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番外之：凌白东和乐乐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医院内一阵骚动，所有的医生都在紧锣密鼓的忙碌着。
“让一让，情况很危急。”
“快，送去产房。”
凌白东心下一半痛苦，一半高兴，这三个月来，他的生命中似乎一下子接受了乐乐的存在，每天都在这间病房守护着乐乐。
他不知道那一天医生说完那句话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坐在乐乐身边，竟然深深发现自己是这么不想离开这个女人。
那一晚上，他就这么在病床前跟她说了一晚上的话，从她设计他，到他发现她在他家徘徊，再到她帮他拿到殷小宋的设计稿准备为他夺取凌氏最后一搏，还有知道他知道她有了宝宝以后的种种，每一个细节都絮絮叨叨的详细诉述，放佛，她还能听到他说话。
他告诉她，他知道她爱他，相信她爱他了。
他告诉她，他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了。
他告诉她，这个宝宝他很喜欢，很疼爱。
他告诉她，只要她活着，未来他要跟她一起走下去。
。。。。。。
那一晚，真的好漫长，好难熬，也好浪漫，那种萦绕心头的感觉让他觉得她不会离开。
或许真的是凌白东感动了乐乐，或许是乐乐的求生意志很坚强，或许是肚子里的宝宝在召唤，那一夜，乐乐并没有离开他们，尽管依旧昏迷不醒，可是呼吸依旧存在，仪器上的指示一切正常。
一晚上，都平安无事，就仿佛在熟睡。
这样的安详一直在持续，凌白东都以为她只是睡着了，直到今天。。。。。。
脚步匆忙跟着医生往产房去，殷小宋，凌夜南，乐乐爹地妈咪，一行人都是诚惶诚恐，尤其是乐乐爹地妈咪，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自己的女儿，哪怕她永远昏迷他们也不想她再有一点意外。
“家属都请在外面等候，请在外面等候。”医生和护士推着乐乐急忙进去，所有的人站在产房门口，焦不可耐。
“我是她丈夫，我必须进去。”凌白东不容置疑的冷冽出口，不等医生反映，迈步跟着推车走了进去。
那一刻，他心底生出一种感觉，这是乐乐最后一次给他的全部。。。。。。
手术中，凌白东带着口罩全程站在一旁，敛着面容，就这么望着乐乐的脸。
交错灯光下，他看不到医生，看不到他们挥动忙碌的双手，看不到血液，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乐乐这张俏丽生动的面孔。
她就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宛如一朵盛开在阳光之下的娇艳玫瑰，最美的时刻让他晃了眼。
“哇——”
一声啼哭划破了手术室的沉重。
凌白东突然一僵，心中的一根线‘啪’断了，目光一抽，心慌愈发强烈，大步上前，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过明晃，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乐乐在微笑。
好像就在轻切告诉他，爱过你，她不后悔，宝宝就是最好的礼物。。。。。。
“恭喜你，是个健康的男孩。”医生面色复杂，望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凌白东，语气沉重：“请节哀，尽管奇迹未能继续，但是病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凌白东木然的伫在那，目光看着乐乐被推走，视线模糊起来，一个急冲跑了上去，推着车子，失控大吼，“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真的好残忍——”
眼眶隐忍着一切，又沉静低眸，“在我刚刚爱上你的时候，你就这么走出我的生命，你太残忍了——”
“以这样的方式深刻在我这里，你让我以后怎么再忘记你？”凌白东抬起一只手戳着自己心口处，竭力压抑着所有的情绪，“你告诉我，我怎么忘记你，你告诉我啊——”
最后一句的反问尾音拉长，放佛真的执念的想要她给他一个答案。
眼睑沉重的眨晃，沉淀下所有的情绪，停下脚步，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白色棉布，动作带着最轻柔的细致，缓缓的从脚踝处拉向脖颈，指间一顿，仰头呼了一口气，倏然低眸将棉布拉上了她的面容遮掩。
心，竟然是从未有的冷静。
当凌白东推着乐乐出现在手术室门口时，乐乐爹地妈咪哭喊着冲了过了，殷小宋呆愣在原地，远远的看到病床上那一片萧白，一个不稳，还好凌夜南扶着她，“我要过去，我要过去——”
凌白东从未有这样一刻，不管外在什么在哭在喊，他觉得他的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了，甚至母亲去世的那天他还没有如此的孤独感。
当你刚刚知道你爱上她，随即又失去她，这样的落差就是这样一种痛彻心扉。。。。。。
乐乐妈咪哭的昏天暗地，女儿还这么年轻，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就这么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实让她真的无法接受，哪怕她没有意识的躺在那，那也是她还活着，活着啊。。。。。。
