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剧场的伶人-首秀

四.一剧场的伶人-首秀

——T8.25

离开的日子如期而至,在高压水枪清洗之后,我们站在奴隶场的正门等候。顺便一提,人鱼姐无法正常行走,由六臂哥背着。

在这个时候我才第一次看清楚一直身处的地方。

我们所在的是用砖墙围成的单层建筑,屋顶部位采用铁棚。除了我们住的地方,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屋子,应该是给员工或者奴隶商本人住的吧。木制篱笆围绕着整个奴隶场,而篱笆上刻有发光的术式,应该是防止奴隶逃离而设置,真是滴水不漏。

走近大门,兽皮大叔的马车早早在等候,门边的木桌上放有很多道具。

奴隶商掏出小刀割破手指,将血液滴入有透明液体的碗内,随后兽皮大叔也用相同的步骤滴入血液。守卫将烙铁浸泡在液体,奴隶商和兽皮大叔同时握住把手,烙铁上的刻印发出明亮的光。步骤完成后,兽皮大叔愉快地与奴隶商握手交谈,似乎奴隶纹术式的调整这样就算完成了。

和先前一样,守卫点着了酒精灯燃起彩色的火焰,将烙铁至于火焰上方加热直至烙铁的术式保持明亮,然后给我们6个人一个一个地重印。重印的术阵没什么改变还是一个样,到底是怎么更正主人登录,实在让我好奇。

嗯?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胸前的术阵没有之前那么亮了,在6个人里面也属于比较暗淡的一个。

没有过多思考,我跟着大队穿过大门走上兽皮大叔的马车车厢。穿过大门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我似乎感受过类似的东西,但说不清楚在哪。

——T8.25

哗啦哗啦,到达剧场之后,我们排着队走下马车。

人鱼姐因为无法正常行走,还是由六臂哥背着移动。

和上车的时候不同,我们换上了算得上衣服的布料——男女上半身都是布短袖,而男性下半身穿大裤衩短裤,女性则是穿长到小腿的布裙。

我们是什么时候换的?当然是在车上集体就地更衣,画面任由想象。

兽皮大叔和我们不同,坐的是豪华版的马车,没有和我们一起前往入口。

跟着马车带头人来到剧场石门口,一个牛头人迎接我们进去。不错,就是在第一间套间遇到的牛头人大哥。和出奴隶场一样,进入大门也感受到了穿过什么东西的感觉,大概是守护剧场的术式之类的。

虽然比不上古罗马斗兽场,杂剧场的建筑相当有特色。

螺旋上升的环形墙壁,顶部是半球的透明材料,光线能顺利透入内部并在折射下变得五颜六色。内部的观众席和体育馆差不多,呈现螺旋的小山丘形状。总体高度约15米,按剧场的大小至少能装得下上千人。这种规模拿在现实或许没什么大不了,在这种世界应该算庞大了。剧场的观众席贴着一边,从上空看上去应该是两个内切的大小圆,而除去观众席的圆形区域,剩下的月牙状区域便是平时训练和休息的宿舍楼。

贴着边的宿舍楼共有三层。宿舍楼宛如一面厚重的墙壁,天台有个棚顶把宿舍楼和剧场主场的幕后相连,中间覆盖的部分便是训练区。身为土木工程的学生必须说一句,这玩意建得很危险啊。这种形状构造,地震或者台风随便来一个大概率会倒塌。

宿舍楼的一楼由铁栏封闭,而且大多数房间是空的。

“xxxxxx。”

还是一如既往不知道在说什么,我盯着人鱼姐示意帮忙翻译。

“这是出入宿舍的铁门,

只在规定时间由专人开关。男的去三楼,女的去二楼。”人鱼姐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们在月牙状区域的外围楼梯解散。我、狐耳男孩和六臂哥被塞进了一个房间,而人鱼姐则被鸟翼女孩们背去了二楼。

房间里面没有多余的装饰,3张木床1个窗户,显得相当简朴节约。床上只有1块破布,窗户积满了尘埃,然而这个环境和之前比起来已经算天堂了。

“xxxxx。”

六臂哥对我着听不懂的话,我猜应该是问如何分配位置。我让六臂哥睡打横靠门的床,而自己睡在贴着他的另一张床,让怕生的狐耳男孩睡与我们相对有距离的床。

安排好位置,我打算外出探索一下环境,这是我去到陌生地方的老习惯。

像去到大学的次日我绕着学校走了一天,熟悉建筑物的位置、功能和紧急路线比如逃生路线、防灾空地等。不要说我神经过敏,我只是不喜欢一无所知的不安感。

狐耳男孩没有外出意思,我便把他留在房间里。本来我就没打算带着他们,反倒是六臂哥主动跟了上来让我少许吃惊。

首先从上至下搜索。

楼层的其他房间暂时是空的,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参与训练。

每一层楼的最边角有公用的卫生间,不,应该是万能版的卫生间。卫生间的一边摆满了排泄用的木桶,或许是木桶的清理不频繁,恶臭相当熏人。另一边是抽水的地方,估计喝水、洗身、洗衣服等用到水的地方都在这里解决。

抽水用的是手动压力泵,螺丝上得贼紧,小孩子的臂力不加上体重压纹丝不动。因为是三楼,水上来的速度和数量都不多,这应该也是让体质相对差的女性住低层的原因。

走完三楼,我想试着下二楼找剩下的同伴。一路上没有什么阻碍,也没有遇上其他人,我们很快找到了人鱼姐她们所在的房间。

“觉得怎么样?”我笑着问道。

“嗯,比之前要好。当然,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听那个牛头族的说法,我们明天开始要参与正规的训练。训练貌似相当苛刻,一不小心丢去小命的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经常去买奴隶还有这么多空房间。”

“我也很在意,到底怎么样的训练才会有这么恐怖的死亡率?”

