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起点
下午五点,阳光的毒辣稍减,空气依旧的闷热,刑斌这会儿两眼发涩嗓子发干,最让他失望的是一无所获,心情沉重脚步也沉重,由衷的感到焦虑,心里期望刚子能带回点让人振奋的消息。
上楼经过寻队办公室门口,斜着头瞄了一眼,想快步闪过去,还是晚了,“干什么,躲我?”
“没有的事,我就看你好像忙着,不方便打扰。”
“我才是没想打扰你,所以等你回来才告诉你,你的好运来了。”
刑斌听出寻队话里有好消息,急切的问,“手机找到了?”
“嗯,环卫队八号例行清淤,那天就捞了5部手机,知道你们忙,技术组直接过去拿回来了,我审了那家伙,有一部是受害人的,技术组已经做了恢复,应该有你能用上的信息,但是。”
刑斌一听到但是这个词,心里就打鼓:“别呀寻队,能不能换个词。”
“但是有一些资料是无法恢复的,最终能给案情带来多大程度上的指导和帮助,你慢慢看完再分析,还有。”
“别加助词了我心脏不好。”刑斌用手捂着胸口。
“银行告诉我们,受害人的银行卡今天中午在XC区的一台柜员机登录,取走了五千块钱,小卫过去帮你们调的监控,人嘛,清清楚楚,穿着一件4S店的工衣,小卫已经过去提到人了,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其他剩下的工夫,就看你和刚子了。”
刑斌几乎就要跳起来,心中的那一阵狂喜欢,如果不是在寻队办公室里,他真的想大声地嚎叫。
“感谢寻队,我要给你三鞠躬,错了不是,三叩首。”
寻队不在意的笑了,“谢技术组和小卫吧,看我口形,出去,干活。”
手机、银行卡双双出现了,一刹那间,该有的全都有了,真的一下子就天亮了,人生时不时总有惊喜,刑斌急切地打通小卫电话,让他把人直接带来办公室,然后再拨通了刚子电话,控制好语气和声量,“进展怎么样?”
“木有收获,学长的社会关系也不复杂,都是职业上的交往,跟社会上的人没有联系,他的合作伙伴、朋友也都正经的职场人,我看他可以排除了。”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刚子感觉他话里有话,想发问时电话已经断了。
手机在河涌的污水里浸泡的时间不短,技术组尽最大努力,也只恢复了大部分备忘录的资料,但是没有聊天信息,这让刑斌想起寻队说的但是,不过已是难得,他打开电脑复制出文件,目不转睛的一条一条,逐字逐句的审视,其中一条记录吸引了他的目光:
老妈:9.23
老爸:11.25
小羊:4.26
这应该是一条生日信息的记录,小羊哥?刑斌抬头看着窗外逐渐开始西沉的太阳,闭上眼睛,这应该是小情侣间的昵称,是姓杨或是羊?还是某些行为动作模仿过羊?还是喜羊羊美羊羊?
线索一定在里面,他脑子里就像CPU似的不断地运算不断地堆栈不断地吞吐,渐渐地,头歪在椅子上睡着了,依稀中他似乎又看见了那条裙子,想走的更近,忽然电话铃响了。
刑斌弹弓似的跳起来,刚子拿着闹钟冲他摆摆手,“拍都拍不醒,只能用这招了,人到了我们开始吧。”
刚子指指坐在旁边椅子上,一个穿着4S店工衣的男子。
黄建明,4S店洗车工,一张稚嫩的脸看上去最多20岁,
他并没有显得紧张,甚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好像不知道我们请你来做什么?”
“知道啊,就是取了五千块钱的事儿,钱包我捡的,不偷不抢,这不算犯法是吧。”黄建明理直气壮的。
“也算非法占有,既然来了就配合我们,把捡钱包的事儿好好说说。”
“怎么说。”
刑斌用一种严厉的眼神盯住黄建明,“钱包牵涉你想象不到的麻烦,现在你慎重真实的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你是在哪儿发现钱包的?”
“早上,我从家里出来过马路的时候。”
“过马路?地上有钱包?”
“是啊,我就住在4S店对面巷子里,过红绿灯要绕老远,我就横穿马路,在绿化带上看见的。”
“除了钱包还有别的什么其他物品。”
“没有了,只有钱包,我还以为是谁跟我一样横穿马路掉下来的。”
“当时是几点?”
“我九点上班,走到那儿……大概9:10吧,我也没看时间。”
“当时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吗?”
“没了。”
从黄建明的神色中,刑斌看不出他有任何慌张。
“为什么没有马上去找柜员机取钱?”
“迟到要扣钱的,反正我中午吃完饭有时间,钱包在我口袋里又不会跑。”
“你还真当成自己的钱啦。”刚子插了一句。
“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这不是你的卡。”
“有个小纸套装着卡,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密码,我就用来试一试,没想到还真的行,我还记得078264,这人也太友好了。”
黄建明这话倒真让刑斌和刚子都愣了,天上掉钱似的,刚子从钱包里找出卡但并没有找到纸套。
“纸套在哪儿?”
黄建明耸耸肩膀,“取完钱回店里我就撕碎扔洗车槽里了,洗了那么多车,早冲下水道了。”
如果不是在办公室里,刑斌真的想把他拎起来再扔在地上狠狠的踹几脚。
“那你看见纸套上的字是手写上去的还是那种印刷体的字?”
