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争吵
镇西侯看了怀王妃一眼,压着怒意道:“弟妹,你我两家关系虽然亲近,我与如澈也情同手足,可这毕竟是我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还请回避!”
怀王妃只是扯了扯嘴角,嘲讽地道:“家事?”
她的目光朝里间扫了一眼,语气不善地道:“侯爷所谓的家事,便是关起门来教训清月吗?清月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都已经这么大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便是再怎么样,也不该拿女儿撒气!”
镇西侯见她一开口便这般不给面子,也有些不耐:“怀王妃,本侯已经说了,这是家事,不需要你插手,还请速速离开。否则,本侯可不管你是谁。”
怀王闻言,上前一步劝道:“柔儿,陆兄说的没错,这毕竟是镇西侯府的家事,我们就不要跟着掺和了,还是先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了,如何?”
“你知道什么,就跟来瞎掺和?”怀王妃挣脱怀王的手,生气地道:“看你就是跟他穿一条裤子,全然没把我和鸢儿姐姐当一回事!”
怀王没想到还真如世子所说,自己也被波及了,苦着脸道:“柔儿,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向着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只是,你一边儿去!”
怀王妃将怀王推开,看向一旁的镇西侯,继续道:“敢问侯爷,清月刚才哪一句话说错了?还是说,清月的话戳到了你的痛处,所以你才如此恼怒,忍不住对她动了手?”
“怀王妃,请慎言。”镇西侯眉头紧锁,此刻也冷静了不少。
两家交情颇深,所以镇西侯如今对于怀王妃还算客气,总不好因为一时气恼,真的伤了两家这么多年的感情。
“慎言?我呸!”
怀王妃本就不是什么温吞好欺负的性子,这么多年因为镇西侯夫人的缘故才隐忍不发,这下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她冷笑着开口:“鸢儿姐姐为了救你,如今危在旦夕,你不仅负了她,如今还要趁她病重之时来欺负她的女儿清月,你算什么男人?清月说的没错,当初鸢儿姐姐就不应该嫁给你!”
“你在说什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镇西侯震惊不已,“你说鸢儿是为了救我才会如此,是怎么回事?”
怀王妃冷声道:“少在这给我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令人作呕,这么多年来,你对得起她吗?要不是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早寻了死,你不是想护着那甘银珠吗?好得很,任你要做什么,我明日便带鸢儿姐姐回皇城,你只管你与你的侧夫人白头偕老,谁也不会再管你们!”
说完,怀王妃满面怒容地转身离开,朝镇西侯夫人的院子去了。
镇西侯见势不对,同时也意识到当年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心中惊慌不已,连忙追上去。
怀王见了,也赶紧跟上去,就怕两人真闹起来,伤了和气。
世子见父王母妃与镇西侯都离开了,心知他们是要去说镇西侯夫人的事,不禁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疼。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桑老天师不愿意让点苏插手此事了。
世间之事自有定数,一切都会按照自己原本的轨迹走下去,如今因为点苏的插手,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如今侯府内必定乱作一团。
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听着里头孩子的哭闹声渐渐小了,世子抬脚轻轻走进去,便见清月郡主抱着囡囡。
囡囡止住了哭闹,脸色红润,睡意正酣。
清月郡主眼眶红红坐在床边,脸上的掌印越发明显,已经隐隐有些肿了。
桌上就放着消肿的药膏,只是她并不愿意涂。
世子皱眉:“清月姐姐,你脸上这伤,还是先抹点药吧。”
“不必。”清月郡主垂眸看着怀里已经安静下来的囡囡,语气淡淡。
世子还想再劝,却被点苏拉住了。
点苏朝清月郡主道:“如此,郡主便好好休息,我们先离开了。”
清月郡主一一谢过,也没挽留。
她如今这情况已经足够丢人了,不必再强撑着颜面。
出了院子,桑老天师轻叹:“若非有郡主留下的符咒护身,只怕这孩子就……”
点苏轻叹,“毕竟是死气,这孩子阳气又弱,便是有我和前辈的符咒护着也差点遇害,可想而知,那位侧夫人的心思是何等的狠毒,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桑老天师却是摇了摇头,“郡主,先前我同你说的那些话你并没放在心上,如今这侯府可是要乱了。”
点苏抿唇,却是道:“前辈的意思我知晓,只是身处红尘之中,哪能半点都不沾染呢?如今我已卷入红尘俗世,满身因果,又何妨更多几分。”
桑老天师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回了拂云阁。
点苏抬手在脸上揉了一把,扭头扑进世子怀里,低声问:“世子,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搅和进侯府这些事情里?”
