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死神
你知道吗,野狗这种生物啊,是很记仇的,如果你伤害了它,它或许会立马夹着尾巴逃跑,但是它绝不会忘记那些伤疤,它会在那暗处不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锋利着自己的牙齿,等待着时机,在你最为虚弱的那一刻。
与你不死不休。
塔克就像那野狗一样,而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状态如现在这般良好。
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自己全身上下都在说着:
杀了他!
身体的血肉不断蠕动着,那手臂上的黑色肉块随着主人精神上的亢奋而活性化了起来,不断的向上延伸,吞噬着宿主身为人的那一部分。
狂暴的力量在体内涌动,撕碎眼前之人的想法充斥着整个大脑。
力量,只要拥有力量。
双手的指甲开始脱落,从那鲜血中长出了锋利的利爪。
嘴唇不断流出鲜血,那是锋利的犬齿刺破了柔软的肌肉。
人类是多么渺小,人类是多么无力。
这弱小的的躯壳又如何能承载这无尽的愤怒。
他献出了作为人类的自己,向身体里的魔鬼换取了力量。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来自于体内妖魔的声音。
那声音问:“你想用这力量干什么呢?”
复仇,向眼前这个杀死自己同伴的家伙复仇,像多年前杀死那个巡警一样。将他撕碎。
然后呢?
向伦敦复仇,向那些所谓的贵族老爷们复仇,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卑微的虫豸,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想活着,告诉他们自己被他们夺走的一切!
然后呢?
然后.....想回到故乡,想把家里的种子种下去,秋天就会长出许多许多金色的小麦,想跟因奇一起去湖边钓鱼,那湖畔里的鱼又大又香,汉克叔叔每到秋天就会带我们去那片湖泊钓鱼,他烤的鱼真的很香。
然后......我会回到家中,妈妈圣诞节做的豌豆是我们村最好吃的,可惜只有那一天能吃到。
然后啊,我想想。
对了,其实我喜欢隔壁村的莎兰小姐来着。可惜她们村没有挺过那场饥荒。如何可以我想和他在神父的见证下结婚。啊,算了。像我这种做人口买卖的怎么可能得到神父的祝福呢。
然后........啊,其实我只是想回家啊。伦敦也好,复仇也是,无论什么啊,其实我只是想回家啊,我只是想活下去啊!
塔克的意志更加不稳定,他的梦想他的期望都在被体内的妖魔吞噬着。
“所以我绝不饶恕你们,你们这些随意践踏我生命的人,我绝不饶恕啊!”
他的愤怒终于摧毁了他的理智,放弃了对脑内低语的抵抗,塔克彻底接受了那来自深渊的意识。
身为塔克的人类死掉了,剩下的只剩下眼前的怪物。
那如同狼人一般的生物,由手部的感染逐渐扩散自全身的变异,虽没有着毛皮,但那在身体上不断扭曲蠕动的触手怎么看都是比皮毛更加危险的东西。
他已不再是塔克,他是名为狂暴者的妖魔。
怪物怒吼一声,右爪暴起,如拉满曲弓的流行飞箭一般。直冲劳伦斯的脑袋。
若是被碰到,恐怕只会如高空中掉落的鸡蛋一般,碎落成渣。
但劳伦斯,依旧是只是露出那怪异的表情,直到感受到死亡的重锤,以某种诡异的速度,脑袋轻轻一撇。
扬起的墙灰飘散在两人中间。
只需一拳就将半米厚的水泥墙壁打出个洞来。
狂暴者愤怒的大吼一声,那钢铁般的利爪势必要撕破眼前之人。扯烂那露出怪异笑容的面庞。
可那连风都能削开的利爪却连劳伦斯的身体都触碰不到。
那诡异的动作,那人类无法做出的躲闪,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仿佛他才是怪物一般。
而他游刃有余的同时,尽然只是双手自然放下,没有一丝攻击的欲望,只是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看着狂暴者
这只会让“狂暴者”更加愤怒,只会让他更加烦躁。是的,塔克死了,但谁又能规定在这亵渎一般的怪物身体里没有思想的存在呢?
所谓感染啊,只是身体不断进化的过程罢了,当你拥有更加高级的器官来感知这个世界时,当你拥有更加聪慧的思考器官时,你又会在乎你在人类时期了解,学习,遵循的道理吗?
你是高贵的新人类,亦是那些卑微低贱愚昧落后之人眼中的怪物。
感染亦是升华。
“啊呀,我说你知道吗?”
那是一拳。
简单的一拳。朴实的一拳。打出音爆的一拳。
完全无法反应,完全无法规避,完全无法意识。
狂暴者无需低头,身上的器官已然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肺部被打出了个对穿,这本该是一击毙命,当然首先他还需要肺这个器官。可很明显的是,他不需要了。
于是这伤无足轻重。
狂暴者愤怒着张开手中的利爪抓向还深陷于自己身体里的男人手臂。那爪子之锋利,只需轻微一碰,就可以让那条手臂掉落。
本该如此。
本该锋利无比的利爪,却在触碰到男人手臂的时候,如同一把生锈的菜刀一把在了坚硬的石头上。别说切断了,就连白痕都没划出来。
而男人又是一拳。
狂暴者那堪比钢铁般的手臂连同骨头就这样飞扯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那是劳伦斯出拳太快,和空气摩擦而产生的热量。
“你的眼神啊,让我十分厌恶啊。”
又是一声巨响。
狂暴者整个身体直接被打飞出去,直接被砌进了墙体之内。
劳伦斯只是站在原地,对着狂暴者微笑的说道。并没有继续进攻。
而被砌进墙体中的狂暴者也乐与如此,只需要十几秒,自己的手臂就可以重新长出。,到时候在.....