“喂喂小鬼,我和你是同一时间近来的,你问我我又去问谁?而且比起移动困难的我,你应该更容易收集到情报吧?”

有道理,但是——

我歪着头:“我也想到处问问,但我根本不会说他们的语言……”

“这不简单,直接找人族的人聊天不就好了?奴隶确实是以非人族为主,但这里人族也不少吧?”人鱼姐相当疑惑。

看来人鱼姐还在误会啊。从一开始她就以为我是长壶岛的人,以为我说的是人族语言所以其他人听不懂。但这不是事实,我说的是百分百纯正的中文,另一个世界的语言,正常来说特斯德所有人都不可能听得懂。所以,人鱼姐必然持有特殊的技能。

我两眼直视着人鱼姐:“一言难尽,总之我说的也不是人族语言。”

“你说什么?”人鱼姐像掉进冰河一样表情凝聚,“那你说的是……不,没什么。”

“我说人鱼小姐,你有‘能与所有人交流’的能力吧?”

一向淡定的人鱼姐撇开视线:“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放心吧,这事情我不会跟其他人说,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嘛。”我竖起大拇指笑道。

理由不清楚,但人鱼姐貌似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有这么一项特技。那么替她保密好了,有共同的小秘密反而能加强同盟关系。

“哼,如果你敢到处说,我也会把你是‘地下术者’的事传出去。大家彼此彼此。”人鱼姐笑着调侃。笑意相当冷,只有表情没有温度。

地下术者,这个地方还有这种地雷啊。看来接下来的术式研究和使用都要讲究场合。

“那么回归主题,我想知道听懂语言的方法,或者能不能对我施加能听懂语言的术式。”

人鱼姐挑起双眼:“原来如此,不是为了威胁我而是为了和我讨价还价啊。”

“真的拜托了,听不懂他们说啥十分痛苦。接下来男女有分开行动的时间,有一边无法正常沟通会导致信息收集效率低下。”我试着学古罗和奥兹做过的姿势,拱手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说了也没用,我的技能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

“那或许有没有能让我听懂话语的道具之类的?”

“有是有,但是……”血气加速使得脸部翻红。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这不会是要做很猥琐的事情吧?糟糕,感觉有点期待了。

“没问题,我不介意!”

这种时候就要发挥小孩子体型的优势,把自己掩饰得天真可爱。

“啧!你个淫秽的小鬼头!”

所以果然是有点猥琐的事情啊。

“那怎么搞?你给点建议我吧。”

“转过身去!”

“明白!”

我拍打六臂哥的肩膀让他和我一起转过身,既然没让我们出门,应该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吧?

“乌……额……”

所以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啊人鱼姐!

“可以了。”

煎熬的2分钟过去,我好奇地转过身。只见人鱼姐脱力地靠着墙边,把手伸到我面前。

“接住,把这个含在嘴里就能发挥效果。”

我捏起人鱼姐给的东西无比嫌弃。

鱼鳞哦,而且是很大一片鱼鳞,散发着强烈的鱼腥味。

因为太过恶心,我不得不三思。

我皱紧眉头吞咽了一口口水:“这玩、美丽的鳞片吗……除了入口还有没有其他途径……”

人鱼姐为我的嫌弃相当不满:“别这么嫌弃,有的用还不好吗?我可是忍着痛掰下来的。”

我勒个去,就你那奇奇怪怪的声音,不说我还真猜不到你在掰鳞片。

“……这更加变态了,不行!”

人鱼姐激动得肌肤泛红。

不用人鱼姐说完我也知道她的意思。我还没有这样的勇气和雅致。

“洗一洗总可以吧?”

“明白!”

“还有,这东西只是临时的,效果过来就找我充能。期间你也自己学一学语言,别每天靠着我施舍的知识。”

“是的,大姐大!”

——T8.25

兽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经历过最艰苦的奴隶场生活之后,包吃包住的奴隶生涯也过得有滋有味。

夜晚的敲钟是吃饭的信号,和奴隶场需要抢饭吃不同,剧场的食物是每个人统一分量。奇怪的蔬菜和米饭一样的谷类混在一起,说不上很丰盛,但确实比之前改良了不少。

打完饭之后,剧场里的人们会各自为群,在训练场上找个空地边吃边聊天,新来的我们自然而然聚在一起。

人鱼姐需要有人背着走,我拜托六臂哥配合她一起行动,两人则是跟着我排队打饭。

狐耳男孩和鸟翼女孩们都很怕人群,几乎排到没有人排才在我的强迫下去打饭,所以只有残羹剩饭。因为六臂哥日常饭量大,而我是8岁小孩的身体,便把食物分了一半给他。

“谢谢。”

这一次,我清晰地听懂了六臂哥的话。

那个恶心的鱼鳞还真有用啊。

我试着对着狐耳男孩和鸟翼女孩们各说了两次“吃饭”。他们也终于能听懂我的话,缓慢地拾起木勺把食物送进口。瞬间,三人的眼睛发出亮光。

和我一样,哦不,比我更长的时间里面,他们好久没吃过像人吃的东西,当然会无比愉悦。一直不愿意吃饭的问题儿童们,像拉上链条的摆动机器,啪啪啪地把饭往嘴里塞。

看得我也觉得饿了。

拔出口中的鱼鳞,我也迅速把食物扒进肚子。

啊,活过来了。

“感觉有点恶心啊。你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人鱼姐边吃边皱眉。

“而且你也得考虑一下实际含在嘴里的人是什么感受。”