世子抬手揉了揉点苏的脑袋,“苏苏没错,伯母的寿运被人窃取,囡囡又差点被人所害,你只是做出了你的选择,你没有错。”
点苏揪紧了世子腰间的衣物,声音有些低哑,“可这世间万物自有其规律,因果循环,方为始终,我明知道不应插手,如今还是将这一方因果打乱,就连他们的命数也会因此发生改变……这改变的后果,要承担的并不是我,而是他们,我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世子安抚道:“我们有时候并不能评判一件事是好是坏,若是苏苏不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日后他们也一样会知晓,你又怎知陆伯父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呢?或许会得到好的结果也不一定。”
点苏听了世子的话,忍不住无奈地道:“世子当初分明并不希望我插手进这些事情里,如今为了安慰我,竟也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
世子只是轻笑,“人都有私心,何况,你是我唯一的例外。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无论是对是错,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走下去,那样的话不是太孤单了吗?”
点苏鼻尖微酸,只觉得世子真是傻的可以。
怎么会有如此单纯好哄,又对她专情的公子,还被她遇到了呢?
怀王妃气归气,但还没真的傻到冲进镇西侯夫人的院子里去闹,让她跟着操心,而是去了正院里,打算将事情与镇西侯仔细分说一番。
“陆行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当初可是因为圣旨才打答应娶的的鸢儿姐姐?”
镇西侯蹙眉,“当初这道圣旨是我亲自求来的。”
闻言,怀王和怀王妃都有些诧异,怀王妃不可思议地问:“既然你不喜欢她,又为何要求娶她?难道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扶上正妻之位,就只是为了你的仕途,为了稳固你陆家在朝中的势力吗?”
“谁说我不喜欢鸢儿?”陆行知不解地反问。
怀王妃也很是不解,“既然你喜欢鸢儿姐姐,那这些年,你又为何要如此狠心,将她拴在这侯府之中,日日磋磨?又为何要独宠甘银珠,让所有人都看她的笑话?”
镇西侯摇摇头,“原来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吗?”
“这些年来,鸢儿一直都在于我置气,是她将我拒之于千里之外,我一直敬她爱她,主母之位一直都是她的,还要让我如何?我宠甘银珠也不过是做作样子,分明是她程十鸢不爱我!”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极虚弱的声音,“在侯爷看来,便是如此吗?”
听见镇西侯夫人的声音,屋内三人都是一惊,回头一看,却见镇西侯夫人不知何时就站在了门口。
当初那个眉眼带笑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转眼间竟已经成了面色枯瘦的妇人,只那眉眼间的一点韵色还能依稀辨认得出当初年轻时的模样。
镇西侯和怀王妃见她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连忙迎上前去,想扶着她坐下。
镇西侯夫人只是面色冷淡地躲开了镇西侯伸过来的手,可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几乎将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怀王妃身上。
怀王妃动作小心地扶着镇西侯夫人坐下,心疼地开口:“姐姐怎么来了?你的身体如此虚弱,怎么经得起折腾?”
尽管被夫人嫌弃,镇西侯还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生怕有个什么差错。
坐下以后,镇西侯夫人缓了缓,这才开口;“陆行知,不管你爱不爱我,这都无关紧要了,自从当初你从战场上将甘银珠带回来,让她进入将军府的那一刻起,你我就已经注定是陌路人了。”
陆行知皱眉:“鸢儿,我都说了,我当初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你不信我,还两次三番的要将她赶走,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若离开了将军府往后以何为生?我不过是看在救命之恩,才暂时将她留在府上,有什么错?”
见镇西侯夫人脸色惨白,镇西侯缓了缓语气,道:“好,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将她入府中,可我当初同你解释,你却怎么都不肯信我,你让我怎么办?当时你闹得太厉害了,再说,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要跟我翻旧账吗?”
镇西侯夫人沉沉地叹了口气,看向怀王妃,“妹妹可听清楚了,可看清楚了?这些事情就算是你说与他听,他也不会悔改的。”
“我累了。”
镇西侯夫人看向镇西侯,声音又冷又淡,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陆行知,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你,若早知我后半生会是如此,我就应该让父亲拒绝这门婚事,嫁给你,我后悔了。”
说完,她便偏开了头,再也不肯看镇西侯一眼,像是真的累了,也像是彻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