要说借来穿上了，光是用肉眼看着，就觉得自己仿佛在受刑。
虽然听不懂卡洛尔的描述，但西诺薇本身就不习惯她和如今是总监的提姆之间的关系，索性便也不去借了。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进行紧急通讯，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难以预料的危险？”
通讯器对面的男人扶着眼镜，没有给约瑟芬一点好脸色，“E5小队没有在集合地点碰到你们，你们没有按计划撤退，立刻汇报现在的位置。”
“E4小队呢？”约瑟芬问。
“已经没有E4小队了，整个被吃掉了。”
“是吗。”她顿了顿，在心底默哀了一刻，“我们在D-32-11走廊遭遇了消像魔。”
通讯器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让我安慰你吗？你们擅自跑到那种地方去，遭遇消像魔很奇怪吗？”
西诺薇听到这句话，火气噌噌噌往上冒，沉重的强化盔甲咚咚咚就朝着战术平台的方向踏步。
本杰明看到熙诺维的举动，顾不得担心自己被SA撞到，赶忙拦在了西诺薇的身前，“队长不是说不要去插嘴吗？”
“你没听到他说什么吗？”
本杰明压低声音，“你搞没搞懂啊，那两个人可是……”
约瑟芬回头看了一眼，本杰明不说话了，西诺薇便有些气馁的走开了。
“死了个几个人。”对面问道。
“托你送来的小姑娘的福，全都活着。”
“全员幸存！？”他吃惊极了，“我就说那孩子会有用吧，只要看过成绩单就知道了，她欠缺的只是经验。”
“呵，如果只看成绩单就有用，那这个世界早就完蛋了。”
那男的咳嗽了两声，“我就是靠成绩单坐到这个位置的，起码现在过的比你好吧。”
约瑟芬对摄像头竖起中指，“我们现在被装在同一个罐头里。”
“好吧。”镜头对面的男人说，“你们跑到那种地方是要做什么？不顾风险联络我是想要我帮你们做什么？”
约瑟芬突然注意到视频另一端的那个男人突然按住了自己的右手，额头上也有冷汗冒了出来。
“你没事吧？”
“不要浪费时间了，有事情赶紧说。”
“我们想要下地下神庙。”
他沉默了一瞬，“……为什么？”
“我听说又一个手术小队紧急被送了下去，那下边有医生，还有没被污染的医疗用品，对吧。”
“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那男人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你们也不允许下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忽然改口，“我没有资格给你们许可。”
“搞没搞错，提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许可？找个好点的借口吧。除了你以外，现在还有活着的高层吗？你让我到哪里去申请许可，旁边的神秘学部吗？”
“我不是高层，只是个中间管理罢了。”
不明原因，约瑟芬注意到对方的呼吸突然变重了，他时不时就要咳嗽，看上去很是痛苦，“不要去，拜托你不要去，不要走神秘学部那条路，神秘学部已经完了……真名系统里只剩下两个哈勒沃森了。”
“其他队伍有收货吗？”
“……没有。”
“那我一定要去。”她说，“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回来，我答应过了，我不会空手而归。”
“等待救援吧，救援一定会来的。”
“你联络上外界了吗？”
“……没有。”
“我等得起，但很多人等不起。”
约瑟芬恼了，故意说起了攻击对方的话，“还是说你舍不得我下去，但舍得看其他人就那么死去吗？不好意思啊，我们是什么关系，就因为我和你以前是同学，现在就值得被这么优待？哦哦哦，认识人的感觉真好啊，你现在是不是在为自己的可笑地位暗爽？”
“噢，你呀，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吗？你以为我在说你，在担心你吗？别自以为是了，我是在担心你坏了学派的大计划。”
“呵，大计划。”她笑了，“区区一个总监，还真把顶上的大人物们吹出来的谎话当回事了？”
“佩特森，这就是我和你之间最大的区别，也是我们这些真正的哈勒沃森和你们这些外聘人员之间的根本区别——我相信学派的大计划。我们这些人就是因为相信哈勒沃森这个名字，所以才能聚集到一起，形成学派，达到如今这个规模。如果你要让我为拯救某地的某个人付出生命，很遗憾，我不会答应，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死去。但如果是学派的大计划，真正的大计划，可以改变未来一切的大计划……”他一阵咳嗽，但还是艰难地开口，“我可以为其去死，你别想乱来。”
“你们的大计划让这个研究所几乎玩完了。”
“是吗？我看到的不是这样。”他虚弱地说，“我看到尼科利特·哈勒沃森用生命击退了拥有千万形体的黑暗。”
“没有任何证据足以证明是她做的。”约瑟菲一阵冷笑，“我只看到她死了。”
“那我问你，在此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除了神还有能击退那些怪物的人存在吗？现在‘千形之暗’被击退了，没有神明化身出现，而尼科利特·哈勒沃森死去了，这已经足以让我相信哈勒沃森的大计划取得了成功，学派现在掌握了可以对抗亘古之物的力量。我不会让你坏了学派的安排。”
“谁他妈管你那狗屁学派的狗屁安排啊！我他妈要的是药物，是医生啊！？”
两个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卡洛尔·布盖一直默默地听着，其实所有人都在听着他们的对话，现在大概只有西诺薇还搞不清楚状况了。