人鱼姐的眼神里透出杀意:“不喜欢可以还给我。”

“不不,这鳞片又大又漂亮,我贼喜欢呢。”

我强颜欢笑。

不得不赞一句确实很好用,既能听懂别人说话,也能使自己说的话让对方听懂。

使用过的我更加了解了其中的规律。若我没想错,人鱼姐的能力应该是让“正在对话的人”语言互通。比如和我说话,说出的语言就是我习惯使用的语言,对六臂哥说话就是六臂哥的家乡话。与此同时,我们所有人说话在她听来都是自己熟悉的语言。技能并不是很出彩,但就生活角度来看相当方便。

“xxxxx。”身后传来的让我不爽的声音,格外下贱而且有熟悉感。

我转过身看,果然是刺猬男,这货也被兽皮大叔看上了啊。为了听懂这货的话,我把鱼鳞重新放入嘴里。

刺猬男咧嘴大笑着:“我滴乖乖,居然还活着,还和我走到了一个地方!这是命运吧,命运吧!太棒了,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处呢!你说对吧,妍希!”

原来不是和我说话,妍希是谁?

哒!木盘跌落在地面,狐耳男孩的脸失去了血色,像无助的猫咪俯视着地面不敢动弹。

“怎么了,妍希?大哥哥在这里呢?”

原来是你啊。

在我到“终点站”的四天前狐耳男孩就被丢弃,刚好是刺猬男搬到原来套间的时间。这么一想便觉得,两人是老相识的设定合情合理。

刺猬男一步步接近,狐耳男孩的抖动也等比例加速。

看狐耳男孩顾着颤抖没有任何反抗,刺猬男行为更加变本加厉。他用手臂绕着狐耳男孩的脖子。狐耳男孩咬着嘴唇,泪水挤出眼眶,不自觉地哼出哭腔。

这下该怎么办?

如果放任着狐耳男孩受刺猬哥恐吓,就会显得我无法保护他,心理上建立的依赖很可能会回到解放前。不只是狐耳男孩,和他一起受教育的鸟翼女孩门也可能会产生不安的感受。前功尽弃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

那么把刺猬哥赶回去?

在套间里吃尽了这货的变态行为,说实话我还真想揍他一顿。但实力摆在那里,受过欺压的我比其他人更懂。这下贱的人动作很流畅,习惯了打斗作恶,加上顺着脊椎的硬刺,没有武器出手太危险了……对哦,不一定要我上。

我怒目嗔视提高音调:“你是哪根葱,敢在我们地盘面前撒野,滚!”

“啊?”刺猬哥不爽地抽动脸皮,“你他妈算老几啊,这样说话?啊,等等!”

刺猬哥靠近用手挤压我的脸仔细地观察,然后又咧嘴发出下贱的笑声:“哈哈哈,你不就之前的小可爱吗?你好像也送去垃圾区了吧,居然也活着?怎么了,在奴隶场没和大哥哥玩够,追着来了是不是?”

我单手抓着刺猬哥的手指用力外掰,因为疼痛他拔出手后退几步。

“对,是没玩够,所以我现在郑重邀请你和我们一起玩。”说话的同时,我用手指指着六臂哥。

“你他妈找死!”

“他说想找你证明实力。”我对着一旁的六臂哥如是说。

飓风卷起,肉眼几乎看不见拳头的移动。掀起的风吹掉了其他人手上的饭盘,正面吃拳风的刺猬哥被击飞到五米之外。比想象中要凶狠的的攻击,让我不得不更新对六臂哥的战力估算,这一拳能轻而易举地击碎头部吧?

“那个样子应该没事吧?”我担忧地询问道。

“他很弱,我留手了,没有打中。”

这威力,没打中也不代表会没事吧?

一阵喧哗之后,刺猬哥的同伴前往扶起了他。除了五孔出血和失去了意识之外没有明显伤痕,所以应该算没事,是吧?

趁热打铁,我走到狐耳男孩的身边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向所有人展示自己是领导者的形象。

我们的年龄身高都差不多,搞不好男孩还比我(现在的身体)年长,可是看着缩成一团的男孩总有一种莫名的保护欲。

这是不是世间常说的小奶狗效应?

“我们是新人,不找事但也不怕事,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

这是面对所有人的话,我也不清楚会翻译成哪一门语言,但我想气氛就能让他们感受到我的意思。

随后管理人员到场。或许是对这样的打斗习以为常了,看了一眼环境,二话没说用力敲打铁钟。

我们跟着其他人的动作,各自收拾好餐盘拿着湿布清理干净自己坐过位置回到各自的房间。我花上更多的时间替他清理痕迹,然后负责任地将腿软的他背回房间。

“谢……”

背后的男孩小声地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发出除了尖叫、哭泣之外的声音,而且声音实在太小,如果背部没有感觉到声带振动我都不肯定是不是幻听。

回到房间,我注意到卫生间运用人数不多,迅速拉着六臂哥和狐耳男孩去洗澡。借用六臂哥粗壮的手打水,我用水迅速地为狐耳男孩冲洗,让他换上我的干衣服在一旁等候。

实话实说,他的外貌和身形太惹人犯罪了,难免会有其他人预谋不轨。

我和六臂哥这边则是慢悠悠地清洗。有了六臂哥的臂力水泵像水龙头一样喷水,洗起来非常爽快。十几天来这可是第一次用水洗身,没有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东西,用“清净”术式肯定会更干净,但这样就失去洗澡冲水的快感。

六臂哥不适应控制力度,狐耳男孩也不怎么动,洗衣服成了我的工作。

衣服只有一套没有其他预备。其他人不像我们这样会洗衣服,他们并不在意身臭,为此洗衣服的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异类。毕竟如果干燥不了,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并不滋味。正所谓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个问题在我面前根本不是问题。

全裸回到房间,我让狐耳男孩脱下我的衣服和湿衣服放在一起。用捡到的石子在地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术阵,把衣服放在术阵里面,我习惯地注入自己的灵气。渗入的灵气改变凹凸不平的术阵,自动完善并启动。

“清净”,将衣服上的水和污渍一同清除!

