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杨辉.官道

关于杨辉.官道

部队管理的封闭性要求,如同在游池——内裤是必须的。只有勇于突破樊篱的人,才有机会感受裸泳的快乐。生活的烦闷,在训练的日积月累中如同渴望高潮一样的存在着。周末外出被做成了生意,要么裹足禁欲,要么施以小恩小惠的运作,玩“空手道”自然是不行的,你总得拿出点什么。凡有例外者大概率下次也就不存在了。可相对于探亲休假而言,“一条烟,一瓶酒,今天请假改天走。两条烟,两瓶酒,今天请假明天走”的代价已经要好很多。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遵守着。上供的杨辉已经不再记得,可没上供的,就瞧好吧,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你进退失据,为此有人子虚乌有的将借杨辉的钱还了。这是我最佩服的,如此高的情商,都是谁教的。

部队当时流传一句话“最累不过出公差(不付钱的苦力),最美不过出公差”干的都是力气活,替别人搬家,运沙子、水泥、地板砖,帮别人家打扫卫生。即便如此,一旦有了出去的愿望,依旧机会难得。部队呆久了,对外部环境的渴望,没有在基层待过的人不足以谈论苦乐。

我们四个被派往监狱长家,负责室内卫生,阳台玻璃,说实话,出身农村,但是对于高层建筑玻璃的擦拭,部队算是我的人生第一课。那时血气方刚说白了也就等同于现在二货。系上背包带什么活都敢干,现在想想当时敢于任何尝试,主要源于对自由渴望下的不知死活。

领导家里装修都很讲究,大小卧室自是不必言说,那个年代马桶都用上电动的了。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一种狭隘到另一种认知能够抵达的,红木家具古香古色,书法字画翰墨炫彩尽显厚重儒雅,客厅拱形隔断雕花栏栅藏风聚气彰显品味与奢华。倒是书房空着,好久没动的大狼毫干枯的与墨盒粘着。博古架的陈设显然值得琢磨,青铜马,缠枝莲纹茶叶罐,青花水盂,粉彩赏瓶,珐琅彩六方瓶,颇具收藏大家风格。

而我个人感兴趣的还是茶室,别有洞天,书房不显眼处的一个暗门,推开后,舌桥不下,叫的上名的近乎全部涵盖,还有些打包的,在架上一摞,一柱的放着。盆景绿植点缀其间生机勃勃,显然主人没事喜欢这里待着。古茶看起来尘封已久,拆开的不多,而诸如龙井,猴魁,白茶都有打开或没打开的,掀开盒盖,雀舌的翠绿,龙井的扁平,茉莉的清香让人不忍割舍。“妈的,你干啥着,快点干活”,绰号癫痫的在喊我,好,马上来。我们俩阳台上里外配合,我向他讲述刚才发现的暗门,及里面的陈设,癫痫说,“快点擦完,我也进去看看”。当我带癫痫进入,我后悔了。看着里面的茶叶,癫痫建议我们搞些回去喝,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随机,我们找来纸巾,这捏一撮,那捏一撮,大概每人六七样的样子,就在干完活下楼时,癫痫忽然说他把东西落下了,随机我将钥匙给了他,我与其他人回中队了。

回到中队我们也有模有样的冲泡起来,尽管我们对茶没有研究,但好的东西还是有所感觉。两颊生津回甘留韵。也算是享受了一次高端,然而高端的东西却不好驾驭,就像母亲常说我的“好吃难消化”,恰巧我被言中,喝茶后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我就说与他们,癫痫笑着说,你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像也没错,还真真应了那句“人微福薄”

茶叶是品过了,确实不错,可喝过的后遗症来了,下午我们打扫卫生的四个,就被杨辉分头叫去办公室追问茶叶下落。

“茶叶到底谁拿了”,队长厉声问道,“队长,要说拿一盒茶叶,大是不可能的”李亚辉说着。我这才意识到,癫痫返回楼上的细节从一开始就被忽略。问话完毕,却不是杨辉想要的结果。遂绝定(滥用私刑)关我们禁闭,四个人被关进菜窖,这下好了,不用上哨。菜窖里面倒是暖和,只是这几个抽的烟一直从通风口向上冒着。“把他们烟都收了”,杨辉说,随后烟被一口一口吐进被洞吸收了。人常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想了想,要解决这件事还需要里应外合。

随后癫痫联系了范排长,李涛去找了杨辉,李涛是河南人,我们眼里的小诸葛。到杨辉办公室后,杨辉以为是自首的,李涛没开口,他就自信的说,“我早就猜到是你做的”,李涛却不急不躁,“队长,如果是我,我早就说,可问题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您老,-离间计也用了,都没查出来,我就更没辙了”,“那你来是要主动担责?”李涛开始了输出授课,一通神说过后,杨辉也有种冤枉我们的错觉,随机让李涛回去了。

回来后,李涛讲了事情经过,他言语中一直向杨辉传递,狱长家里的高端陈设,及博古架上有的没的,“会不会因为担心我们出去乱说”“有没有可能提醒你过年送点什么”“亦或是?”李涛突然停住没往下说,“或是什么,你说”,李涛的惺惺作态让杨辉相信后面说的话接近他想要的,“会不会是在敲打,提醒……按说一个领导为这点小事不值得打电话,可他还是打了,这其中肯定潜藏着什么不能说,再说,又不是家里钱丢了”这一阵(心锚操作)矛盾放大输出,杨辉也开始琢磨,“你先去吧”李涛出门同时,范排长就进去了,向杨辉询问我们几个的情况,并说明了“四包一”的哨位,现在仅剩下三个人,倒是我们几个舒服了。要不然就只有让通讯员或是炊事员补哨了,一转念,杨辉就让范排长通知我们回班了。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后来几年里,监狱长家的卫生再没让战士打扫过,杨辉再给监狱长家属打电话,也一度被拒绝。要知道,“廉价的讨好,有些人根本不屑”,而杨辉依旧尽其所能孜孜不倦的向上服务着。

我此前曾质疑过李涛所说,杨辉觉得我们是冤枉的,直到多年后的聚会,范排长主持,癫痫他们都在,才知道我们三人给癫痫背了黑锅。而癫痫却笃定喝茶的在做,面面相觑下,范排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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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攀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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