等等!
狂暴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当他在等身体恢复时,劳伦斯又何尝不是在等时间呢。
漆黑的结晶凭空出现,不断的附着在这所谓的“大侦探”身上,一丝冰冷的感觉不断刺激着狂暴者。
狂暴者来不及等手臂重新长出了,他猛然暴起,不论眼前之人在做什么,只要先杀了他。只要杀了他。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黑色的晶体不断附着在劳伦斯的身上,赫然组成了一副铠甲。
那是如同中世纪骑士们一样的重甲,漆黑的甲胄覆盖在劳伦斯的全身,幽暗一般的面甲代替了他那张笑着的脸。那模样,如同中世纪的高贵骑士一般。
但是骑士又如何,钢铁的洪流轰开了城堡的大门,单式燧发枪击穿了骑士们的铠甲,战马们还未掀起那尘土,铁蹄还未碰到那些敌人,就以在火药的覆盖下倒下。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那些落后的骑士了。
“你一定不想死吧。”沉闷的声音从那深沉的面甲内传来,声音经过甲胄的碰撞传了出来,如同一座老式的时钟一般的声音。
劳伦斯向前一步。
“我见过太多你们这种人了。”
漆黑的铠甲吞噬了一切的光芒,,反而在这幽暗的下水道中显的的清晰可见。
劳伦斯双手向前,像是在握着什么一般。
“你的眼神在告诉着我啊,被这个世界夺走了什么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家人?朋友?财产?”
“于是你憎恨这世界,于是你唾弃这命运,于是你要复仇。”
漆黑的物质在劳伦斯手上复现。
“没问题,朋友,当命运夺走什么时,你应该取回,当这世界憎恶你时,你应当复仇!”
幽暗的骑士的声音高昂起来,在他的手上一把同样幽暗的黑色重剑复现出来。他将那剑举过头顶。
他的声音更加洪亮,如同圣徒咏唱着圣经,犹如骑士无畏的向前冲锋,犹如堂吉诃德冲向那风车。
但那怪物是真的,骑士也是真的,
“朋友,你不该夺取之性命啊。”
劳伦斯双手握剑,一下重劈,整个地面都像是感受到这一剑的重力一般凹陷。仿佛就连天空也随着这一剑被压下了几分。
他那冲锋的速度只有一刹。等狂暴者反应过来时只得用他重新长出的手臂和完好的手臂成交叉状去抵挡。
高高在上的“新人类”就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手臂,不过这一次是两条。
“你不该带着你的伤痛去给他人制造伤痛啊。”
重剑向上一挑起,稳稳的刺入狂暴者的体内。
子弹也无法留下划痕的身体就这样被轻松刺入仿佛拿着一把利刃轻轻放入水中一般,没有任何阻碍。
刺入的重剑如同吸收了狂躁者所有的力量一般。
狂暴者那满腔的怒火和生命力就像被吸收完了一般。
它倒下了,它再没有了挣扎。
若说自己在普通人的眼里是有多么的恐怖,-那眼前之人在自己面前就有多恐怖。
根本不可能是人类。
它眼神中的愤怒慢慢消散,只是平静的看着这黑色的骑士。
回想着自己曾经还是塔克时候的样子。
它突然觉得这样死去也不错,自己朋友的尸体就在身旁,没有牧师会给自己祷告,没有家人守护在身旁,还有眼前这家伙。
它突然想笑一笑,但它没有了这力气,那黑色的重剑向像是有魔力一般,怪物们最引以为傲的自愈能力在它的切口下像是消失了一般。
这家伙哪是骑士啊,明明就是个死神。狂暴者这么想着。
高洁的白色的骑士早已被钢铁的洪流击碎,但他是黑色的死神,手持漆黑的巨剑,将自己这些怪物们送往地狱的送葬人。
狂暴者的思绪慢慢迟钝下来,它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他突然在想:在这黑色的面甲下,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还在露出那副欠揍的表情吗。
“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人啊。”
漆黑的死神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他在厌恶,他在怜悯。
“在生命的最后露出释然的表情?早干什么去了,想要获取力量,将灵魂卖给那恶魔?”
劳伦斯将刺入狂暴者身体的重剑往上一拉。
狂暴者的身体缓缓出现了一丝血缝,它慢慢变大,变大,然后尸体成为了两半。
“我们不该将灵魂卖给那恶魔啊,我们应该用双手掐着它,咆哮着。直到它屈服为止。”
劳伦斯跟眼前这个曾经叫塔克的尸体说到。