奇妙的微风卷起,如我所想地将衣服瞬间弄干。

在多次发动术式之后,我发现了一个规律。术式的启动会根据发动者的意图做出微妙的改变,仿佛术式本身为了实现发动者的愿望而有意而为。

既然有“清净”就干净了,我为什么还要用水洗?

因为“感觉”会干净一点。

对于人来说,“感觉”是很重要的。比如一张干净的画像画着生动的水沟,“感觉”很肮脏会让人觉得像真的肮脏而避而远之。平时洗衣服习惯了用水,即使实际上没洗干净也会觉得感觉从而安心。也就是说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心理需求,没有意义也关系。

绝对不是因为我犯傻。

——T8.26

剧场的早晨相当早,特斯德的太阳露出头发就要被敲钟吵醒。

没有漱口的时间,更不会有早餐。所有人都要带着睡意下到训练场听候安排,迟到便要挨鞭子。为了避免同期的伙伴迟到,我醒后立刻让六臂哥下楼扛人鱼姐,自己则拉着狐耳男孩一同下楼。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晨会,我们不清楚该排在哪里,只能顺着人群排在最后面。

队伍阵容非常华丽,算得上魔族的有狮子、大蛇、猪头、蜘蛛、兔耳等,像我这样的人族也有几个,可谓应有尽有。顺带一提刺猬哥也在,昨天的一拳只让他脸部浮肿了一点没有伤及性命。

众人之前,穿得比我们厚实的女人拿着鞭子吸气吆喝。

“晨报!”

“早安!”所有人应声呼应。

“晨报!”女人在重复了一遍。

“早安!”所有人再一次重复。

没什么意义的问答,这画面像极了现实世界的狼性文化。

“上午的表演安排,1号、2号、4号、5号、8号、13号、14号、17号、19号,以上。其余人员进行自习练习。27号、28号、29号,新来的几个由你们负责第一天教导。都清晰了没有!”

“了解!”

“解散!”

各司其职动作相当连贯,看得出教育得非常充分。

训练场上很快剩下不知所措的我们,和女人制定的3个带领人。看着熟悉的面孔,我安耐不住跳动的眼皮。不错,3个人分别是有过短暂接触的牛头人大哥、狮子大哥和刺猬哥。前面两位大哥倒是没所谓,刺猬哥死死地盯着我,丝毫不介意表露出他的一肚子坏水。

“跟我来。”

牛头人大哥带头为我们指示工作。

“剧场里面有空余的时间必须要练习,至于新人练习什么,完全由个人决定。觉得自己哪一方面特长就锻炼哪一方面,而且必须要滚瓜烂熟。练习不单要注重技术,还需要自行设计表演环节。训练一个星期后会进行审查,通过才能进入‘表演组’,没有通过的会送往‘死亡组’接受剧场设置的高危训练。”

“从踏入这里开始,你们就成为了奴隶伶人。出于来自同一个奴隶场的情面,我在此奉劝一句。很多人一开始没注重这宝贵的七天,最后死在了‘死亡组’的训练场上。我希望各位能注意一点,好好发挥自己的实力。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对应的编号,记住了就找地方练习吧。”

伶人是古代对演员的称呼,而在这里被称作奴隶伶人的我们,意味着要为剧场演出拼到死去为止。最寒心的莫过于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恐怖的话,生命如草芥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

是特斯德的生命观莫名其妙,还是说这便是奴隶的常态呢?

编号的结果是:人鱼姐30号,六臂哥31号,狐耳男孩32号,鸟翼女孩A(姐姐)33号,鸟翼女孩B(妹妹)34号,我35号。

从编号不难发现我的优秀度是最低的,属于里面最没价值的一个。如果不好好动脑筋,我应该是最早死在“死亡组”的人吧。

介绍完之后,牛头人大哥和狮子大哥就回去自己练习。刺猬哥阴森地笑了笑,走向了另一个人群。

留下的我们一行人面面相觑。

四周道具不少,有数米长的木棍、大型球、圆圈等等。但说是自由练习,压根不知道怎么练。好比金庸小说中,某个大侠突然告诉你,若不好好练武七天之后有人灭你全家,但压根没给你武功秘籍,放任你自生自灭。

傻逼啊,这种设置。

那么我能表演什么呢?

术式貌似比较罕见,拿来表演应该也能凑数。

问题是人鱼姐说过“地下术者”这样的词,这表示术式使用是需要认证的。奥兹也说过,特斯德对术式的管理非常严格,连教授行为都涉及生命安全,搞不好被发现私用会处以极刑。

转动起来,我的小脑袋,杂技团平时是怎么玩的?搞单人杂技这方向也不错,但是——

我转过去看前辈们的练习。

丢打球,穿火圈,双人跳,双人搏斗……能玩的他们都会了,有得比现实的杂技还夸张,真没什么创意可言。

要玩出新花样必须突破他们现有的形式,应该怎么搞呢?