“呃......挺像印刷体的,不过又感觉像是写的。”黄建明抓了抓头。
刑斌拿起一张打印作废的A4纸从中间撕开,用签字笔在其中一半写上1-9的数字把两张纸推过去:
“看看,哪一种比较像?“
“呃......字的笔画比较细,但字的样子就像这边。”黄建用手指指其中一半打印的纸,“唉,很像这个页码数字的样子。”
刑斌明白了,是用签字笔手写的仿宋体。
“为什么你只取五千?这张卡有多少钱你应该知道。”
“我就是试试,如果取了这五千没什么人找我,以后我就慢慢的取,里面钱可真的不少。”
刑斌和刚子交换了一下眼色,打开学长的手机在图库找出学长的自拍照,递给黄建明,“这个人认识吗?”
“不认识,没见过。”
“好,继续看这张,这里面有你熟悉的人吗?”刚子打开李雅聆的聚餐合照把手机递过去,“看仔细,每一个人都认真看。”
黄建明反复的挼了挼,“美女是蛮多的,可我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看清楚想清楚,在公安机关办案的时候提供假证词,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真的没有,我倒是想认识没这机会。”
“小羊认识吗?”
“小杨?”黄建明一脸狐疑,“哪个杨,杨家将的杨吗?”
“绵羊的羊。”
“哦哦哦,喜羊羊的羊啊,有这个姓?没听说过。”
刑斌在纸上写下学长的手机号码,把黄建明的手机递给他,“你自己打这个号码。”
电话通了,刚子在学长手机上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扣留24小时。”
刑斌果断的挥挥手示意刚子,稍后俩人对学长进行了一次突击,重点放在小羊和黄建明。
学长明确的表示不认识黄建明,更没听说过小羊哥,也没有听李雅聆说过,他的每一个回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慌张,只是给人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不过仍然需要再扣留24小时,学长面无表情,对此丝毫无异议。
狼吞虎咽的干完外卖,刑斌叫上刚子一块儿上楼顶,夜色清朗,还可以看见繁星点点。
“今天算是个新开始吧。”刚子仰在沙滩椅上。
“必须算是,你看到我电脑上那条备忘录的记录吧,小羊,吃饭的时候我在搜索引擎里扒拉过,羊姓全国不超过二十万。”
“那张合照里的确没有这个姓的人,她公司里有没有可以查,但我相信这只是个昵称,不实指姓,那显然是一份生日名单,这个人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这个劫开了,怎么应劫好了。”
“我XXX。”刚子骂了一句。
“可恨黄建明这家伙把银行卡纸套扔了,上面的字如果是手写,可以取证笔迹,也是将来的证物,就算是打印的,技术组也能分析纸张和打印油墨,一定找到蛛丝马迹给我们线索指引。”
“那厮也不会是什么聪明的人,油嘴滑舌不知天高地厚罢了,他今天早上捡到钱包成立,学长明天就可以回家了。环卫队总要打理绿化带的,如果早就扔那儿,轮不到他捡了,除非一直在他手上,今天才行动,他的社会关系必需排查。而且我在想一个问题,一个把现场清理得了无痕迹的人,应该第一时间扔掉这个钱包,除非这个钱包对他有用。我们的调查其实一直都无声无色,除了我们在调查中接触过的人之外,无人知晓,为什么这个时间突然又把它扔掉,是感觉到烫手了?还是嗅到了什么?”
刚子似乎没听刑斌在讲什么,自顾自的埋头在手机上回着信息,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我发黄建明的照片给卫慧,她不认识,也没听李雅聆说起过什么小羊。”
“哦哦,你刚说的我听见了,两种可能,一是没办法转出卡里的钱,去银行大额提款是需要预约而且还需要本人和代理人的身份证,这是自投罗网。柜员机提款也一样,额度小不说风险同样高,今天那货就是一抓准,只好放弃了。二是他在意这个钱包,想想哈,纸套上的密码是他留的,他和李雅聆的关系肯定不普通,这个钱包对他有意义,钱反而不是目标,忽然间他觉得不妙了,就处理掉。”
“078264,078264,078264。”刚子嘴里反复念叨着银行卡的取款密码,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同志,坐下说。”
“是生日,078是8月7号,李雅聆的生日,264是4月26,另一个生日,把银行卡的密码这样设,他们肯定是恋人。”
刑斌点点头,“我就说上这儿比在办公室有灵感吧。”
学长的猜测是对的,这个李雅聆身边有一个关系亲密的人,但这个人一直没有出现,这似乎还是原点,不同的是,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生日。
“钱包应该是昨天夜里扔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开车经过时稍稍减速顺手就扔掉了,可以无停顿,我确定不是为了钱。”
“你确定?”
“对的,如果为了钱凶手或帮凶可以在案发后就找柜员机提款,一张卡每天可以取两万,到我们接案处理中间这段时间足够他提十几万了。有心作案戴顶帽子,监控基本就无法拍到脸了。而且这个年代的着装五花八门,你不能因为某人戴帽子取钱就认定他有可疑。如果这个人是生日记录里的那个人,钱包或许勾起他心里什么事情,一直就捂在手里,然后......然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人格有多重性,但是太复杂分析起来可以写本著作,好吧,我们推定是情杀,身份证数据公安部有,海淘?”刚子说。
刑斌笑一笑,“你就是数学不好,全国每天出生的人口不小于3万,李雅聆25岁,我们假定这个人也在25-30之间,这样的年龄差算合适吧,这就是15万人,这活儿估计能干到我们退休。”
“只筛男性嘛。”
“根据生日你无法确定是男性还是女性,统计数据显示目前的同性恋者接近5000千万,男女各半,我们推定她们只是恋人,但没认定她们是男女恋人。”
气氛归于静默,刚子打开手机,在音乐播放器里选了一首《白夜》,点了无限循环播放起来。
“我们还应该去一个地方走走,带上电筒背上包,再带几个容器。”刑斌站起来。
“午夜寻宝?”
“对,环城大道那一片野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