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三章
过了大约两三秒的时间,我看见那道坑洞被沙丘遮挡住的部位内猛地喷出一股浓重的尘土来。
带着股巨大的气浪直冲到车前,竟把车身震得微微晃了晃。随后就见那些沙丘仿佛瘫软了似的往地面内凹陷了下去,视线于是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我透过前方被风吹得渐渐四散开来的尘埃,望见那巨大幽深的坑洞内赫然又多出了一个洞。
它是被从底下坍塌山体的岩石上被用炸药炸开的。
这种穷凶极恶的开挖方式如果被考古学家看见,必然心痛得不行,因为炸药不光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这片被地震压埋了三千多年的古迹外厚重的石壳,也把它原本保存得还算完整的石墙、和外面那些壮观的七莲花柱给破坏了。
那些柱子历经千年,即便在大地震中都屹立不倒,却当以一种令人惊艳的方式在阳光下仅仅展露了不过几小时后,就被现代文明的武器给轻易摧毁。
离洞口最近的那两根柱子直接轰然倒地,落下的时候砸毁了数架起重机和运输车,但没人在意这点,所有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在那道刚刚被爆破出来的洞口处,那地方仍聚集着厚厚一片还没散去的尘土和硝烟。
可是负责爆破的人显然已经从那里头看到了什么东西,他们一边用望远镜朝里看着,一边兴奋地大声说着什么,随后我见到有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从那洞里流了出来,飞快地好像被什么给用力推挤着朝外流。那样流了大约半吨重的份量之后,它们停了下来。
此时洞口周围的尘土和硝烟也已散得七七八八,透过逐渐变清澈了的空气,我依稀看到那洞里虽然被爆炸弄得一片狼藉,但隐约能分辨出一条路,上面堆满了那种白色粉末状的东西,那东西似乎在黑暗里能产生出磷光似的物质,所以即便里头很暗,还是能看到在离洞口很深的那条路的内部隐隐有个东西在里头矗着,且发出一种低而有节奏的嗡嗡声。
但那到底是个什么?
我使劲眯着眼睛想将它看得更清楚些,但距离太远,实在分辨不出。这当口就见几个当地的埃及人纷纷从他们躲避爆破的掩体后跑了出来,直奔向洞口处,随后一边兴奋又略带不安地仰头喃喃对着天念叨着什么,一边跪倒在地,将全身匍匐都在地上,无比虔诚地朝着洞内顶礼膜拜。
然后继续念叨,好像在诵着某种经文。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我断断续续听到点只字片语,发觉那些埃及人用的竟然是托勒密时期之前古埃及语言。应是科普特语种,说得太快,令我完全听不懂一个字,只有‘阿尔塔玛之心’这个词是听得最清楚的,但那到底是什么?在我接过伊甸园朝我递来的望远镜时我不由问他。
但他没回答,只示意我用望远镜朝那方向看。
于是我举起望远镜再次朝那方向看了过去,这次,那点距离在被望远镜一下子拉近之后,洞内原本模糊一片的景象骤然便近在咫尺般清晰了起来。我看到那个洞里到处都是那种白色的沙粒般的东西,半透明的,盈盈发亮,好像灯光打在钟乳石上反射出来的那种光线。
它们不仅铺满了整个洞,而且还一直都在微微颤动着,即便是在最初的水流般的涌动停止后,它们其实仍是在动着的,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洞内变幻着一些细微的姿态。
而促使它们始终这样变化着的,正是洞的深处那个发出嗡嗡声的东西。
那些人叫它‘阿尔塔玛之心’。
它看起来是个巨大的双向锥形体。由上中下三个部件组成,上面和下面分别是两个巨大的椎体,中间安插着一个圆盘状的东西。它们看似分开实则却是个整体,在被倒塌的山石封闭了在地下三千多年之久后,仍在缓缓转动着,却不知道究竟靠什么作为动力,也不知它究竟是派作什么用处。
而它的造型看上去亦真有点出人意料。
它看起来同它的实际年龄所应该生成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差异,因为它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几千年前的古董,若说它原本曾是那座空中之城内的一部分,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种工业时代最初所设计出来的一种巨大而笨拙的机器。
从我的距离所看的大小来判断,估计那块圆盘约莫有一间七八十平米的房子那么大,所以那个‘阿尔塔玛之心’整体有多大,由此可见一斑。这巨大的怪物如同一颗不停跳跃的心脏一样以一种非常均匀的节奏缓缓转动着,带着周围那些晶莹剔透的沙粒一样的东西在那洞内慢慢移动,并不断变化,甚至我觉得就再我边看边沉思的那点时间,它似乎连位置都有所改变了,虽然我不确定那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眼睛发花所致。
“你没听说过‘阿尔塔玛之心’么?”这时听见伊甸园在一旁问我道。
而我正要回答,回头一眼望见他看着我时的眼神,却又沉默了下来。
看上去漫不经心的一问,可是望着我的目光却似乎是种审视。
于是将他递给我的烟塞进嘴里慢慢吸了一口,我再次抬起望远镜朝那坑洞看了过去。
他见状笑了笑,将望远镜从我眼前推开,道:“‘阿尔塔玛之心’是游走在沙漠里的道路。”
“什么意思?”我蹙眉,因在埃及待了那么久,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有这样一种说法。
“也有种说法,说它是流动在沙漠里的血液。是古埃及祭祀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所制造出来的一种最有效的,最令盗墓者们望之兴叹的机关。”
“你的意思是,它是坟墓里的机关?”
“是的。而且是上下数千年以来,唯一的一个被制作成功,并至今都还在维持着正常运作的机关。”
“可这里不是安努城的遗址么?为什么坟墓的机关会在城门附近??”
我立即追问。
这问题和我眼中急促的神情令他朝我微微一笑。
然后抬起头朝我身后看了一眼,道:“来带她走了么?”
身后有人不知何时已打开了车门。不等我回头,一只手将我手中的望远镜取了下来,随后我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抱出车外,然后如同只布袋一样,被裴利安一把甩上了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