“怎么样,想到好方法没有?我们可全靠你了哦。”

人鱼姐一脸淡定地翘手等结果。

“为什么是我一个人想,你们也找找自己能做什么比较好吧?”

这次轮到人鱼姐莫名其妙:“你在说啥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我完全接不住人鱼姐的思想。

“唉?我以为你一直拉着我们行动是为了这个,原来你没打算我们一起表演的啊?”

“一起?表演?”

“不然呢?我还期待你能搞出比那时更有意思的剧本呢。”

那时指的应该是“终点站”的表演吧,为了展示团体的价值才设计出大家都能参与的演出方式。

不过这倒是个盲点——前辈们的表演都是传统自个干自个的,我们群体一起行动不就很新颖了吗?集体表演、剧本,灵光在脑袋里来回窜动。

都是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能不能做到不知道,但要活下去只能做到做到为止。

“呵呵,看来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吧。”

悲喜交加,我抓着下巴寻思。

“确实是想到了,就看在场的各位愿不愿意配合和时间来不来得及搞练习了。”

——T8.26

我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个廉价的杂剧场加入类似舞台剧的演出。

原本我想过搞类似京剧的戏曲发扬一下中华文化,但无可奈何没有那个作词和作曲的文化水平,搞不好文化水土不服就完蛋了。

与此相比,舞台剧类型相对容易。只要把故事的内容通过动作和演出表现出来就好,说话听不懂也没所谓,让观众看戏不需要过多的艺术手段。

而且我方还有完美的人肉背景音响(人鱼姐),和能当主角(狐耳男孩)和反派(六臂哥)的人才,只要导演的我好好发挥就没问题。

我没有接触过类似的艺术,全场只能靠理所当然的想象来弥补,能做到什么程度是个问题。

时间一周,从剧本构思、到动作指导、到舞台安排、再到实际演练,说实话时间并不够用,部分步骤需要平行进展。

最恶心的是几乎所有的脑力活动都在我身上,这些脑力活动还是安排的前置条件,我不做完后续很难进行。

所以,要完成目标只能自己爆肝了。

在构思的期间,我让六臂哥带着除去人鱼姐之外的所有人锻炼身体机能。

短时间的练习肯定赶不上七天的表演,但从长期来看增强体质刻不容缓。锻炼身体机能也有利于对身体细部的控制,使得动作和外部情感表达更加流畅,对之后的表演也派的上用场。

接触的时间长了,自闭三人组对六臂哥也放下防备,对于忙碌到吐血的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从零开始剧本制作不怎么科学,所以我采用了改编现实世界有的故事的方法。

虽然心理上有点理亏,但这里是异世界特斯德,即便明显地抄袭也不存在版权纠纷。原本有人鱼姐在,《美人鱼》之类的题材相当切合。

但是舞台剧需要音乐引导观众情绪理解剧情发展,若是干巴巴地无声表演看上去枯燥无味,人鱼姐牌的音响是必需的。

让人鱼姐一边唱歌一边演戏不是不行,可是这样会使得她过分突出而团体黯然失色,考虑到集体利益,关注度还是平均一点好。

为此,主角我选择了迷倒两性的狐耳男孩并以此确定故事。

确定完故事后轮到思考剧本。

很多人以为故事和剧本等价,这种认识是错误的。

故事展示的是内容,而剧本展示的是如何把故事分裂成角色动作和话语表演出来,设计要精细到每一个小动作和表情。要知道,简单的小故事写成剧本至少五六页纸。

本就不是简单的工作,没有东西书写的现状只能装在脑子,难度更是断崖式提升。我花了2天时间在地上做标识辅助记忆,马上能完成进入下一个阶段。

铛!铛!晚饭的信号响起。

“先去吃饭吧?”

一直在旁边看着我苦思冥想的人鱼姐说道。

其余的4人也默契地围了过来,等候我发布指示。

放下手上的石子,我舒展一下蹲麻痹的双腿:“那么希克斯,你先带菲兹姐打饭,我们等你们打完再去。”

希克斯指的是六臂哥,菲兹指的是人鱼姐。

最近大伙熟悉了不少,总用“你”这种称呼显得有距离感,不利于集体意识的发展。用序号称呼又觉得怪怪的,于是我趁着有空余时间为所有人想了“艺名”(绰号):

人鱼姐—菲兹,六臂哥—希克斯,狐耳男孩—阿瑞,鸟翼女孩A(姐姐)—格琳,鸟翼女孩B(妹妹)—亚萝,以及我—溯。

我以外的人采用他们身上最鲜明颜色命名。

狐耳男孩对应红色,鸟翼女孩A对应绿色,鸟翼女孩B对应黄色。至于人鱼姐和六臂哥,个人觉得鱼和六这两个字合适他们。

原本想用中文红绿蓝那样叫,试了一下发现别扭得很。苦思冥想之后,我把对应的字译成英文,再用中文发音重新简化,便是成了有点像样的名字。

关于自己的名字,我原本想沿用现实世界的中文名。但想到在这种世界,如此名字或许会突兀,所以构想出另外一个单字又不失深意的名字。像王安石千锤百炼出一“绿”完成了“春风又绿江南岸”的千古佳句,我这名字想出来也花了不少时间呢,甚至不惜让工作进度缓慢……

溯——文章追根溯源到达的便是正文中心。

眨眼一看是不是觉得我对自己格外偏心,其余六个人的名字取得很随意?

