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海誓

第93章 海誓

蒙思进是昨天傍晚才过来,并没有见到做这份蛋炒饭的厨师。

这位厨师是蛋炒饭的妈妈,蛋炒饭在昨晚送完月饼后,今早又送来母亲做得早餐,还有一些在早市买的海鲜。

对方真的太客气,文澜通通收下,之后蛋炒饭准备离开,文澜特意嘱咐了,中午吃饭时一定不要带东西,她收到不好意思了。

蛋炒饭笑着告诉她,他妈妈会过来帮她打下手。

文澜于是告诉蒙思进,“中午蛋炒饭的妈妈会过来,让她再帮你做一份。”

“蛋炒饭也有妈了?”蒙思进吃得底朝天,意犹未尽惊奇。

文澜笑,“不是,那是一个小男孩叫蛋炒饭,和我们夫妻很有缘分,偶遇三次了,已经成为朋友,他和他妈妈今晚回老家,所以中午宴请他们。”

“她手艺好,很像我初恋。”蒙思进意犹未尽嚼着最后一口饭,皱眉思考,“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她名字……”

何止没说过名字,过去十四年,蒙思进不允许任何人提对方,因为当年他女朋友是被迫离开,被有钱有势的蒙家伤害,蒙思进觉得很对不起她,跟家里人提起她,就像是对她的亵渎。

不过,文澜和霍岩不一样,他今天愿意在妹妹妹夫面前提起。

“桑、晨,桑树的桑,晨曦的晨。”蒙思进笑了,“我没文化,不晓得用什么优美文字介绍,但每次提起她,就想到金光灿烂河岸,茂盛的桑树沐浴晨曦……”

“已经很文艺了。”文澜失笑连连。

蒙思进愿意提起对方,文澜非常乐意倾听。她表情期待着,希望他说出更多,好释放心底的压力。

此时,坐在她身侧的霍岩却一脸意味深长,“桑、晨?”

“好听吧?”蒙思进大约受了霍岩太多刺激,这会儿和他聊起来言语里尽是骄傲,眼神还带有点挑衅,好像在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爱人,哪怕他的爱人不在身边,他也是心有所属的人,不是孤家寡人。

霍岩表情忽然薄淡起来,像晨雾被日光吞噬,变得无法捉摸。

他和蒙思进视线对峙时,门口突然传来动静,一个女人按了门铃后,仍然朝内喊一声,“文澜在吗?”

对方穿着一身长衣长裤,身材高挑,中长发扎成低马尾,脸庞在逆光中一时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但她的肢体语言很友善,声音动听,像百灵鸟儿脆亮。

文澜回头前,不经意扫到蒙思进突然向外看的眸,那眸底似乎有些疑惑,然后相当怔愣,她一时奇怪,随着他视线看外面,看到蛋炒饭妈妈的身影。

她毫不设防地起身笑,“桑静——你快进来。”

当桑静这个名字冒出后,她心里忽然在诧异,好巧,接着一个激灵,她先看向霍岩。

霍岩仍是背对门口坐,但表情已经没有之前的放松惬意,而有点紧绷,他双手抱胸,没有再牵她手,这显然是“临战”状态。

文澜瞬时如五雷轰顶般,表情不受控制地大惊。

桑静走了进来,先灿笑着,没有发现客厅的异常,直到她忽然看到蒙思进,那灿笑立时飞逝,快如光阴。

她僵站着,眼神震惊。

“她……叫什么?”蒙思进倒成了情绪变化最小的人,只是茫然笑着站起,望一眼桑静,再望文澜,“她叫什么来着?”

“……桑静。”文澜嗓子发干就在瞬间的事,眼神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桑……静?”蒙思进笑出声,忽然望向对方,“你有双胞胎姐妹?叫桑晨?”

桑静无法回话,眼神由单纯震惊转为惊恐,仿佛蒙思进是什么洪水猛兽,又或者她自己的出现是该遭天打雷劈的事,于是,她立即转身,看样子是要马上离开。

可蒙思进一下子爆发,两手一撑餐桌,从桌面跳了出去,他这个爆发力极强的动作带动地桌上餐具发出哗哗巨响。

文澜惊吓之余,来不及反应,忽然被霍岩扯进怀里,整个人往餐桌外边调转半圈,稀里哗啦的落地声随之响起,她在霍岩怀里安安全全地,晚一步就被划伤。

他手还护在她后脑勺,在这阵剧烈的动静中,轻柔地抚摸她。

蒙思进这会儿可管不到表妹,莽撞又声势浩大地跳过餐桌几步就将桑静扯住,桑静可没有人护,被扯得脚步倒退数米,身子像片桑叶一样落入激狂的洪流中。

“你叫什么——桑静?桑静!桑晨是谁,啊,你告诉我!!”

桑静没有回话,但她的眼神摆明了不可能置身事外,她显然认识他!

“桑静?桑静?为什么改名?桑晨你为什么改名?”蒙思进狂躁了,脖子上青筋梗起,“别告诉我是为了躲我——我找你十四年!”

“放开……”桑静终于找回自己声音。

“你到底是谁?”蒙思进又进入循环,目眦欲裂,“你他妈到底是谁——桑晨!”