殷小宋在凌夜南的搀扶下，站定在病床边，瞳孔涣散，思绪在走马观花，所有关于乐乐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格外清晰，明明这样生动鲜活，让她怎么相信她的乐乐走了。。。。。。
颤抖的手轻掀开白色棉布，她的表情很安详，没有一丝痛苦，这短暂的一声，你没有遗憾了吗？乐乐。。。。。。
殷小宋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医院的走廊里响彻着交织的哭喊声。。。。。。
“她很幸福，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男孩。”凌白东淡淡出声，声音飘渺，“我会好好把他抚养长大。”
“孩子，真是辛苦了。”乐乐妈咪泪水滚落，“妈咪懂了，妈咪高兴，高兴。。。。。。”
“我还是孩子的干妈的，乐乐，不许不记得啊。。。。。。”殷小宋拉着乐乐妈咪的手，“阿姨，我们一起送乐乐吧，乐乐她是高兴的，我们不哭了。。。。。”抬起手去擦拭她脸颊的泪水，自己却噎不成声，“乐乐的宝宝是她的寄托，我们都要好好的。”
“殷小宋，你也是要当妈咪的人了，再这样哭下去，肚子里的宝宝会抗议的。”凌夜南轻柔着她的发丝，看着凌白东现在的样子，他也没有想到，“毕竟她也得到她想要的爱了，没有遗憾，你们这样她也不会放心。”
殷小宋点点头，余光看到凌白东，沉静的放佛褪去了一层铅华，整个人都是风清一般漠然。
凌白东双手麻木，就这么站在这里，瞬间的思绪定格，她和他的宝宝。。。。。。
倏然前倾下身子，面朝着乐乐对她绽开一抹微笑，那笑，纤尘不染，眨晃的睫毛几乎都碰触到她的鼻子，抬手撩了撩她额前的发丝，“这一辈子你碰到我，是我现在能回想起最大的快乐，我希望你在天堂也能幸福。我们的孩子取名——凌天乐。你喜欢吗？”
沙哑的声音拂去了空气中所有的尘埃，乐乐爹地妈咪撑着笑容看着这样的画面，凌天乐，这是最美好的寄托。
乐乐爹地上前拍了拍凌白东的肩膀，咽下沉重的叹息，“凌天乐，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女儿这辈子没有遗憾。”
“她的遗憾我会慢慢弥补。”凌白东摇头，又点头，“对，没有遗憾。”
殷小宋紧紧抓着凌夜南的胳膊，一手抚着小腹，轻喃：“乐乐，再见，天堂里妈咪会照顾你的。”
*
乐乐的葬礼很简单，凌白东一身黑色西装抱着凌天乐跪在墓碑前。
——亡妻：乐乐。
似乎感受到悲伤，凌天乐在凌白东的怀里哭得格外伤心，嘹亮的啼哭声在这静谧的氛围中透彻响亮，一声一声，将压抑的悲伤扩大开来。
凌白东抬手轻抚上他的脑袋，小小的一颗，嘶哑却温柔的低诉，“乐乐，哪怕你在天堂，也永远是我凌白东的妻子，此生我终将不娶......”
“白东——”带着哭声的呼喊从后方传来，凌白东及众人诧异回头，只见一身黑衣的苏亦凝站在不远处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凌白东眉头蹙起，表情凛然的看着苏亦凝，只见她缓缓蹲了下来，目光如水，看着他怀里的凌天乐，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绽开来，“你很爱他的妈咪？”
凌白东低睨着凌天乐，这么小的宝宝此刻却安静的睁着双眼看着他，唇角不自觉柔软下来，点头，“是，我爱乐乐。”
“那么我呢？”苏亦凝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份期待，“那么我在你心里有没有分毫的位置？”
这样的目光太过纯粹，凌白东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低垂眉目。
苏亦凝凝视了一圈，乐乐的父母，凌夜南，殷小宋，杜乔，杜超海，凌峰，都在以一种莫名而又愤然的表情看着自己，不由再次笑开来，“我只要听一个答案，听完我就走。”
目光追寻着凌白东，也看着他怀里的凌天乐，“我只要你一个答案，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轻容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凌白东余光不经意瞥到墓碑上的‘亡妻’字眼，是啊，他的妻子不可能再是苏亦凝了。
“对不起，亦凝，之前给你的承诺可能我。。。。。。”
“够了，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听到你的答案了，那么我走了。”苏亦凝打断他的话，直起身子，转身离去。
众人看着这样平静离去的苏亦凝一时间也沉默。
凌白东忽而感觉轻松不少，抱着凌天乐欺身间，看到苏亦凝的回眸。
远远的，隔着距离，四目相对。
目光在空气的游离中，恍惚的有一丝不真切，凌白东甚至觉得她这一眼的目光包含了太多的内容，甚至还有‘你会后悔’的意味。
摇摇头，走到乐乐爹地妈咪的跟前，将凌天乐交到他们手上。
殊不知此时远走的苏亦凝早已泪流满面，抚在小腹上的上的双手指节泛白。。。。。。
一切，都随着乐乐的离世开始了重新的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