这没办法,我的名字经过了自己认真的思考,其他人的名字实在提不起雅兴。就像邻居家生孩子,除非隔壁老王否则不会悠闲到替那个小孩想名字。况且我一个外人随便决定的名字,若他们不喜欢以后自己更改就好了。

待菲兹姐(人鱼姐)和希克斯大哥(六臂哥)两人打完饭,我领着剩余的3个人去打饭。

错开是为了避免有人捣乱。写字只能写在地上,有人经过很容被抹去而且也堵塞交通。为了记录自己的想法不影响其他人,我选用了训练场的最边角。但是,这几天总能看到刺猬哥和他的人族朋友们“偶然”经过我们的地盘。如此张扬地想搞破坏,我自然会更加注意。

剧场里面休息的时间是不允许下楼的,被发现便要挨打,而这也正好帮到了我。吃完晚饭,我会让其他人先回去宿舍,自己待到最后一个才走。早上敲钟之后,我也会火速下楼尽量赶着第一个下到场地。

避免他人犯罪的最佳方法是不给他人提供任何犯罪的可能。

于是乎,我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脑力工作。

——T8.27

“由我来……表演……”

我郑重地指着阿瑞(狐耳男孩)宣布:“不错的,阿瑞。你!就是主角!”

“我是……主角……”

阿瑞比起高兴更多的是困扰。

这也难怪,前些天还是自闭小男孩的人被强行拉上舞台表演,还是做主角,想想都觉得自己斯巴达。

“已经是既定事实了,没有反抗的余地,打起精神来!”

“嗯……”

“然后是鸟翼二人组,这一次虽然不是主角,但迟早会轮到你们。打醒十二分精神向阿瑞学习,听到了吗!”

“耶!!”

格琳和亚罗(鸟翼女孩二人组)举手示意。

“噗呲!你现在是妥妥的驯兽师了啊,差点比长鞭女专业了。”

菲兹姐(人鱼姐)忍俊不禁。

这话说出了我的心声。

洗脑、教育、训练,这不就是正常驯兽师的工作嘛?不知不觉间我朝着奇怪的方向进化了啊。

“别笑,我给你的课题搞定没有?”

菲兹姐瞬间僵硬:“啊,嗯。”

“哈哈。菲兹姐,其他人都在努力,我可不会让你过的轻松哦。如果说第5天还没能唱出相应曲调的曲子,到时侯别怪我将你‘倒挂金钩’了。”

“喂,这是什么鬼动作,听起来挺恐怖的……”

“反正你期待一下就好了。”我笑着恐吓道。

希克斯大哥(六臂哥)缓缓走过来:“强者,我要干什么?”

“叫我溯(Su),之前说好大家要改用亲切一点的名字。希克斯大哥还记得吗?”

希克斯大哥点头示意。

“原本剧本是大家背熟后再上阵的,但现在没有这个时间了。我等一下会述说故事的概要,你要试着理解自己角色的心情和想法,之后我会逐个场景地告诉你怎么动。这样说懂吗?”

希克斯大哥再次点头。

社会我希克斯大哥,人狠话不多。剧场内的武力天花板,忠厚又老实。把他一起带出奴隶场当真明智,没大哥罩着估计很多人要重新沦为他人的肥皂。

我使用的故事是某个寓言小故事的改编,时间有限还要彩排,故事相对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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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鸟(格琳、亚萝组合)和狐狸(阿瑞)是友好的同窗,为了彼此的友谊他们居住在了同一棵树。两只鸟在树枝上筑巢,狐狸在树下建窝。

有一天,狐狸出去觅食却被猎人(我)逮到了。绝望的狐狸看见了远处的鸟友,发出求救的叫声。然而看到这一幕的小鸟们认为狐狸没救了,舍弃它并返回狐狸窝,把狐狸所有的食物偷走。

狐狸的哭泣相当悲惨,产生恻隐之心的猎人决定将它放生。与此同时,掌管正义的山神(希克斯)对两只鸟的行为感到愤怒,在它们出行的时候卷起飓风将它们吹飞到远方。千辛万苦赶回家的两只鸟饥饿交加,然后发现家里所有的食物都被风吹走了。绝望之际它们看到了曾经的友人狐狸归来,它们深知自己不可能被原谅准备一走了之。

狐狸立刻劝阻了两只鸟,并展示手上捡来的食物。傻狐狸没有舍弃友谊,反而准备新的食物迎接它们归来。感动的两只鸟哭诉自己的不是,获得狐狸的原谅,从此更加爱惜与狐狸之间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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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简单而滑稽的故事,不过初次亮相这样的简单故事恰到好处。然而,正式指导演出后,因为效果远远地差于预期,我的脑壳日益爆炸。

首先,说明故事浪费了不少时间。

除了菲兹姐之外的4人使用3种语言,鳞片的作用一次只能面对一个人,所以我必须重述3遍。问题是傻瓜太多了,一遍过去能记住的一个都没有,鸟翼组合甚至听到结尾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听。重复了十几次,说得口干舌燥,我彻底放弃了让他们记住故事的想法。

指导动作又是让人头大的情况。

首先是主角的阿瑞的手脚不灵活,动作总是像网络不佳一样卡顿。

两只鸟的演技还算过得去,就是脑袋非常蠢笨,昨天的东西一个觉能忘得彻底。

希克斯大哥则是不懂留力,经常会失手打出带有冲击波的动作。

好不容易演得有点习惯了,演员的动作显得僵硬又随意,练习100次会出现100种表情和动作,让导演(我)直接吐血。

教会的台词说得相当生硬,每一个小场景都会有忘词的人,能连贯起来的只有最初的几个场景。

如果是电影,拍下最好的一次就好,台词之后看着本子录也可以。但这是实际的舞台演出,这般杂乱无章该如何是好?