不过，当听到尼科利特·哈勒沃森击退了千形之暗的时候，她也不由为之震惊。
那是亘古之物，人类法师从未拥有过可以和那种层次的怪物抗衡的力量，即便付出生命也不行。用氢弹也不幸。
入侵研究所的原来是那个千形之暗吗？
卡洛尔在震惊之余，仍然不忘记去检查周围的环境，并反复确认消像魔确实遭到了封印。
她对消像魔的存在感到恐惧至极，即便对方的灵体被封印在了钢牌里也同样如此。
甚至说，当怪物被封印在了钢牌里后，只存在于书本中的怪物拥有了形体，而这样的恐怖的依代之物要被自己随身携带在身边，让恐怖二次升级了。
她看了看封印钢牌，又开始一遍一遍检查周围的环境。
有些神秘学者在参与实战之后便祸患了即便是接触黑暗学识都没有让他们染上的精神疾病，卡洛尔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一遍一遍去检查，都无法从相同且确切的事实中得到任何安心感，被窥视的感觉怎么也消除不掉。
或许这便是自己患上强迫症的征兆了。
然而，最新的一次检查还是让她注意到了某个先前从未察觉，但如今让她不由非常困惑的事情。
她临时调整的机动战术平台上的神秘学防护似乎……已经彻底崩坏了。
那么是谁在维持通讯？
提姆和约瑟芬吵了半天，现在终于消气，把话题重新拉扯回了问题本身上。
“我虽然并不相信你们所谓的什么狗屁大计划，你别指望我会相信那些。”女队长先一步服软了，她做出让步，“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不会因为不喜欢就去毁灭它。”
“…………”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约瑟芬·佩特森叹了口气：“告诉我怎么走吧，拜托你了。告诉我安全线路的位置。那个医疗团队被调遣到了地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如果他们的工作还在继续，我会等，如果他们的工作结束了，我会听他们的安排。我不会坏了你视若珍宝的大计划的。”
“…………”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吗？那里的防护要比上层好吧，能找到能用的药品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所谓的大计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确实不知道大计划的全貌，佩特森。”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那男人的气色变得差极了，像是耗尽了十年的寿命，“但我知道线路，或许你们确实该下去一趟，不然当救援人员来了，问起大计划的情况，我都无从汇报。”
“你要是早点松口我就不用和你废这么多话了。”
那男人满脸苍白，低着头，轻轻拂过那身白袍的衣袖。
“嗯，我当然知道了。”他说，“别死了啊，约瑟芬。”
通讯结束的片刻后。约瑟芬注意到卡洛尔一直躲在一个角落里，盯着她看。
约瑟芬对她勾了勾手，卡洛尔便老老实实走了过来。
“你对哈勒沃森学派的所谓的大计划知道多少？”她问。
“完全不知情。”卡洛尔连连摆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什么猜想吗？你也知道我们马上要前往地下神庙，你觉得我们会遇到什么？”
“……某种可怕的诅咒？”
“为什么是诅咒？”
约瑟芬队长非常困惑，“诅咒学派不是外人对哈勒沃森的蔑称吗？我记得原本应该是叫做通神学派或者原始学派……我本以为会听到地下神庙里有个神或类似的存在。你不是总说哈勒沃森都是一群古板的老东西，研究的内容一点现代性都没有吗？”
“诅咒和现代性又没什么关系……“卡洛尔问，“队长您在加入哈勒沃森之前没有和神秘学家长期相处过吗？”
队长想了想，“做佣兵的时候断断续续认识过一些。”
“哦，那队长您应该要知道，如果和神秘学有关的东西，比如某个人或某个组织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号，那它们一般都是真的。”
卡洛尔摸了摸腰间封印着魔物的钢牌，解释道：“真正的神秘学家是不会敢乱用称呼去指代那些庞大的事物的，如果他们这么做了，那可能是听到了他们师长习惯用的一些别称。比如魔鬼学派真的是魔鬼学派，哈勒沃森学派被称作诅咒学派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和你通讯的那个人光是目视我的眼睛都会发痛。还有，机动战术平台上的神秘学防护彻底报废了。”
西诺薇此时走了过来，强化盔甲的步伐在地下通道里能传出很重的回声。
“队长，我收到了新的地图。那个可恨的家伙如果一开始就给我们这份地图就好了，这鬼研究所真的到处都是秘密。”
“有秘密很奇怪吗？”
尽管本人毫无自觉，但此时的约瑟芬的语气像极了那位叫提姆的中层管理。
“不要说些怪话，走，全员整理装备，要出发了。”
众人立刻开始整备。
忽然，一个陌生的女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稍微等一下好吗？”
所有人警觉转过身，众人才惊悚的发现他们的警戒圈竟然出现了一个严重的漏洞，不知什么时候，一男一女两个人和一台陌生型号的激动战术平台正伫立在通道的一边。
“听说你们要去地下神庙，带个路可以吗？”女人对他们挥着手，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我们一定可以，帮到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