“放开!”这一回,桑静堪称疾言厉色,并且猛地甩开蒙思进的制服。

她这一下像是找回力量,不仅获得自由,还非常清醒地对惊愣在一旁的文澜打招呼,“对不起,我得立刻走,不吃饭了,谢谢……”

音落,立即转身迈步。

蒙思进疯掉,能让她逃走就怪了,他三步并两步冲出去,又在院子里截住她,开始另一轮的拉拉扯扯。

文澜从落地窗看他们两人的纠葛,表情迷惘加不知所措。

霍岩比她醒悟的早,在蒙思进提起初恋叫桑晨时,太巧合,都姓桑,都很会做蛋炒饭,而且味道让蒙思进似曾相识,更冷酷的是,桑静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乳名蛋炒饭。

绕不开的蛋炒饭,多层含义在里面。

蒙思进喜欢吃蛋炒饭,桑静很会做蛋炒饭,她的儿子叫蛋炒饭……

文澜大脑差点当机,在老公怀里靠了片刻,才想起什么地惊慌喊,“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山城遇到他们母子,桑静跟你提起,她和他丈夫都要活久一点为蛋炒饭挣养老金的事……”

所以桑静结婚了。她不是单亲母亲,蛋炒饭不可能是蒙思进的。

文澜两只眼眶一下变得扭曲,这是人痛苦时才有的眼部变化,“完了,这叫什么事……”

霍岩一直抚着她的后脑勺,声音镇定,“你乱你哥就更乱。”

文澜猛地摇头,表示自己的确不能乱,她于是整理下眼前的乱发,挪动脚步打算去外面看看,可她两脚差点绊在一起。

霍岩搂住她腰,带着去院子。

这时院子里情形已经进行到一开始没出现的蛋炒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睁着茫然的两只大眼睛,来回扭头地看自己母亲和面前这个陌生男人。

蒙思进情绪激动,指着孩子喊,“你有儿子了??!!!!”

“麻烦你理智一点,才能继续跟你沟通,不然吓着我孩子,蒙思进我不会饶你。”

“好啊,桑晨……你不告而别我等你十四年,回来带一个大儿子给我,我谢你八辈祖宗,我他妈有儿子了!!!!!”

“拜托你冷静……”是桑静也是桑晨的女人,似乎快崩溃了。

文澜也快崩溃,单手捂着口,试图去拉情绪无法收拾的表兄,可每当触到他时,他都因肢体动作过于丰富而成功避开她。

霍岩更是扯住她腰,不准她进入战场。最终,文澜只在外围,被霍岩拉着,关注表哥的一举一动。

蒙思进先围着蛋炒饭左右转,越看越喜欢,声音狂喜,“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桑晨你真会生,我就喜欢孩子像你,以前我们讨论将来孩子像谁问题,他就真的像你了!”

“蒙思进——”桑晨终于开吼,“他是我的孩子和你无关!”

“不可能。”蒙思进信心满满直起身,并且两手在蛋炒饭头顶上摸,然后笑,“他连有两个发旋都和我一模一样。”

油盐不进。

桑晨怒吼着,“他是我和我老公的孩子,和你无关——蒙思进!”

“不可能。”蒙思进笑容没了,但是信誓旦旦,“你不可能结婚。”

“我可能且一定结婚了!”

“不可能。”

“可能、一定的!”

蒙思进眼圈渐红,仍然固执,“不可能!!”

他这一次吼,表示强烈的抗辩情绪。

桑晨冷酷着脸,“可能的。我们当年一分手,我立即和别人结婚了,当年就生下孩子,我无缝和别人在一起,早把你忘了。”

“不可能——”蒙思进落泪了,声音吼着,目眦欲裂。

他全身都在颤抖,像打冷摆子。

桑晨偏着眸不看他,并且早把孩子从他手里抢回来,一时冷淡无比,“算我对不起你,我们的事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别再提。”

“他几岁……”他连声音都开始抖起来,不成调。

“十三周岁。”桑晨仍然冷着调。

“十三周岁……”蒙思进一时无法接受,身体猝不及防倒退。

“哥……”文澜就站在他身后,终于能支撑他,她扶住他背,不断轻拍他背脊,期盼能安慰到他一点点。

可显然是不行,蒙思进已然感受不到旁人的存在,“十三周岁……”口中不断提起男孩的岁数。

然后情绪失控,抱头朝大海嘶喊,听不清喊什么内容,但是很痛苦,像要发泄,又像再怎么发泄都无法摆脱痛苦。

院子里都是他的吼叫声。

桑晨用手捂着孩子的两耳,眼神偏向一旁,始终不看。

似乎只有文澜痛彻心扉“哥”“哥”“哥”地不断叫着……

面对这无法收拾似的场景,霍岩终于出手,他让桑晨母子先离开,期间蒙思进反应过来似的想来抓桑晨,被霍岩拦住,文澜控制不住他,霍岩可以控制,况且蒙思进已经像是强弩之末,除了痛吼再无其他力气。

桑晨离开了。

蒙思进也安静了。

院里响着文澜抽泣的动静,她蹲在地下,陪着跪倒在地面的表哥。

阳光海风里,霍岩一言不发立着,忽然轻车熟路从口袋掏出烟,只不过无法点燃,他没装打火机,戒烟很难熬,他只将烟放在身上,但不带火源,克制不住时就闻闻烟草味道。

他还能为文澜折腾一些什么,蒙思进却什么也指望不上了,世纪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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