我瘫痪在训练场上久久无法动弹。

“对……不起……”

“对不起!”鸟翼女孩们也跟着垂头丧气的狐耳男孩一起道歉。

“不用道歉,是我太天真了。”我苦笑着回应。

不错,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仅此而已。原来导演和演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啊,难怪现实中的薪酬高得恐怖。

冷静下来思考。

首先确认问题:按目前的做法剩余3天很难练出水平。

思考问题关键所在:演员们记不住复杂的内容和步骤。怎么样能让记不住的人记得住呢?类比一下,大学考试记不住东西的学生会怎么做?

除了继续加把劲,要不就冒险做小抄——对啊,记不住找个人现场提醒就好了。只要把流程熟练了,看着“小抄”行事,这个问题并非无法解决。

“小抄”的工作谁做?除了我没有别人了。

想好怎么衔接要如何表示之后,我对着4个人进行了3次同一个对话。

“按我刚才说的,看着我的手示意来跑位,来吧试一次。首先是——”

我竖起一根手指,4个人各自跑向初始位置。竖起两根手指,有剧情的狐耳男孩和鸟翼女孩们表演到刚进入第二个场景时静止。然后以此类推,根据我的动作提示连贯着表演。期间若是忘词,我会在他们忘词的几乎同时进行补充提醒。虽然这么搞有点突兀,但比完成不了好上百倍。

一部剧最糟糕的不是质量极差,而是没能演到底中断不了了之。

舞台上的演员处理地七七八八,我让他们试着脱离我的提醒练习,然后前往菲兹姐的身旁查看音乐的进展。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唱不出来的。”

“吹吧,不管我看不看你,唱不出来的还是唱不出来。”

“你这说法有点过分哎。如果不是我的鳞片,事情哪那有这么好进展对不对?现在我只是陷入了少许的低潮,你就这么看我了,真是让人心寒。”

菲兹姐伤心的表情做得逼真,让我再三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主角。这货乃实打实的影后啊。

“好了好了,问题出在哪里了?之前不是唱的好好的吗?”

菲兹姐不好意思地笑着:“其实之前那首是我为数不多能唱完的歌……”

“怎么会呢?人鱼族不是以歌为乐的吗?而且你的知识这么丰富,不可能不知道其他曲子吧?”

“你这是典型的古板思维哦,谁告诉你人鱼族喜欢唱歌,所有人鱼都喜欢唱的啊?又是谁告诉你知道曲子就一定能唱出来啊?”

这理直气壮的反驳让我一时间无以言对。也就是说,之前菲兹姐的歌声属于人鱼族里最业余了吗?那正常的人鱼族也太强了。

“那你会唱什么姑且让我听一听。”

在我的逼迫下,菲兹姐放声歌唱。声音和音调都无与伦比,听着歌能如同身临其境,美中不足的是会像电脑卡顿一样突然间停下来或者跳跃到另一段。

“这是怎么回事?遇到不会的不一定要这么可以地停下来。顺着音调哼歌,到会的部分再唱不就完美了。”

“我是知识的探究者,不喜欢做半吊子的事情。没有能力百分百重现的部分,决不会靠着敷衍过去。”

哦,这里就是问题了。

“可以想象成那部分的补充是自己的创作,既然是自己的创作好坏都没所谓了是不是?”

“我不屑于剽窃他人的作品!这么干太对不起原创了。”

又是一个脑子长毛的,为什么我总遇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二次创作’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我按着脑子思索如何忽悠。

“我告诉你,‘二次创作’是一种伟大的尝试。它指的是在原作的基础上进行深挖,改编成既非原作而又不逊色于原作的新作品。它不是抄袭,而是基于原本知识的生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进行创造。反应的不是恶意庸俗的剽窃,而是对原作的敬重和崇拜,致力于发扬原作的精神……”

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所云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不会的曲子整体改一遍,改成自己能唱的风格,算作自己的创作?”

我欣慰地笑了笑。

居然听懂了连我自己都懵的话,不愧是菲兹姐。

“对,我相信聪明、对知识充满执着的菲兹姐一定能做到。”

我挤出笑容露出牙齿顺手竖起大拇指。

——T9.3

7天之期已过,我们站在舞台上准备第一轮华山论剑。

审查的时间选在早上解散之后,剧场正式开场之前。不用说,万无一失的我分成两轮事先为6个人进行了“清净”,穿着单薄的衣服也显得容光焕发。

观众席上坐着6个审查官,能认出来的有兽皮大叔和长鞭女。其余的4个人里,一个是从穿着能看出身份的中年女性,我猜应该是兽皮大叔的妻子;一个也是中年男人,但看不出什么路数;剩下的两个较为年轻,一个是看上去比菲兹姐年幼一点的青年,一个是相对年长的大姐姐。

“新人还挺干净的,是宿舍的环境改善了吗?”年长大姐姐问道。

“不,设备还是那个样子。”身旁的中年男人回答。

“这倒是奇怪了,我掌管剧场的仓库物资,不记得有这么干净的衣服。”

“或许是姐姐您记错了,衣服都是那个样子,我看不出什么特别。”

“好了,开始吧。”兽皮大叔打断了闲话。

长鞭女站在前列呐喊:“30号,开始表演!”

装在水桶里的菲兹姐脸上沉默不语。

这是我们要克服的第一个难题。之前的表演都是单人演出,理所当然他们也是预想我们会单人演出。在这个时候身为奴隶的我们提出群体演出,身份高我们一等的审查官不知道会不会允许。

“怎么了?是弃权了吗?”

我上前一步,做出万能的拱手鞠躬。

“各位审查官早安,听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展示机会,我们想进行特别的表演,希望能宽宏大量特许一回。”

“不行,这边要赶在剧场开场前结束。”

“特殊的表演是6人共同进行,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各位审查官的预想。”

“听从安排,不要擅自主张——”

兽皮大叔举手阻止了长鞭女:“特别的表演?是什么表演?”

“是我们6人相识那天起一直在操练的小品,从奴隶场到如今才完成。”

“奴隶场表演的后续吗?”

“是其完整版。”

兽皮大叔后仰靠着椅子:“演来看看。”

不得不说赌的成分真多,好在我上天眷顾让兽皮大叔来了,否则真会泡汤。兽皮大叔见过我们的第一次表演,也是因为那场表演决定买下我们,所以他最能理解我们的价值。

我举起一根手指,众人随之而动熟练地找到自己的位置。

菲兹姐的歌声响起,我挥动手指示意大伙开始行动。经过数日的练习,狐耳男孩和鸟翼女孩动作都没有那么僵硬。虽然上场还是有点发抖,不过比起一开始怯场动弹不了要好得多。多亏了开场前我给他们灌足了威胁和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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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上场和排练不一样,你们会感觉到别人的视线。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克服,如果动不了或者失误了,一切努力将付诸东流,我们极有可能全体被送去‘死亡组’。”

狐耳男孩用力捏着手指,鸟翼女孩们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们已经练习了几天,每一分动作都刻在你们的脑子里,只要放松精神正常发挥就好。在场上不仅有你们,还有其他伙伴,有我做辅助。如果还是怕,在你动弹不了的时候望一望我们。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听懂没有!”

三人用力的点头。

“你们相信我吗!”

三人再次点头。

“很好,我也相信你们,作为同伴携手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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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像运动会前的教师发言,我确实借鉴了一点。突出危机感,提高集体意识和集体自信是增加凝聚力发挥超常实力的好方法。

实际上确实好用。

演出很顺利地走到一半,我侧目注视着台上的人。长鞭女以外的两位女性和兽皮大叔看得投入,一旁的青年似乎相当不满意。就在我准备作为“猎人”参演时,意向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我开始听不懂其他人的语言。

好死不死,菲兹姐的鳞片居然现在失效了。

内心慌乱不安,但我还是强行继续演出。真正的问题不在我身上。平时的表演我用着其他人能听到的语言进行,演出现场突然切换成听不懂的语言,其他人尤其是自闭三人组很可能会不知所措。

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我决定把“猎人”的所有台词删掉,一声不吭地完成演出。

原本猎人的出场机会就很少,少一两句台词解释不成问题。但果不其然,习惯在我说话之后行动的“狐狸”迷惑了。配合“产生恻隐之心的猎人决定将它放生”的情节,我浅笑着拍打“狐狸”的肩膀,做出手势示意他继续行动。“狐狸”微微点头,继续自己的剧情。

总算是熬过自己的环节,我借着走位移动到菲兹姐身边。

“一边唱一边听我说。”我眼神示意菲兹姐,“你的鱼鳞突然间失效了,现在我听不懂也说不出话,结束之后的问话需要你解决。”

菲兹姐不慌不忙地继续着唱歌,用尾部拍打木桶示意。不愧是菲兹姐,这种情况能游刃有余的可靠伙伴仅有她一人。

临近结束,我示意菲兹姐:“告诉其他人,落幕改用奴隶场时候的演出。”

菲兹姐在结束歌唱之后,诉述起我听不懂的语言。语言是听不懂,但发音我很熟悉,这是我们在奴隶场时采用的开幕暗号。这一次没有经过排练,事先也没有约定过,能不能执行全看队伍默契。做法有点冒险,但确是拉拢眼球的好法子。

六臂哥首先行动,单膝下跪张开双手。我和三人自闭组顺着方向站上背后,彬彬有礼地鞠躬落幕。一片、两片,观众席上传来的掌声逐渐增加,整体来说还算顺利。尤其是剧场老大的兽皮大叔眉开眼笑,想必评价不会低。

在之后,6个审查官提出了许多问题,都由菲兹姐一一应对。我根本不知道在说啥,只能保持着笑脸默默在心里祈祷快点结束。

——T9.3

夜晚,我把鱼鳞清洗后交给靠着木床的菲兹姐。

“呼,突如其来我差点被吓得心脏都停了。”

菲兹姐瘪嘴表示不满:“这话应该由我说好不好!突然把这种麻烦事塞给我,那群人的问题有几个我可完全不知所云哦!能应付过去相当不容易!”

“好了,别激动。而且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给的鳞片效力走地那么准时。”

“喂喂,我可是早和你说过这东西是需要充能的啊。”

“哦,好像是哦。”我寻思着细节恍然大悟。

“不过按我的预算,应该不至于这么早没效力才对。正常来说半个月,至少十天是绝对没问题,这次消耗得出奇地快。”菲兹姐不解地观察着鳞片。

我顺势点头:“就是、就是,所以不完全是我的错嘛。总之快点充能,我还等着用呢。”

菲兹姐突然捏捏扭扭:“充能……挺麻烦的,我也没料到这么快没效。”

“莫非是要用什么说不出口的方法充能?”

“我说,你的思想还真肮脏啊。”菲兹姐一脸嫌弃地叹气,“只是要回到我的‘体内’一段时间。说明一下,没你想的猥琐。”

“明白了,那我等你搞定再来。”

“等等!”

“又怎么了?”

菲兹姐满脸通红:“我给新的你,这片就算了。”

呵,笑而不语。人不可貌相,菲兹姐这模样也挺纯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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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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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剧场的伶人-首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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